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77.见微知著
持帝王剑锋，镇大河山川。范飞苏醒后只感觉心神飘渺，傲游天地山川的俊美，一股股无形的气机飘渺凌空。虽然摸不着似如无物，双眼却能实实在在的看到：“难道这就是人族气运，搏击天地的雄壮意志。”
袅袅升烟的气机，看似极为弱小，百川汇海后却尤其的庞大。最后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范飞就像磁铁一般，不断吸引这些赤红色的气机汇聚。
脚踏四极，领袖乾坤。
有那么一瞬间，范飞有种掌控一切的威严感，君临天下而执掌天地众生。那种至高无上的感觉，号令众生的权柄让人心神沉沦，范飞却能感觉到真实中的虚幻。与其沉迷这种毫无实际意义的感觉，范飞只想为庆国做点真正利国利民的政务。
初阳映照着露水，从东方升起而照耀大地，新的一天又将重新开始。
范飞齐肩的长发披散，黑色如墨的武士长袍，并没有凸现出他世家权贵的身份。带着双眼还处于朦胧状态的范闲和范思哲出门时，范若若听到前院的动静也跟了过来。
“大哥！”
“这天还没亮呢？大哥，就算早朝也没这么早吧！”
自从范飞带着范思哲，真正进入庆国庙堂。并让他主持最擅长的方面后，威严而又亲近的兄长风范，已让范思哲极为倾佩，并且不敢有任何的反对不敬的态度。即便此刻贪睡的范思哲，也不敢有任何的愤怒情绪，只能口中不断的发泄着抱怨。
范若若看到两位兄长如此懒惰，心中极为愤恨的同时也很恼怒。不过既然范飞没有说话，范若若也不会多说，只是嘟着嘴很是不开心。
范飞闻言哑然失笑道：“范闲，善良不是留于心，而是动于行。你若是真的想保持这份善心，有没有想过为百姓实际的做点什么。”
范闲愣住了，慵懒的身姿突然严肃起来，神情僵硬好似石头般僵在原地。
是啊！
以前范闲一直觉得大哥的心性过于狠辣无情，尤其是歹毒诡谲的手段更是让人心中不寒而栗。他虽然不会阻止大哥做事，但绝不会出手相助大哥。如今他面对范飞的问题，反而愣愣的说不出话来。
不止是范闲，就连范思哲和范若若也愣住了，心中也情不自禁的开始思考大哥的问题。
“想要保住真性情，就要从实际出发。说的再好也不如真正做件小事，只会动嘴皮子，寄予承诺的人，只是站在道德制高点，肆无忌惮绑架他人的废物。”
范闲很是认真严肃，拱手施礼道：“大哥，小弟受教了。”
…
…
入京后不算遭遇袭杀，不知打坏了多少房屋。范飞真正要做一件事，自然事前就有所准备。王启年昨晚就收到通知。通过陈萍萍连夜的安排，从暂时监管一处的言若海那里，拿到京都被范飞兄弟破坏财产房屋和流亡市井乞丐的名单后急匆匆的赶来。
“范尚书，名录到手了。”
王启年那笑嘻嘻的脸孔，透着奸狡馋滑的形象。可总的来说做人还算有底线，只是性格过于贪财胆小罢了。这样的人值得尊重，至少在立场上还算坚定。
范飞从怀中掏出十两银子，在王启年圆噔噔的眼神注视下，直接丢尽他的怀里：“做的还算不错，王大人，你是跟我们一起呢？还是直接回去。”
“范尚书出手就是大方，比小范大人还要慷慨。”
范闲闻言目瞪口呆，指着王启年就说不出话。此人真是“胆大包天”，若不是大哥在这里，范闲定要让他知道什么是“手段”。
“范尚书，跟着你有银子吗？”
“走吧！”
一行四人来到水云街和牛栏街所在，先是给他们与人交手时破坏的房屋的主人致歉，随后又按照价值赔偿拿出了银子。百姓们自然知道范家的威严和权势，连连惶恐的不敢接过，范飞却直接丢下了银子。随后亲自带着范闲和范思哲，为那些百姓们修缮房屋，挥舞锄头填平坑洞。
