窗台,那朵月季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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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汽修店开业之后,李鹤把杜衡留了下来。他一个人力量有些单薄,需要增加一个帮手。

2018年春节过了初五,“路遇汽修店”就开门迎业了,也许是俩人都不愿意分开的时间太长(按当地的习俗规矩,没有举行婚礼,女方还不能在婆家过年),也许是这行的无奈吧。李鹤说这还不算早的,有的汽修店大年初一就开门了。

时间过的好快,一眨眼,就到了四月份,天气暖和起来。那些春花一朵朵的怒放着,争着为这个春天增添自己色彩,害怕少了自己,这个春天就会少一份色彩。鸟儿也比以往起的早,站在翠绿的树叶间,迎着早上的红太阳,争着一展自己的歌喉,生怕少了自己的歌声,这个春天就会少了一份活力。

这个春暖花开的季节,杜衡带着刘雅去终南山复查了,也是去感谢老先生和老太太。“路遇汽修店”又剩下李鹤与陆玉两个人。明志学校附近的人们对这两个人也慢慢的熟悉和了解起来,对他俩颇有好感。两个青年人总是那么积极上进,态度又好,无论是什么样的人进店,两个人都是有说有笑端茶倒水,不管车主的爱车再小的毛病,都会认真去检查和修理,况且价格还很公道,你说,有什么理由不喜欢他们呢?

又是一个星期天,下午来了一位车主,开着一辆黑色老轿车,轿车的声音轰隆隆的很大,像是天雷滚滚一般,停在汽修店门口,引来不少人围观。车主是位留着小平头微黑脸庞的中年人,还未进店就喊着让李鹤赶快看看他的车是什么毛病,给人一种他的事非常重大紧急的感觉。

“李老板,你好好检查检查我这破车,声音怎么越来越大?哎呦,你是不知道,往这来的路上都别提有多尴尬啦。从哪里过哪里的人都要扭头瞧瞧,更可气的,我看见有人专门从屋里跑出来瞧。李老板你可得仔细检查检查,我这破车会不会是发动机坏?”

车主嘟嘟囔囔说了一大堆,好像他不是来这里修车的,而是来诉苦的。

“不会,发动机坏了,你还能开到我这里?”李鹤边忙着边说,“等会我把这辆车修好,你把你的车开进来我看看。”

“好好。不是发动机的问题就行。”车主说着掏出香烟递给李鹤一支。

“哦,谢谢,我不抽烟。”李鹤摆摆手笑着说,“那边有凳子,你坐那等会儿,很快的。”

车主坐在凳子上一边抽烟一边来回不停地看着店里的一切。

不大会,李鹤修好了手上的车,打着火停了片刻,看着都正常了,朝二楼喊陆玉下来给人家结账。在二楼洗衣服的陆玉,听到喊话放下手中的衣服,急忙忙从二楼下来。

“你?你!你不是那个凉皮店的老板娘吗?”车主看见陆玉下楼来,一下认出了她,既意外又疑惑的说。

“对,是我。凉皮店不干了,现在改成汽修店了。”

陆玉一边说着,一边走到楼梯旁边的桌子前坐下,她好像对这位车主不太友好。

“哦——我明白了,你们这是成了一家人了。那李老板还认不认识我啦?”车主扭头问李鹤。

李鹤一时想不起来这位车主到底是谁。

“哎,你这是贵人多忘事啊,你再想想。”

李鹤苦笑笑还是想不起来。

“你在那边修车的时候,那天因为我这破车,你都跟那个老板吵起架来。”车主提示李鹤说,“是你给我修的车,小毛病让那老板说成了天大的事儿。”

“噢——”李鹤拍了一下脑门说,“想起来了,想起来了。徐嵘徐老板。哎呀,你看我这记性。那天你不在场是怎么知道的?”

“那老板是不是按你说的去修的?”徐嵘又问。

“是是。本来就是应该的。”

“操他个黑心的!”徐嵘提起这事气的骂起来,“他看见我在门口不远站着。那天,我看还得好大会儿才能轮到我的车,所以天一黑我就去吃饭了,回来老远就听你俩在吵吵,我还说你俩这是在吵啥呢,还准备进店后劝劝你俩。谁知道,走近一听是这事,我就站在那里不走了,我倒要看看他怎么说。那天他要是按他说的去修,操他娘,我非得把他的店给砸了不可。”

“唉,这事都过去了,不提它了。你呀,也别生气了。”李鹤安慰他说。

“得提,不提怎么能行?天底下修车的都成了他那种老板,我们这些有车的,特别是像我这样有辆破车的,不就倒了血霉了吗?”

