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人去院已空
眼前复归黑暗。
梦中发生的事,依然历历在目。
窦迟心中茫然,怎会做这么古怪的梦……那什么檀少爷还真是软弱可欺,却又呆傻得让人无语。
而且梦里的那些人……总感觉哪里有些古怪。他还没来得及深想,只觉脑海忽的刺痛袭来……
……
面馆二楼。
黎珍急得小脸通红,手边放着五六条拧干的毛巾,每隔几分钟就会更换窦迟额头那条。
“小婵,窦迟哥这样下去会死的……”
窦晓婵坐在床尾,探过脑袋去看昏睡的病人,皱着可爱的小脸儿说:“送医也没用呀,只能窦迟自己醒来呢。
也不知叶叶给他吃了点啥,哎、好烦呀!”
说罢,她扭头盯着坐在墙角的何璧,指着蹲在小马扎的人说:“你,去鼓花……去糕点铺子,叫他们老板过来。”
“……”
何璧无辜地眨眨眼,指了指自己的瘸腿,惴惴不安地低声辩解:“小婵姐,我前天去给窦爷爷上坟……,要不我让窦小六跑一趟?”
“哎,也行吧,快点的!”
“好嘞!”
得到允许他赶忙掏手机打个电话,随后捶了捶僵硬的后腰;到现在三少现在终于相信,窦晓婵叫自己‘倒霉蛋儿’还真是不冤枉……
做啥啥不顺,咋干都倒霉!
昨天老爷子打来过电话:“何璧啊,这两天忙着安排救灾的事儿把你给忘了。咳咳,最近、是不是遇见些不顺利的事儿啊?
去找阿迟的妹妹、她咋说你咋办,想活着就安安生生的,听明白了吗?”
何璧委屈地答应一声,还没来得及多问对面已经挂断了电话。
这可是亲爷爷啊……
等他小心翼翼地跑过来,询问小祖宗有没有解决的办法,窦晓婵抬了抬下巴,“坐那儿,待在这儿就好啦。”
楼上只放得下两张床,兄妹俩一张、姑嫂俩一张。
何璧只有在晚上的时候,才能在地上铺个凉席躺一宿。
白天……
乖乖坐着。
“小婵姐,阿迟啥时候醒呀,不行咱给他输点营养液啥的,这样下去怕是要给饿死了。”
“哼!”
这话说的不吉利,窦晓婵狠狠瞪他一眼,懒得理会。
三天过去,城里的积水早已经排出去了,只是路边难免残留许多泥垢、还没来得及清理。
窦小六从副驾车下来,一溜小跑准备帮开车门,后座的桃溪柳却已经自行下车,精致的脸庞抬头望着面馆二楼,“好古怪的韵气。”
“桃老板,就这儿、在二楼。”
“嗯,谢谢。”
窦晓婵正站在楼梯口等着,笑嘻嘻地打了个招呼:“桃桃,你来啦。”
“……”
桃溪柳走到床边坐下,盯着窦迟看了会让,纤手搭在他的手腕。
何璧坐在小板凳发呆,人上来的时候他就傻了,猛眨眼睛盯着那道倩影。
这是哪跑来的仙女儿!
淡蓝色棉质旗袍,腰身、下摆点缀着淡粉色桃花,将肌肤衬得如白雪一般;这身段、这线条,即便一个字没说都能感觉出来,她的声音肯定特好听!
还有那惊鸿一瞥的绝美容颜……
何璧感觉自己好像是刚喝了两斤茅台,整个脑袋都是晕乎乎的。
感受到有人盯着自己,桃溪柳侧首颦眉看了眼何璧,朱唇轻吐:“他是谁。”
“喔,一个倒霉蛋儿,别理他。”窦晓婵扒在床边,伸出手指点了点窦迟鼻头,“怎么样,按理说早该醒了的。”
桃溪柳起身整理一下褶皱的裙摆,目光扫过房间几人,“烦几位下楼稍待。”
林燕答应一声拉着一步三回头的黎珍离开,何璧抱着护栏不肯撒手,哀求说:“小婵姐,我不走,我啥都不怕!”
