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37.离谱的事情一说一大堆
结果到头来，还是要在学校里等雨停。
“你现在是正式球员了？”柏源仙树问。
千岁彻的视线飘忽，手搔着后脑勺说：“我要先击球看看能力，才知道能不能成为正式球员。”
柏源仙树伸出手，雨滴打在他的掌心。
“那就击球去呗。”
“但我需要成为正式球员才能去击球。”
“那就去成为正式球员。”
千岁彻双手狠狠地抓着头发。
“我他妈到底要怎么在没有上场机会的状况下去击球成为正式球员？！”
“去击球。”柏源仙树用开玩笑的语气回应道。
“啊！！！！”
听上去很扯，可现实里更扯的事情一说一大堆。
七月的雨，宛如清一色的玻璃弹珠，落在地面上谱出旋律，草丛里的红色塑料袋，就像跳进水洼里的红靴少女。
室内的棒球少年，正在进行无水与洗发精的洗头运动，他理所当然地难以接受这种「天经地义又单纯」的事实。
雨停的差不多了，两人走到车棚。
“去我家打游戏机吗？”千岁彻问。
“不了，我有些事。”
《文学少女》第二卷已经写完，他要去一趟田园社。
“你哪里来那么多事啊？”
千岁彻总感觉柏源仙树上了国中后事情就一堆，平日每周放学都会来他家玩游戏机的，现在一次都没来过。
“改天，明天我也有来学校，看你练习。”
“算了吧，我估计上不了场。”
“只要我在你就能上场，先走了。”
柏源仙树朝他挥了挥手就往另一个街道开去。
黯淡的天空粘稠无比，闻着混杂着野草与尘土的气味。
柏源仙树骑着自行车去市里的田园社地址。
黑泽孝雄很早就告诉了他田园社的地址，只不过今天还是他第一次来。
田园社的办公地，就是一个从天上看下来呈现凹字型的，普通二层民改办公楼。
在大门附近，将自己的姓名以及必要信息和门口的大爷传达过后，柏源仙树就走了进去。
刚走没几步，眼前办公门开了，站在眼前对方是一个面相极其凶悍的男人。
戴着紫框眼镜，衬衫的第二个纽扣系到第三个纽洞，可以从表面就能窥视到他的横肉。
“喔，新来的打杂小弟对吧？”那男人二话不说就搭在柏源仙树的肩膀上，豪爽地拿出一张万円钞递给他，“正好，你去买点烟和杯面.......”
他巴拉巴拉了一大堆商品，最后还不忘了说——
「剩下的钱你留着自己买糖果吃」
柏源仙树手里拿着他递来的钱，看着他满脸堆笑的样子，内心只觉得好笑。
原来是把自己当成来打暑假工的打杂小弟了。
“啊~~我知道了！你放心吧！我算过了，绝对能剩下三四百的。”
那男人还以为柏源仙树是觉得太少，又拿出了一枚五百円硬币，
“咯，这拿走你再买瓶饮料喝，这天气确实比较热。”
他话说完就双手握住柏源仙树的肩膀，像摆正玩具一样推出去，自己关门回到了办公室里。
柏源仙树也并不急，记住他说要买的烟和其他杂物就出去买了。
下雨后的街道格外清爽，矮墙上蹦来一只黑猫，优雅地舔舐着毛发。
在商店内将那个男人说的物品买好，领着一大袋零食回去。
推开门，本以为里面会是四处张贴着海报，各种杂物乱摆的样子，但是要比他想象中整洁许多。
只有那个男人是另类。
每个人的工位都用隔断切分，有的办公桌上堆积着大量资料，有的办公桌上摆放着多肉盆栽，在角落还有宠物的「小房子」。
墙壁上用浓重笔墨大大写着「禁止吸烟」。
办公室里就一人。
十多个空工位上，只有那个男人在翘着二郎腿看手机。
一见柏源仙树进来，他就举手打招呼说：“把买的放在柜子里就好。”
柏源仙树按照他的要求放进去。
“对了，扫把在隔间，编辑部的人现在都在开会，你趁着现在人少扫一下。”那个男人又说道。
柏源仙树拿起隔间里的扫把和畚斗一边扫一边问：“主编他们在开什么会呀？”
邋遢男人翘着二郎腿说：“就是企划会议，编辑部的成员提出各种方案，大家互相交换意见，讨论决定专刊和专刊内容。”
“那您为什么没去开会呢？”
“我是社内摄影。”他有些得意地笑了起来，“责任比起那些编辑来说，那是相当巨大！”
柏源仙树故作羡慕：“哇~~您好厉害！”
“那是！”他笑的饼干都掉在衬衫上，他直接捡起丢进嘴里，“我叫八兔相泽，你呢？看上去才是国中生吧？这么早就来打工？”
“柏源仙树。”
《文学少女》的笔名并不是他本人的名字，而是「野村」。
“嗯，好名字。”八兔相泽点点头。
就在这时，外头的走廊上传来吵杂身，前去开会的编辑们结束会议回来了。
编辑们有男有女，都穿着便服。
因为柏源仙树拿着扫把畚斗，都被他们认成了来打暑假工的学生，只是微微一笑以示问候就没看他了。
只有一些女编辑会半开玩笑地说「很帅」「姐姐等你长大」之类的玩笑话。
但并没有人多做停留，很快就回到工位上。
“爱酱~~我买了你爱吃的海鲜杯面喔~~”八兔相泽油腻腻的朝着一个女编辑抛媚眼。
那被称呼爱酱的女编辑极其嫌弃地瞥了他一眼：“你别老叫我爱酱行不行啊？我都三十多岁了！”
“那你也可以喊我兔酱。”
“滚！”
编辑们本来都要笑出来了，结果走廊上的一道身影，逼迫他们全部憋回去。
穿着朴素灰衬衫的黑泽孝雄一脸严肃地走进来，手里拿着一堆资料站在门口说：
“这次的专刊内容就围绕着小田原商业街的夏季活动.......”