“在我这修车你就放一百个心,绝对不会出现那种事儿。”

“这我信,我对你印象特别深。年前,你这店开业那天,我就来过一次,一看是你,我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了。可惜,那天你那么忙,人又那么多,没法和你好好聊聊,我领了礼品就回去了。”

这时,陆玉给另一个车主结完账,又上了二楼。那位车主随后开车走了。

“你小子艳福不浅啊。”徐嵘看着陆玉上了二楼,压低声音说,“你是怎么把凉皮店的老板娘搞到手的?说说也让哥哥我学着点。”

“你不怕嫂子罚你跪搓衣板吗?”李鹤也压低声音说,“其实,去那边修车之前,我俩就认识。”

“哦,怪不得怪不得。”

“徐老板,把你的车开进来吧。”

李鹤让徐嵘把车开到升降机上。那车一进店门,声音大的把货架上东西震的直颤动。李鹤把升降机升起来,站到车底检查一翻,出来拿着工具和一个铝垫、半管密封胶,又钻到车底。把排气管和发动机连接处拆开,旧垫子搞下来,新的铝垫涂上密封胶装上紧固好。等一切结束,用了还不到半个小时。李鹤把升降机降下来,又停了十几分钟,才打着车试了试。如他所料,声音正常了,乐的徐嵘直竖大拇指。

“徐老板,你这车的排气管也快不行了,等哪天坏了再来换吧。这次是排气管和发动机连接处的铝垫子坏了,坏的还不轻,你看看。”李鹤说着让徐嵘看看换下来的铝垫,“你这车肯定是这两天才开始声音大的。”

“兄弟,你算是说着了。原来没这么大声音,前两天突然就大的不得了。”徐嵘说着又递给李鹤一支香烟,“排气管哪天坏了再修吧,我这破车要正儿八经修的话,那不得一两万块钱才怪。”

“徐老板,真不会。”李鹤没有接香烟,“铝垫子三十块钱,密封胶和手工费就算了,第一次来我这,怎么的也得给你优惠优惠。”

“好嘞!兄弟实在人。”徐嵘说着掏出手机,“二维码呢?”

李鹤从楼梯旁边的桌子上拿来二维码,徐嵘扫一下付了钱。

徐嵘走后,陆玉从二楼下来,对李鹤说;“这个车主真让人讨厌,一点礼貌都没有,就像和你很熟似的,什么话都说。你还只要了他三十块钱的本钱。”

“我其实挺同情他的。车都破成这样了,也不说大修一下,或者换车也行,说到底还不是没钱?”李鹤看着陆玉笑了笑说,“咱们既然开了这汽修店,什么样的顾客都不能拒绝,来的都是上帝嘛,只要不是坏良心的就行。再说,咱们能开汽修店还得感谢他呢。”

“感谢他?”陆玉不解的问,“他是出力了还是出钱了?咱俩都不认识他,为什么要感谢他?”

“你忘了,去年我跟那边的老板急了眼,其实就是因为给他修车才吵起来的,没有这事,你怎么会想起让我开汽修店?他的作用就好比中药里的药引,有了他这个药引,才引出汽修店的事来。”

李鹤的一翻话,让陆玉“噗嗤”一声笑了,说;“说不过你,我去楼上凉衣服了。”说着就上了楼梯,上了一半停下来回头又笑着说;“我是怕你和这样的人在一起,时间长了再学坏喽。”

李鹤听了笑着直摇头。趁着空闲,他坐在凳子上靠着墙眯一会眼。不自觉的想起了杜衡,他这一走,说不定就是十天半个月,自己一个人还真有点不习惯。很多时候,陆玉也会动手帮他修车,但还比不上杜衡。再说,修车本来就是男人干的活,又脏又累的,怎么舍得让陆玉干呢?何况,陆玉还要洗衣服做饭。唉,这个杜衡啊,总是让人心疼,工作的时候那么用心卖力,闲下来的时候,不是扫地就是擦这擦那。自己想过,以后不管什么情况,自己是不会让他走人的,除非他自己不愿意在这里干了,或者是找到了更好的工作。

又来了一辆轿车缓缓停在汽修店门口,但油门的声音很大,把刚刚睡着的李鹤一下吵醒了。从车上下来一男一女两个青年人,也是着急上火的进店就让李鹤快点看看他们的车。

李鹤一边安慰两个人不要着急,一边上车打着火,听了听发动机的声音,随后,踩离合挂上一档试了试,下车后对他们说;“把车开到升降机上吧。”

“好的。”男青年答应一声还不忘问一句,“是不是离合器的问题?”