这些天下来,窦晓婵也知道他跟窦迟关系极为亲近,瞥了他一眼小手一摆:“喔,随你吧。”
“药吃多了。”
桃溪柳自然无所谓,双手托在身前指尖倏地生出五根红丝线,浮在半空蜿蜒而动,与前几日相比、丝线似乎变得更加凝实。
五道丝线灵巧如蛇,束在窦迟四肢、脖颈将他托在半空,肉眼可见的韵气自指尖流出,顺着丝线没入窦迟体内。
“……”
何璧乍然,两眼圆睁倏地一口气儿没上来,趴在栏杆晕了过去。
约莫过了十来分钟。
红丝线不再有韵气流动,窦迟的身体落在床板眼皮动了动。
他缓缓睁开眼,呆滞地盯着屋顶怅然叹了口气,缓过神侧头看向身边两人,笑着说:“溪姐来了。”
“经此一役,你也算是因祸得福,只是……”
桃溪柳话音顿住,面色似有疑惑、轻声说道:“也不知你有何际遇,体内怎会多了许多……不是韵气的气。
小婵,你知道是什么吗?”
窦晓婵摇摇头,“不知道诶。”
大梦一场,窦迟的反应还有些迟钝,他晃了晃僵硬的脖颈,起身坐在床边指着昏迷的三少:“他怎么了?”
“喔,倒霉蛋儿腿伤着了、不过已经涂过叶叶送的药,不碍事呢。”
窦晓婵原地蹦了两下、晃着他的胳膊,娇声道:“窦迟,你睡了三天我都闷死了,咱们去玩吧。”
阳光透过窗斜洒进来,墙上的挂钟同时指在顶部。
三天啊……
窦迟回过神,把她拉在怀里,盯着小脸萎靡的窦晓婵,“辛苦你了。不过溪姐难得过来,咱们先请她吃个饭。”
“喔。”
林燕两人从楼上下来以后,黎珍就趴在柜台闷闷不乐。
那女人是谁呀,长得那么漂亮、跟狐狸精似的!
不对,比狐狸精还好看,窦迟哥什么认识认识的?
刚才好像是小婵让三哥喊她,所以……她是医生?
哎呀,那岂不是更麻烦了……
黎珍正胡思乱想着,忽然听见脚步声赶忙跑到楼梯口,看见窦迟下来她激动地起身过去,“窦迟哥,你终于醒了!”
“嗯,这不好事么怎么还哭呢,让嫂子炒几个菜,家里来客人了。”
“哦,那我去厨房帮忙。”
吃罢午饭,窦迟抱着窦晓婵跟桃溪柳一起出门离开。
黎珍瘪着嘴,抬脚就要往外跑。
林燕拦下,帮她捋了捋散乱的刘海,柔声道:“小珍,那位女先生一身贵气,而且比阿迟大了好几岁,不会有事的。
你喜欢阿迟这是好事,但作为女子得让自己有用,别人才能瞧得上你。咱先把心思放在学习上,等长大了才追得上阿迟的脚步,你说对不?”
说罢,她轻叹了口气,“这几年苦了你,都怪嫂子没本事。”
黎珍脑袋有些懵,听得半懂不懂。
别人瞧不上有什么关系,窦迟哥瞧得上就好了呀。
而且我跑得快,肯定能追上窦迟哥!
只是听到后边,黎珍突然一阵委屈,为自己也为林燕,“嫂子,我、我会听话,你哪有对不起,都是我一直……”
……
耗儿巷。
墙边堆积着半干的淤泥、蚊虫环绕,空气中带着些潮湿的酸臭味。
小院街门敞开着,窦迟进去喊了两声没人答应,进到屋里空荡荡的看不见人影。二师兄房间的符纸工具不见了,老头儿常用的物件也没瞧见。
敲开隔壁的院门打听,邻居老太说,中元节一大早那俩人就走了,推着两扇木板、上边搁着好多包裹行李,该是出了远门。
走了?
是老头得知阵法被破,还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跟邻居老太道谢离开,三人一路出了耗儿巷。
桃溪柳看他脸色不大好看,柔声安慰道:“不着急,他既然想取你性命总还会出现。我稍后……会通知下去,打探你那‘好师傅’的跟脚。”
“通知谁,九地十三家?”
“嗬,指望他们?”
桃溪柳听罢脸色顿时冷了下来,冷笑一声:“世人碌碌只为己,人心啊,怕是早就散了!”
随即,好似蓉城的魔术变脸一般,如冰的俏脸陡然消融,化作柔媚的笑容,“怕是他们都忘了,我鼓花楼当年是做什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