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在“路遇凉皮店”门口,是陆玉先看见杜衡和刘雅在路边等车的,她拉了拉李鹤的胳膊,说;“你看,那不是杜衡和刘雅吗?”虽然这是她第三次见到这两个人,但这两个人给她留下印象太深刻了,以至于这次她一眼就认出了他们。
而秦文宁是从陆玉那里听说杜衡和刘雅的事情,陆玉还未讲完,她已经感动的热泪盈眶,感动的她不敢相信这世上会有这样的爱情,就像是演戏一样触动心弦。今天虽是偶遇,但她可不想错过这个见见真人的机会,更是怀着崇拜的心情走向他们。
李鹤看见杜衡,想起了杜芸,心情一下沉重起来,虽然他很敬佩杜衡,但更多的是心疼,他不知道杜衡还能撑多久,更不敢去想,如果他倒下了会是什么样的后果。
同样敬佩杜衡的还有袁亮,自从上次认识他们,便认为杜衡是条响当当的汉子,从他身上自己不仅看到了爱,还看到了责任和付出,还看到了担当与努力。
所以,当四个人走到杜衡和刘雅面前,都显得很是热情和友善。
杜衡看到四个人向他们走来,微微笑了笑,没有说话。刘雅穿着陆玉送她的薄袄,还是冷的有些瑟瑟发抖。看着眼前的四个人,没有像以前那样害怕了,只是羞涩的低着头,一声不响地站在杜衡身后,紧紧拉着他的手。杜衡习惯性拉了拉她的手安慰她说;“不怕不怕,你以前见过的。”刘雅依然没有说话,却点了点头。
“这是要出去还是刚回来?吃饭了没有?”李鹤问。
“刚回来,吃……过了。”杜衡笑了笑回答。
“是从终南山刚回来吗?”袁亮问,他是从李鹤那里知道他们去了终南山。
杜衡笑着点点头。
“来店里吃了饭再回去吧,我刚做好还热着呢。”陆玉热心的说。
“不啦不啦,一会老丈人来接,到家再吃吧。”杜衡说着拉了拉刘雅,禁不住喜悦的说,“你们看看刘雅跟以前有什么不一样?”
四个人这才把目光转移到刘雅身上。
“这也不像是……”秦文宁话说了一半又咽了回去。
“呀!没有前两次那样害怕人了,看着……看着也比以前清醒多了。”陆玉像是发现新大陆一样惊喜,接着向刘雅挥了挥手,“还是个大美女呢,嗨,美女!宁宁,你看你看,刘雅真的很漂亮!”
秦文宁也向刘雅挥了挥手,热情的打招呼说;“嗨,美女好!”
李鹤和袁亮也看出了刘雅与以前不同,明显得好了很多,同时也被陆玉和秦文宁的行为逗笑了。
刘雅抬头看着友好的陆玉和秦文宁,清澈的双眼满是无防的善良,也向她们挥挥手报之以微笑。
“这次在终南山给她看的很好很满意,只是没有完全康复,过段时间还要过去复查治疗。”杜衡抑制不住自己的喜悦,满脸笑容的说。
“太好了,真是太好了。”袁亮高兴的拍了拍杜衡的肩膀,向他伸出大拇指,“爷们儿!纯爷们儿!太棒了!”
“你俩这是创造了奇迹啊!”李鹤激动的说,“给家里人说了没有?”
这时杜衡的手机响了,是他老丈人打来的,说他的电动三轮车坏到了半路,一时半会还找不到修车的,先让他俩找个地方吃饭。杜衡的老年机声音很大,四位全听到了,一下子更是高兴的不得了。硬是拉着他俩人进了陆玉的凉皮店里。
“我还要听听你们俩的故事呢。”秦文宁拉着刘雅的手高兴的说。
“哎呀,傻妹妹呀,人家俩还没吃饭呢。”袁亮用手拍了一下秦文宁的头说。
陆玉先跑进店里给俩人盛饭,等他俩坐后,又给袁亮和秦文宁各倒了一杯水,然后自己找个凳子坐在李鹤旁边。
在四个人的注目之下,杜衡和刘雅显得有些拘束,但他们的热情又难以推却,可真的不知道该如何感谢他们。杜衡有些不好意思,说;“真是的,又给你们添麻烦了。”
“看你说的,老是这么客气。”李鹤说。
“就是,你就别可气了,又没有外人。”袁亮说。
杜衡看看刘雅,笑着说;“赶紧吃吧,你早就饿了。”
刘雅拿起筷子在碗边轻轻闻了闻,说;“呀,真香!”