“是离合器片的问题,得换新的。”李鹤说着习惯性的看了看车牌,“你们是外地的?怎么找到我这里了?”

“我们是来这里办事的,谁知道到这里车子出了问题”女青年着急的说,“都把人急死了,车子一点动力都没有,把油门踩到底还没有人步行走的快。还好一打听说这边有修车的,就找到你这里来了。”

男青年上车加大油门,车子却纹丝不动。李鹤和女青年跑到车后面使劲儿推了一把,车子才慢慢动起来开到升降机上。

李鹤把陆玉叫了下来,让她换身干活的衣服。因为他知道,换离合器片很麻烦,他一个人真的很吃力。

陆玉换好衣服,戴了一顶帽子,整个人顿时大变样,显得很干练精神。她给俩位搬来凳子,又端来两杯茶水,笑着说;“两位先坐下来休息休息,茶水不够的话饮水机在那儿呢。”说着,陆玉指了指桌子外面的饮水机。

陆玉一边走向李鹤,一边撸起袖子准备和李鹤一起工作,她见过一回李鹤和杜衡换离合器片,知道这活一个人不好干。

两个人把变速箱和发动机连接处的螺丝拆掉之后,李鹤让陆玉扶着这个七八十斤重的东西,自己用肩头扛着它慢慢蹲下,等有空间了,和陆玉一起慢慢放下来,再把它抬到一边。

这一通下来,陆玉累的满头大汗上气不接下气,累的脸都是通红。李鹤心疼的赶紧给她倒杯水,搬个凳子让她坐下喝口水休息休息。

“要是杜衡在,就不用你这么辛苦了。”

“我没事儿不用管我,赶快给人家换新的吧。”

陆玉倔强的说,心里却在想着,好几年都没干过重活了,猛的一下身体还真有点吃不消。

两个青年人都看在眼里,不禁由衷的佩服和羡慕他们。

“你看看人家老婆,再看看你,就知道吃就知道花钱,啥事也干不了,那怕有人家一半也是好的。”男青年埋怨说。

“你好也行啊。整天就知道喝酒打牌,要不是有你老爸的老底儿,我恐怕早就喝西北风了。你如果也像人家老公那样上进努力,我就是吃苦受累心里头也高兴。真是当初瞎了眼,跟了你这么个败家玩意儿。”

女青年越说越生气,不由地嘴里骂了起来。

男青年低下头不说话了,掏出一支烟叼在嘴上,拿出火机还没点着,就被女青年唰地夺过来,扔到地上用脚搓了几下

“抽,抽!就知道抽!”

李鹤用了两个多小时才拆完离合器片,已是太阳落在了西山头,他即将完成他一天的工作,马上就要下班了。接着把新的装上去,又轮到那个七八十斤重的变速箱,这次他一个人扛了起来,咬牙坚持着,等陆玉认上去三颗螺丝才松下来,出了车底,喘口气喝口水,随后又钻进去,一颗一颗的认上螺丝。看着满头大汗的李鹤,陆玉心疼的眼含热泪,只是他在认真工作,一点儿也没注意到。

不知道什么时候,袁亮和秦文宁来到店里,看着忙碌的他们,两个人不敢说话,害怕打扰到他们。秦文宁掏出手机,给他们拍了视频发到朋友圈,写到:人生最美的风景,就是为了生活,你努力工作的样子。发完朋友圈,她还是忍不住跟陆玉打招呼。

“陆玉,什么时候才能结束啊?”秦文宁歪着头朝车底的陆玉说,“好长时间都没见你了,你也不知道去看看我。”

