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本能寺之变
此时的京都，街道上只有杜鹃花还在顽强的绽放着，似乎代表着不愿离去的春意。
在小沙弥的接引下，信介走进位于京都东面的南禅寺。
许久未见的信教消瘦了许多，精神倒是依旧矍铄。
“父亲，好久不见。为何一直不归家。”
“此乃清修之地，不要喧哗。我已出世俗之家。”
信介重新坐下。
“那敢问大师，召我前来，有何贵干？”
信教并未直接作答。而是轻轻拿起盘中的茶筅，默不作声的开始了洗刷。
在信介的注视下，漂亮的泡沫逐渐浮现。
“喝喝看。”
翠绿的茶汤上漂浮着细密的白沫。让信介不由自主的联想到，很久以前吃过的抹茶蛋糕。然而入口之后的苦味，直冲天灵。
“多谢款待。”
看着一脸苦像的信介，信教忽然大笑起来。
“你还是不习惯这风雅之味啊，被发配到乡下也好。”
“纪伊算不得乡下吧。”
纪伊虽与四国同属南海道，在近畿五国之外。但仍归属于近畿地方。
信教摇了摇头。
“我指的并非纪伊，而是四国。”
随后轻抿了一口茶汤，继续说道：
“武田家灭亡后，随军的大部分武将都被封在了武田旧领。”
难道是担忧信介随着征讨大军而被转封到四国？
“父亲，你多虑了。织田信孝已奉主公之命，成为康长大人的养子，改名三好信孝。四国征伐结束后，赞岐将由他统治，阿波将归于三好康长，土佐大概率还是属于长宗我部元亲。只有伊予未定，不过作为征伐九州的前哨，主公大概会握在手中。”
这些消息，是临出安土城时，从信孝那里得来。
“转封暂且不涉及于你。但随着信长的几个儿子陆续成年，挤占家中重臣的地位是可以预料的。
攻灭武田这等大事，不就是由织田信忠担任总大将？泷川一益，明智光秀这等重臣只能居于其下。”
“左中将大人毕竟是主公的后继者，代主公担任大将无可厚非。”
“那织田信雄如何，三伐伊贺？面对一个人口不到三万的小国，最终还是靠信长调集大军才攻下。第一次进攻连上野盆地都没进去。”
“的确有些德不配位。不过织田信雄作为伊势北畠家的家督，本就有实力独领一军。”
“那织田秀胜呢？乳臭未干，也非一国之主，岂能作为大将出战毛利？”
此时秀胜的年纪不过十四五岁，刚刚元服。由于信介散播的营养理念，没能成为秀吉的养子。因为秀吉与宁宁之子，并未夭折。此时还在安土城做着人质。
“信长要把他的儿子们置于你们这些家臣之上。到时就不会允许你们占据着近畿的要害之地，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
转封到偏远之地的话，还算幸运。也许会如佐久间信盛那样，被流放至死。”
一番乍听还有些道理的话语。不过信介总觉得不对。
“现有一良机，可摆脱此困境。”
信教沉默片刻，似乎在组织语言。
“织田家几大军团，柴田胜家正在越中与上杉家争夺鱼津城。羽柴秀吉正在与毛利家作战。近畿各国征召的军力即将渡海前往四国。还有一部分牵制于甲信，忙着平定一揆。此刻正是近畿空虚的时候。”
“难道……”
“光秀可能会伺机谋反，合谋还是讨伐随你。”
……
匆匆离开京都，信介沿淀川而下。到大阪后，乘海船回到纪伊。
以最快速度完成了军队的征召，从堺港登陆。
此时的堺港，讨伐大军仅差信介一人。
刚刚踏上陆地，信介就收到了因为海上行船时无法收到，而稍显滞后的情报。
秀吉为了水淹备中高松城而修筑的堤坝，已经完工。信长也已命令，光秀出阵去援助秀吉。
信介很想脱离大军进军京都，却不得不参加松井友闲举办的茶会。
松井友闲作为堺的代官，正在与商人们一起，款待来堺游玩的德川家康与穴山梅雪一众人。
信介登岸时，这群人刚刚做出举办茶会的决定。
四国讨伐军的众将们，当然也接到了邀请。
一群人悠闲得传递着茶杯，偶尔也有人自告奋勇的进行点茶。
信介却完全没有此等闲情逸致。眼见无法脱身，只得抽空来到门外。对着侍卫在一旁的侍从说：
“去想办法传递消息给信长，明智光秀谋反。让他务必小心。”
这名侍卫出身伊贺，平日负责为信介传递情报。如果不是明智光秀随时可能出兵，信介真的不想让他给信长传递情报。毕竟织田家在伊贺的屠杀刚刚过去不久。
“等等，如果信长已死。马上赶去安土城护卫主母。”
……
然而信介还是等来了本能寺之变的消息。
明智光秀袭击了本能寺与二条城，织田信长在大火中不知所踪，织田信忠切腹自尽。
信介中止登船，匆匆赶回四国讨伐军的本阵，里面传来争吵的声音。
“必须马上起兵，讨伐光秀这个恶徒。”
“现在士卒散逸，进军必败。”
“你身为人子，不思报仇还畏敌如虎。”
“我是大将，不能意气用事。”
信介看着争吵的织田信孝与津田信澄，问向一旁的三好康长。
“他们两个为何争执？”
“为了钱粮与大义。”
目前大军的补给是由松井友闲和津田信澄支应的，他俩一个是堺的代官，一个是大阪城代。
“康长大人不去帮忙么。”
已经成为三好康长养子的信孝，有落于下风的趋势。
“我出面也无济于事。稍安勿躁。”
“现在士卒都已逃散，仅剩万余，难以进军。逆贼明智光秀的实力不明，可能还有细川藤孝与筒井顺庆相帮，固守大阪为上。”
站出发声的是丹羽长秀，面容似乎苍老了许多。
细川藤孝与明智光秀是姻亲关系，筒井顺庆加入织田家的引荐者就是明智光秀。近畿地区来看，这两人是最可能响应明智光秀的。
“仅我一人，也要为主公复仇。”津田信澄甩身离去。
目送津田信澄走远后，坐在主位的织田信孝说道。
“说起来，津田大人是明智光秀的女婿，不会是借机投奔明智光秀去了吧。”
丹羽长秀抬头看了一眼主位，长叹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