“粗茶淡饭的,觉得好吃就多吃点。到了这里就跟在自己家一样,千万别客气就行。”陆玉拿着一张纸巾边擦手边说。
“对对!坐了一路的火车,这时候肯定饿了,一定要多吃点。”秦文宁接着说。
杜衡看看秦文宁笑了笑,没有说话。
“噢,这是我妹妹秦文宁,和陆玉是好闺蜜,都是自己人。”袁亮赶紧介绍说。
随着几个人的交谈,杜衡和刘雅刚开始那种拘束感渐渐没有了。而李鹤等四个人也在交谈中,慢慢了解了他俩在终南山的一些事情,那些事情平淡无奇却一样让他们感动不已。
终南山里的那个小山村,是杜衡和刘雅人生的转折点,是让两个人走向另一个崭新美好世界的开始,也是两个人风风雨雨坚持十年的收获,那是一种常人无法企及的收获。
那天上午,因为杜衡跪的时间太长,膝盖处肿的像馒头一样,躺在一张小床上动弹不得。老中医一边安抚刘雅的情绪一边给杜衡按摩上药,还时不时的询问杜衡几句。老太太给俩人收拾了一间房子,打扫的干干净净,虽然房间旧了些,但很安静,光线也很充足。老中医说,两个人只管住着,什么时候能走他自然会说,至于钱嘛,暂时不用去考虑,治病优先!
上完药,杜衡很快就睡着了,一直睡到晚上,刘雅就在床边守到晚上,也哭到晚上,任谁去安慰她也没有用。唉,出门在外,谁让杜衡是她唯一的依靠和主心骨呢。
到了晚上醒来,杜衡的疼痛虽然还未消除,但已能下床自由行走了。等俩人吃过饭,老中医把他们叫到堂屋开始坐诊——老先生已经很久没有坐诊了——他没有专门的坐诊的房间,家里堂屋、院子里他都可以随时随地坐诊。他坐在太师椅子上捋着山羊胡须,让杜衡和刘雅坐在旁边的凳子上。
“小伙子,怎么称呼你呀?咱俩都认识两天了,我还不知道你俩都叫啥呢。”老先生不紧不慢的说。
“我叫杜衡,我老婆叫刘雅。”杜衡说着拉了拉刘雅的手。
此时,刘雅的情绪稳定,坐在杜衡身边,低着头扯着他的上衣边儿,自己安静的玩着。
“哦——杜衡,好名字!是谁给你起的名字?”