地上有一盏临时用的照明灯照着车底,陆玉一听是秦文宁的声音,扭头却被灯光晃着了眼,抬手挡住灯光,说;“宁宁,你啥时候来的?呀,袁亮也来啦。”

“你们俩先找个凳子坐会儿,我这还得个把小时才能干完。”李鹤边忙着边说。

此时,袁亮递给男青年一支烟,听了李鹤的话,说;“你们忙你们的,不急。”

说完,袁亮和男青年聊起天来,把秦文宁凉在了一边,气的她坐在凳子上拿眼直瞪他。倒是那个女青年提醒他,他才不好意思的走到秦文宁身边,搬个凳子和她坐在一起,又尴尬的向两位青年人笑了笑。

等完工已是晚上八九点,两位车主结了账匆匆上路回家了。

“你俩吃饭没有?”陆玉一边打扫卫生一边说。

“没呢,来找你们就是想和你们一起吃个饭,谁知道你们那么忙,给你打了好几个电话都不接。”秦文宁“抱怨”他们说。

“哎呀,是吗?”陆玉停下拿出手机看看说,“真对不起,我俩关顾着干活都没听见。别生气了,一会儿我请你们俩。”

“这还差不多,不然饶不了你。”

秦文宁说着咯咯的笑了。

“杜衡呢?”袁亮问,“怎么不见他人,下班了吗?”

“他呀,去给刘雅复查了,都去了一个星期了。”正在洗手的李鹤说,“你俩来的正好,我俩也没吃呢,一会咱们到饭店点几个好菜边吃边聊。”

“你俩真是挣钱不要命,连饭都不吃了。”袁亮说。

“不是不吃饭,是顾不上吃。人家是外地的,还着急赶回去,抓紧给人家修好,让人家早点回家。”陆玉说着扫完了地,“你俩等会儿,我上楼换身衣服。”

李鹤也跟着上了二楼。

四个人好久没有见面了,不像以前在一个地方工作,见面很方便,虽然现在通讯很发达,可总比不上见面让人感到亲近。在饭店,他们坐在一起,唠唠叨叨好像有说不完的话。李鹤是真的饿了,一边说话一边还不忘大口吃菜,倒是陆玉吃的不多。

“陆玉,你怎么不吃了?都忙了一天。”秦文宁见陆玉停下筷子,关心的问,“你比去年瘦多了,该挣钱挣钱,该吃饭也得吃饭,身体是本钱嘛。”

陆玉见说又吃了两口,喝了口温开水,却一时感到反胃,差点吐出来,秦文宁见状忙着给她拍拍后背,趴在她耳边说;“你是不是怀宝宝了?”

陆玉低着头摇了摇惭愧的说;“没有,是我的胃不好。”

“一会儿上来玉米羹,你多喝点。”袁亮也关心的说。

“明天我陪你去医院看看吧。”李鹤边吃边说。

“哎呀不用,店里那么忙,要去我自己去就行了。再说,老毛病了,我心里有数。汽修店刚有起色,就三天两头停影响多不好。”陆玉执拗的说。

李鹤无奈的摇摇头说;“就听我一次不行吗?”

“明天我陪陆玉去吧。”秦文宁怕俩人拌嘴,赶紧说。

“那就更不用了,我又不是小孩子需要人陪才行。放心吧,不会有事的。”陆玉安慰秦文宁说,她的话更像是在安慰李鹤。

“那你一定要去哦。”秦文宁叮嘱说,“哦,对了。你们要是有了宝宝,一定让宝宝认我做干妈才行。”

“行——”陆玉微红着脸,笑着说,“你俩都跑不了,你是干妈,袁亮是干爹。”

秦文宁听了低头傻笑起来。

这时袁亮的手机响了,一看是个陌生电话就挂了。可是,不到一分钟,这个号码又打了过来,这次他接了。电话那头传来一句“亮哥”,他马上拿着手机走出饭店。三个人听不清他在说什么,隔着窗玻璃,看到他很生气的样子,好像在骂人。不大会,他怒气冲冲地回来坐在椅子上不说话。

“亮亮哥哥,怎么啦?”秦文宁关心的问,“出什么事了?”

“他妈的。”袁亮大骂说,“李芬这个不要脸的回来了,竟然还有脸给我打电话。”

一听是李芬打的电话,三个人都是一愣,不知道这个李芬又要搞什么幺蛾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