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故土
“棉被一盖谁也不爱，火炉一开爱咋咋地。”人生的迁徙如同候鸟，总是怀念过去。
当青砖玻璃房，遇上十年大寒流。冻的安澜怀念起以前小纸一糊半米小窗户。
土屋土房，冬暖夏凉。
小的时候，每当秋季，谷草变黄，老人们总是领着孩子们收割谷草。
揉搓晾晒，水份蒸发后，再放到轻石膏水里泡上半日，让稻草变得更柔顺。妇人们坐在暖光下帮着忙编织草席。
乡里乡亲总是互帮互助，唠着家常，这活很快就会干完。夕阳西下，各回各家，炊烟袅袅，撩骚山巅。
北方，夏季多雨，冬季多雪。泥土做的房子，总是需要换稻草。安澜的房子已经住了快十年了。准备大修一次。
安澜作东，请来有名的老把头，给自己的土屋换换味。安澜因为是外乡客，招亲过来的。
婆娘没得早，家里有个孩子，去了远方。孩子争气赚了些钱。嘱咐安澜把老房子换了。
安澜为了省钱，决定先凑合着，把房顶修建修建。
选定吉时，放一串鞭炮，揭去旧房笆。
老把头，带着工人们换下旧房梁，这房梁不能烧火劈柴。要按着顺序晾晒到屋子东头。寓意守土安家。
工人们，沿着东往西，铺上妇人们编织好的草席。一铲一铲的糊上稻草拌上的黄泥。
然后，顺着东边往西边铺上青砖瓦。从东到西意味着，寓意财富倒流，家和万事兴。
房屋盖好，糊上报纸。房屋要晾晒七七四十九日。一是去污秽。二是给房子有点反应时间，房子也是好面子的。
到了时辰，老把头，弄了三样猪头、羊头、牛头。
先祭祖再祭房。一杯浊酒倒在门前，水往东流，寓意顺心如意。
主人家跨过火盆，烧去晦气。接风洗尘，一挂鞭。流程走完乔迁新居，开席。
看着自己建的小屋，虽然还有些泥土味，但安澜心满意足。
早上起炕，安澜来到灶门前，点上几张黄纸，嘴上念叨着“开斋”，寓意迎进灶王爷。
这老炕小半年没人用，早就有点呛烟。安澜才点火，炕里黑烟呼呼往外冒。不一会新改的房笆就被熏黑了。
安澜有些心疼，焦急的赶忙找到老把头问明原由。庄稼汉不懂那些门门道道。
老把头来到小屋。瞧着黑烟说道“灶王爷不来，你这炕得拆。俗话说的好修房要修炕。”
其实就是长久不用，炕灰堵塞。通通烟囱就行。老把头是个精明人，拆炕又有几日酒钱。
安澜犯了难，左右徘徊，最后心一横，拆炕。土坯炕拆起来不费事儿。收拾好铺盖，三两个工人便开始拆。
稻草还有剩余，和着黄泥，做成模具，晾晒七天，四四方方。先搭地基，留下炕道，东西走向，交错横立。
不出三日炕便搭好，炕虽然搭好却不能入住。需要晒晒三天，大火焖烧三天，期间不出现裂痕才是最好的手艺。九天工寓意长长久久。
多番折腾，安澜终于有时间稳定下来。
也就这冬日里有时间，拆下木板窗，枣木做的四平八稳，因为没有玻璃，只好熬浆糊，糊上白纸。
墙外的杏树早已只剩枯枝。麻雀在四处觅食。寒冬腊月，孩子没有回来，安澜给自己预备了好酒好菜。
红烧肉、油炸丸子、粘豆包、煎饼、总之别人家有的安澜也会预备上。
大年三十儿，包饺子，放三挂鞭。安澜早早睡下，岁数大了，身体遭不住。一群孩子孩子隔壁屋里打着牌，奋战到天亮。
喧闹中来到大年初一，安澜穿着新衣裳，把房屋打扫干净。
生起火炉，炭火是年前备下的，火红的柴未燃烧完，加入到水中，淬灭就成了黑炭。
孩子们走街串巷，挨家拜年，从主脉到近支儿，走东家串西家，收获着糖果。
因为安澜的房子是以前加工厂。早年安澜是有名的把式，走街串巷卖些小玩意儿。孩子们喜欢听安澜讲故事。
后来那批孩子都长大了，安澜也老了，但孩子们还是喜欢聚到安澜的小屋里，磕着瓜子打纸牌。
二三十年，一批批孩子长大，一批批老人离开。这座小山村人是越来越少。
安澜没有经历旧时代，却赶上新时代一角。孩子给买了收音机，每月邮寄些钱。
安澜没有乱花都存起来。有了孙子的人总是期盼着未来更好，红红火火。
又是一年，天宫不做美，老屋在雨水重刷下没能走进新时代。
好在安澜有准备，把哥哥那间房盘横下来，哥哥搬去国外照顾孙子去了，哥哥的意思就是给几个钱就当意思意思。
砖瓦房，窗子是多年前的折花玻璃，不透明。窗框依然是木头，只是有点掉渣。
院落不算太大，夏天安澜会规划着自己的领地，东边席葱，西边种窝瓜。而自己的老屋，早已给了侄子，让他们去建新房。
一代代的延续就像是迁家，父母给安澜没有留下土地，因为是招亲，好在哥哥还算照顾。
每年都会寄回来许多外国货。安澜舍不得吃，总是存起来给侄子的儿子吃，小家伙也喜欢安澜。
一大一小成了忘年交，村东头新建起池塘，侄子做起农家乐。俩人夏天就坐在池塘边钓鱼。
生活越来越好。安澜的儿子想着把安澜接到国外去。安澜惦念故土，不愿埋骨他乡。
儿子没办法，便在城里给安澜买了一座房。安澜没有住几天，转手给卖了，又回到家乡。
一间小瓦房，一个小菜窖，一口小井。每天和老朋友，吃吃茶，打打牌。看着远方的山景，青葱翠柏。
虽然老朋友渐渐老去，安澜心是热的。守着这一亩三分地，春天种地，秋天收获。时不时去山里采药材，熬着长生汤。身子骨还算英朗。
百岁时，安澜依然活的坦荡，小酒一喝，守着寒冬盼着春来。
就像安澜自己说的那样“不用回忆过去，过去早就大结局。人要活的年轻，一直保持好的心情。”
风景依旧，寻龙问脉，安澜给自己找到了新家。一直看着这座小村庄，彭博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