老先生好像不是在坐诊,倒像是在拉家长里短。
“是我大伯起的,他是位中学老师,不过现在退休了。我家的几个小辈们都是他起的名字。”杜衡自豪的说。
“嗯,这就对了,只有文化人才会起这么好的名字。”
“我的名字有这么好吗?我觉得很一般没有什么特别的。不过听我大伯说我的名字是出自《楚辞》。”
“你们年轻人就很少懂这个了。以前咱们中国人起名字是很讲究很慎重的,讲究按字排辈,讲究女《诗经》男《楚辞》,文《论语》武《周易》。那你的名字肯定出自《楚辞》了。《楚辞》里有‘硅留夷与揭车兮,杂杜衡与芳芷。’‘芷茸兮之杜衡。’这杜衡是一种香草,也是一味中草药,所以我对它还是有了解的。”老先生得意的说。
“老先生随口就能说出《楚辞》里的句子,实在是了不起!”杜衡既惊讶又羡慕的说。
“我小时候,上的是私塾,这些都是要背的。唉,现在的小孩子都不读这些了,更别说背了。咱们的国学丢掉的太多太多了,对子孙后代不是什么好事啊。”老先生无不遗憾的说。
“可是,传统的国学里还是有许多糟粕需要甄别,不能全部都灌输给小孩子。”李鹤反驳说。
“你说有道理也没有道理。”
老先生的话让杜衡一头雾水不明所以。
“所谓的精华与糟粕,只是相对而言。立场不同,精华与糟粕也随之不同。现在有用的或者是对其有利的就是精华,无用的或者是对其不利的就是糟粕。等以后的天时地利人和都变了,两者之间就可能变换位置。再则,自古就是精华与糟粕并存,世之皆然,这就是所谓的阴阳相互对立统一,也就是现代人说的矛盾统一论。去掉糟粕,最大的危害可能是也会把精华去掉,比如,平常用的筷子,夹东西的一头是圆的,另一头是方的,这是天圆地方,‘民以食为天’就是从这里来的。筷子长七寸六分,代表着人的七情六欲。用筷子的时候,一根主动为阳,一根从动为阴。这筷子就是从《易经》里来的。你否定《易经》,是不是也应该否定筷子?否定《易经》不否定筷子,是不是筷子就没有了来源,没有来源也就断了根。一个民族如果根都断了,还会有什么自信?没有民族自信又何谈民族复兴啊。”
一翻话,让杜衡似懂非懂。
“就像你老婆,你不能因为她有病就说她不是个好人吧?,人无完人,同样文化也一样。人学会了包容才会心胸广阔,才可能变的强大。文化同样需要包容,才可能屹立世界。”
杜衡从没听过这样言论,一时觉得很新颖,非常吸引他,不知不觉中向老先生伸出了大拇指。
“过奖了,过奖了。”老先生捋着山羊胡须笑呵呵的说,“我也是一时对你的名字感了兴趣,才说了这么多话来。也就是说说而已,改变不了什么。”
“以前,我也见过不少中医大夫,可没有哪一个会把一个观点说的这么深刻这么透彻。”杜衡诚恳的说。
“哈哈……”老先生听了哈哈大笑起来。
把一旁的刘雅吓的一哆嗦,赶紧往杜衡身上靠。杜衡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笑了笑说;“不怕不怕。”
“不说啦,不说啦。本来是要给你老婆看病的,一时兴起说的太远了。”
老先生说着要给刘雅把脉。杜衡赶紧把刘雅拉到他跟前。把完左脉又把右脉,闭着眼睛一只手还不忘捋着他的山羊胡须。刘雅也是不动不闹的,大概她知道这样是在做什么,又或许她早已习惯了这样的场景吧。一时间,堂屋里变的非常安静,静的能清清楚楚的听见隔壁房间里老太太的一举一动,静的能清清楚楚的听见院子里秋风吹动树叶的声音。
几分钟后,老先生把完脉,睁开眼睛,捋着山羊胡须再一次让两个人坐下来。
“按我刚才把的脉和观察,这刘雅的病是一时惊吓过度,导致痰瘀心间,从而导致心智迷失。她应该只跟她信任或是对她好的人在一起或是说话。害怕与陌生人接触,害怕大声喧哗。我说的是不是这样的情况?”
老先生说完胸有成竹的看着杜衡,好像是在给他看病似的。
杜衡没有想到老先生说的这么准,这么多年他还是头一次遇见,心中的敬佩之意油然而生。
“是!是!是这么个情况!”