他话刚说到一半，就看见了站在一边的柏源仙树。
“仙树？你拿着扫把做什么？”
柏源仙树说：“打扫卫生。”
“你打扫什么卫生啊？”黑泽孝雄急忙上前拿过他手里的工具，“你提前来的话就和我说一声。”
编辑们都看社长对一个小孩子这么拘谨顿时都愣了，但很快就反应过来，那个人估计是社长的某个亲戚。
突如其来的状况让八兔相泽有些迷惑，他一脸错愕地抬起手说：“那个......柏源小弟不是来的打杂小弟么？”
就像是为了特意解答他的困惑似的，另一个处在变声期的男生急急忙忙地走进来喊：“抱歉！我来晚了！我是今天新来的打杂小弟！”
“.......呃。”八兔相泽的喉结宛如海面上的浮标，上下跳动。
黑泽孝雄眉头呈倒八瞪着他，正经地厉声说道：“这是《文学少女》的作者！没大没小！”
这句话一说出来，办公室里的编辑们都震惊了，他们听过是个国中生，但亲眼见到还是难掩惊讶。
在年初社长说过要闭社，每个人甚至都在想着找下家了，结果突然蹦出来了个《文学少女》。
田园社是第一次对一本轻小说印刷上万本，且在全县的书店里投放，社长投入的心血之高给他们的印象不可谓不深刻。
甚至有编辑想成为《文学少女》的责任编辑黑泽孝雄也不答应，一定要自己上手操刀。
同时《文学少女》带来的成绩也令人刮目相看，不断地收到县内其他书店发来的印刷请求，业内好评不断，第一卷的三次再印只是时间上的问题。
“......”
本以为是打杂小弟，结果小弟摇身一变成了社内的救世主，八兔相泽脸上的筋肉都在跳舞。
在田园社内全凭成绩和资历，在《文学少女》面前，他一个小小的摄影完全没牌面。
而在之前不久，自己不仅让他出去跑腿买东西，还让他去做卫生。
八兔相泽憨笑地抬起手和柏源仙树打了个招呼，以示抱歉。
“主编，这就是野村老师吗？初次见面，我是这里的责任编辑苍山美爱，你可以叫我美爱，我很喜欢你的《文学少女》。”
先前被叫做「爱酱」的女性走过来，柔和的笑容和温和的语气令人印象深刻。
“我是柏源仙树，谢谢您的喜欢。”
黑泽孝雄开口说：“仙树，难得你来一趟，和我来聊聊。”
“好。”
在黑泽孝雄的带领下，两人来到另一个房间，比起办公室，这里更像是一个接待室。
氛围很像在学校里，被教导主任传唤进了辅导室。
黑泽孝雄开门见山的说：“版税金已经打进你母亲的账户了。”
母亲从未和自己说过任何资金的消息，恐怕在此之前，除非自己不问，母亲是不会告知金额的数目。
“谢谢。”柏源仙树说道，“那个，《文学少女》的第二卷已经写完了。”
黑泽孝雄的表情在那刻有些发亮，如释重负地说：“太好了，太好了......那第二卷的价格我们会按照市场反应做适当提升，区间估计会在350到450之间，投放地区会尝试着覆盖关东。”
这些都是迟早的事情，但柏源仙树来这里还有一件事。
再和黑泽孝雄聊了些内容后，柏源仙树问道：“这次小田原的商业街活动，黑泽爷爷能帮我个忙吗？”
“什么？”
“我有一个朋友想上台去唱歌，不知道行不行。”
黑泽孝雄还以为是什么事情，只是轻轻一笑说：“这小事，你直接去报名就好了。”
他以为柏源仙树说的那个朋友，就是他自己。
“那个，我还有一件事。”
“什么呀？”
“田园社有想对清秋麻衣进行独家采访吗？就是最近很火的那个。”
黑泽孝雄眉头一皱，身体微微后仰手抵着下巴说：“清秋麻衣啊.......不过那个离我们是不是太远了？独家采访会比较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