接着,杜衡说出了刘雅得病的起因。
“噢——真是大千世界,无奇不有啊!可我还是不太相信这是真。”老先生无不惊讶的说。
“你是说她不是被吓成这样的?但她的的确确是被吓病的,当时,我和她是同一个车间同一个班组,这件事我再清楚不过了。”
“不,不!我是说,我不太相信她真的看见了鬼。这世间,很多时候人就是鬼,鬼却不会是人。”
杜衡一下愣住了,几秒之后,说;“可……可公安局的并没有查出什么。”
“唉——先看病吧。”老先生把话又拉回正题,“她以前都吃过什么药?你简单说一下。”
在回答问题之前,杜衡长长的出了一口气,说;“呀,她吃的药可多了,有中药有西药,大都是镇定之类的,有的还叫不上名字。都没什么疗效,现在是什么药都没吃。”
老先生点点头说;“她的脉象沉闷,说明她懒得活动懒得说话……”
老先生还想再说下去,可能是觉得杜衡听不懂吧,就停了下来。
“那我老婆的病能治好吗?”杜衡急切的问。
“能!”老先生点点头肯定的说,“本来就不是什么大病,但耽搁的时间太长了,所以不是十天半个月就能治好的。而且还得按我说的去做,做不了就没必要再治了。还得能吃得起苦受得起累,不能的话,也是……”
“能!能!只要能治好病,我什么都能做,什么苦什么累我都不怕!”
“不是你,是她。”老先生指指刘雅说。
“她?……她这样子恐怕什么也做不了啊。”杜衡不解的说。
“我是怕到时候她不配合,而你又是心疼她。如果这样根本就没办法治疗。”
“哦“这个您放心,有我呢。况且您还没说怎么个治疗法儿不是?”
“说实话,认识你后,我就看的出来,你很心疼你老婆。在街门口,如果不是你心疼她还真敢和我杠上。”老先生咳嗽一下清了清嗓子,“这就是我为什么要担心的原因。所以,病人要配合,家属也要多多理解。”
“您老把完脉说的那些话,我听了之后,就认准您一定能把我老婆的病看好。只要能把病治好,我就是再心疼她,也不会半途而废!”
“白天我就在想,如果不是你对她百般照顾,她会是个什么样子?恐怕比现在糟糕的多,恐怕连我也是无能为力啊!”老先生感慨的说,“不过,我已经想好了治疗方法,只是病人多受些苦吧了。”
说完,老先生打开抽屉,拿出纸笔边写边说;“开的药,早晚各喝一次,有你来熬药。另外早晚各针灸一次,一次半小时。今晚先熬一副药喝,明天再针灸吧。”
老先生写完方子,起身进了最西边的一间里屋。没多久,抓好药出来由老太太领着俩人到院子里。院子里有两间小西屋,一间放杂物,一间是熬药的,只不过,多年不用屋里还放着别的东西。老太太和杜衡收拾干净后,在一个旧炉子里,老太太放了一个煤球。杜衡生着火开始动手熬药。
而老先生在堂屋泡了一壶茶,坐在太师椅子上慢慢品起来。
“还没见过这样的年轻夫妻,一个话不多说却实在,一个疯疯傻傻,走到哪里俩人都在一起。”老太太撩起门帘进堂屋里说,“真是让人看了既羡慕又心疼。”
“是啊,我也是头一次遇见。夫妻之间能这样子,以前还是在书上电视上看到的。现在老天爷让咱们遇见了……”老先生品了一口茶,感慨地说。
“哼。”老太太白了一眼老先生,“年青的时候,你能有人家一半也算是好的。”
“哎呀,老伴儿啊,咱们那时候不是不兴这样吗?”老先生赶忙陪笑说,“从明天开始,咱俩上街也手拉着手行不行?”
“去,老了老了,还不说你张老脸了,你不嫌臊得慌我还嫌呢。”
老太太说完,两个人都笑了。
杜衡以前熬过中药,这次自然是轻车熟路。先把中药放进清水里泡上半小时,然后再放进沙锅里熬,熬开后有个十多分钟,再倒进碗里凉一凉。把沙锅盖好盖儿,等下一回再熬第二遍。
等汤药温了,哄着刘雅喝。而刘雅闻着汤药味就皱起了眉头,愁眉苦脸的摇头不肯喝。无奈杜衡只得使出浑身解数,又是唱歌又是跳舞,或鼓励或假装生气,等喝完已是夜里十一点了。
第二天一大早,杜衡早早起来熬药,还是等汤药温了让刘雅喝,可是这次还没喝几口,苦的她全都吐了出来,连带着喝药前吃的一点早饭。老先生看了看并没有生气,而是让针灸结束后再熬药给她喝。
针灸在堂屋进行的。老先生到里屋拿出一套细针,让杜衡扶着刘雅,不要让她乱动。可是,刘雅看见细长且发亮的钢针,顿时害怕的脸色煞白浑身发抖,话都说的含糊不清。继而是哭喊着挣扎着以示抗拒。这让杜衡想起了多年前,在老家一家精神病医院里,一个护士要给刘雅打针,当她看到护士手中的针管,也是这样害怕,也是这样哭喊着挣扎着不让打针,几个护士硬是把她架起来摁在床上,而自己只能眼睁睁看着她撕心裂肺的哭喊。他蹲在地上紧闭双眼,双手死死捂住耳朵,可那哭喊声依然能传进他的耳朵里他的心里。
护士们走后,刘雅筋疲力尽的躺在病床上喘着粗气,呆呆的看着天花板。他叫了几声;“雅,雅。我是杜衡,是你老公啊。”刘雅没有吭声,几分钟后,慢慢闭上眼睛睡着了。他蹲在病床边拉着刘雅的手哭了,是心疼她也是责备自己无能,哭的无声却又痛彻心扉。
刘雅醒来后,杜衡带着她回家了,连出院手续都没办。从此再也没有让刘雅住过精神病医院半天。
但这次不同,老先生能把刘雅的病说到根儿上,自然也能把她的病治好。杜衡还像以前那样哄她,却没有一点效果,她看见老先生手里的钢针,真的止不住内心的恐惧。眼见着一点办法没有,杜衡只好一咬牙横下心来,对她说;“这样不听话,你的病什么时候才能治好?不是让我伤心吗?那好,也不给你治了,我现在就走,以后再也不管你了!”说完,推开刘雅大步走向院里。
刘雅哇哇哭的更加历害,紧跟着也跑到院里,紧跑几步,一把抱住杜衡的双腿,一屁股坐在地上,哭着大声说;“老公,我听话,我听话,你不要不管我……”
杜衡的心一下软了下来,转身蹲下来抱着刘雅,泪水夺眶而出,说;“等把病治好,咱就再也不受这种罪了。”
已是哭成泪人的刘雅紧紧抱住杜衡,久久不肯松开。
站在堂屋门口的老太太,用袖子擦擦眼角的泪水,上前把俩人拉起来,说;“孩子,听话就好,听话就好!不用害怕,一点也不疼。”
当老先生再次拿针灸出现在刘雅面前,刘雅的眼睛依然充满着恐惧,只不过她更害怕杜衡不再管她,才不像刚开始那样抗拒。她紧紧抓住杜衡的双手,杜衡感到她手心里全是汗水,也看到她在不停地颤抖。她的双眼投来乞求的目光,杜衡心疼的看着她,对她点点头轻声而有力的说;“不要害怕,有老公在,一丁点儿事都不会有!”
刘雅选择了相信杜衡,这是两个人多年建立信任。有了这种信任,两个人才从无数的风雨中走到现在,也将带着这种信任走向未来,走向他们孜孜以求的幸福。
“孩子,不用害怕,一点也不疼。你喜欢吃什么,一会儿我让我老伴给你做。我老伴的厨艺在村里可是出了名的……”老先生一边对刘雅说话一边看看杜衡,示意他要不停地和刘雅说话,以分散她的注意力。
“我老伴说的一点也没错,想当年我还拿过大勺呢。你说你喜欢吃什么,大娘给你做去。”老太太也和她聊起天来。
“你不是最喜欢吃酸菜鱼吗?今天中午,咱就让大娘做酸菜鱼,尝尝味道怎么样,到底是不是大娘说的那么好。”
刘雅嘿嘿地笑了。
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和刘雅说话,慢慢的她没有那么警惕了。老先生趁她一个不注意,伸手迅速在她头上扎了一针。她感觉像是蚂蚁咬了一下,疼痛感瞬间消失了。她抬头看看没有发觉出什么,杜衡和老太太又赶紧又和她说话聊天。
有了第一针便有第二针第三针,当刘雅发现时,反而没有那么恐惧,也不再抗拒挣扎。三个人用同样的方法,又陆续在她的胳膊和腿上扎了针。之后,杜衡和老太太才松了一口气笑了。老先生洗洗手坐在太师椅子上,捋着胡须看着刘雅,像是在欣赏自己的杰作不住的点头。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一个多月,虽然刘雅难免会出现烦躁和抗拒,但整体上是接受的配合的,特别是后来的一个多星期,以前的方法都不再用了。
这天早上,睡梦中的杜衡习惯性的用手去搂刘雅,却没有人。他忽地一下坐了起来,匆忙穿上衣服,鞜拉着鞋就往屋外跑去,嘴里还不停地喊着;“雅,雅。你在哪呢?”
“老公。”
跑到门口的杜衡听见刘雅叫他,停下脚步回头往屋里看看,刘雅拿着掃把正站在墙边,微笑着看着他。
“雅,你怎么不啃声就起来了,吓死我了!”
“我看你睡的怪香咧,就没叫你,先起来啦。”
刘雅说完弯腰扫起地来。
“嗯。”杜衡嗯了一声,转身想回去坐床边把鞋子穿好,身体晃了晃却愣住了,猛地抬头看着刘雅,声音颤抖的说;“雅……你再说一遍,你再说一遍!”
“我看你睡的怪香咧,没敢叫你,就自己先起来了。”刘雅停下来笑了笑说。
“天啊!”杜衡有点不敢相信,“你说话正常了,正常了……昨天还不是这样……”
这突如其来的好事儿,让杜衡激动的手都哆哆嗦嗦起来,目光在刘雅身上不停的打量,看的刘雅脸上热辣辣的都不好意思了。杜衡上前一把抱住刘雅哽咽着说;“你的病好了,好了,咱们总算是熬出来了……”
又像是想起什么,忽地松开刘雅,跑到院子里,大声说;“老先生,大娘。刘雅的病好了!我老婆的病好了!”
听见杜衡在院子里大喊,还没起床的老先生急忙穿好衣服后,紧走几步到院子里。正在东屋厨房做饭的老太太,激动的手里拿着勺子就匆忙小跑来到院子里。
在两位老人面前,杜衡“扑通”跪在地上,恭恭敬敬给他们磕了一个响头,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泪流满面的说;“谢谢!谢谢二老!,没有二老,我老婆的病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好。”
两位老人赶紧把杜衡扶了起来。
“别哭,别哭。刘雅的病好了,这是好事,应该高兴才对。”老太太边擦脸上的泪水边说。
“她才刚见好,你可不能让她的情绪激动啊。”老先生动情的说。
杜衡这才止住眼泪。
刘雅走到杜衡面前,用手擦擦他脸上的泪水,自己眼含泪水,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是帮他把上衣的扣子一一扣起来,然后抬头看着他笑了。他也笑了。可那不争气的眼泪在微笑的脸上又滑落下来。
“快,快进屋,我再把把脉看看。”老先生突然想起来,打断了两个人,“我看看她好到什么程度。”
一时间,四个人都进了堂屋,这才发现堂屋比院子里暖和多了。
把完脉,老先生脸上露出了笑容,对刘雅说;“如果没有你老公,你的病不会好的这么快。你应该庆幸自己有这么好的老公,得好好谢谢你老公啊。”
刘雅点点头,转身看着杜衡,脸上露出感激的笑容。
“不过,还没有好彻底,还需要继续治疗。不能用原来的方子了,我得改一下。”老先生低头捋着胡须像是自言自语,抬眼又对刘雅说;“还要继续努力啊,加油!”
说完,老先生握紧拳头做了一个加油的手势。顿时,三个人被他这一动作逗笑了,没想到一向严肃的老先生还会这样鼓励人。老太太笑的最开心,她还没见过老伴这样,突然来这么一下子,让她很意外,也让她觉得很暖心。
老先生被三个人笑的不好意思了,低头捋着山羊胡须也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