毁灭永远要比建设简单的多，修缮自然也并非一朝一夕，这些事情朝廷和监察院可不会管。往常遇到这些事情，百姓们只能自认倒霉。虽然可以拿到不如实际损坏而赔偿的钱财，可有总比没有好上太多了。
这已经算是好的了。这种情况若是放在北齐和东夷城，官员们上下其手，百姓们甚至连银子的影子都看不到。
范闲动过农活，前世又是瘫软在床的重病，干起活来倒是有模有样。范思哲可是从小养尊处优，一生下来就是雍容华贵的日子，何曾受过如今这般的苦楚。锄头还没挥舞几下，立时就从手中丢弃，顾不得肮脏埋怨道：“大哥，你就饶过我。这大清早的，我实在干不动啊！”
范飞边干活，边撇了撇头，对跌坐在地的范思哲道：“思哲，你不是向来以父亲为人生标杆吗？父亲若是看到你如今的模样，恐怕又会心中忍不住失望。”
“大哥知你才能卓著，执掌腾龙经济司后，更是如鱼得水般立下大功。可是思哲并不明白，百姓才是真正的庆国。你日后想要继承范家，承接父亲打下的基业，就该明白什么才是真正的庆国。”
“如今小小苦楚，你就忍受不住。日后如何搅动风云，范家男儿必须上朝能议政，哪怕身入民间也能务事农桑。难道你想让京都城，传言调侃父亲不会教儿子，还是想让大家看看我范家的笑话。”
范思哲竟无言以对，就像范飞说的，范建是他心中崇拜的目标。他若是真的不成器，如纨绔子弟般肆意妄为。京都城嘲笑的不会是他，而是作为父亲的范建和范家。
强忍着委屈，范思哲神色唉唉的重新拿起锄头，又再次奋力的挥舞起来。虽然干活的速度很慢，可总算坚持了下来。
范若若看似面无表情，实则心中安安偷笑。如今看来能拿捏范闲和范思哲的，只有眼前心怀锦绣乾坤的大哥了。
或许专心某些事情时，时间总是不经意的流逝。赔偿百姓损失的财产后，范飞带着王启年买了些干粮，又给那些流浪市井的乞丐买了些房屋。签下他们的劳力后，作为柳如玉经营范家商行的劳动力。
什么钱最好赚，那无疑是百姓的钱，吃，穿，住，行和用每行都能赚钱。范闲写的红楼梦，范飞写的菜谱，便宜的麻衣和廉价的车马，更有范飞在澹州时培养的耕牛。
看似利润稀薄，可范家商行走的是量。范建作为一家之主，一方面知道范飞才能卓著，另一方面也为了家庭和睦。即便柳如玉要抛头露面，范建依旧非常的支持。不止拿出了钱财，更是派出麾下心腹协助，所以这数月以来，范家从来不缺少钱财使用。
…
…
刚刚回府的范思哲，无视柳如玉要“吃人”的眼神，直接身体瘫倒在桌子上。范建有些意外的看着儿子们，言语间带着好奇问道：“你们今日真的去为京都百姓做事，还给了钱财。”
“父亲得到消息的速度还真快。”
范建即便不露声色，心中却极为满意。有子如此，又有他求：“京都盯着你们的眼睛可不少，事情都快闹到朝堂上了，我想不知道都不行。”
范家规矩森严，不但食不能言，家里更不能以官职相称。即便如今按照庆国的祖制，范飞的官阶比范建高出两个层次，他的态度依旧极为恭敬有礼，甚至可以用谦卑来形容：“飞儿只是想为百姓做些实事，况且损坏的物件本就是我们的过错。赔些钱财，搭把手帮个忙，本就是理所应当。”
柳如玉看得出来，范建很满意孩子们的举动。强忍着心中的激动，提起筷子为孩子们加菜。有些事情作为女子，她不能过多的掺合，不过并不代表她不能表明自己的态度。能看到自己的儿子成才，还有什么比这更值得她高兴的事情吗？
柳如玉很感激范飞，自从他进了家门，范家似乎悄然间改变了很多。
当晚膳结束后，范建抚摸着胡须，起身离去时轻声道：“今日思哲做的不错，还算是我范家的栋梁之材！”
那低沉的声音，若不是庭院宁静，恐怕没有人能听清。可从范建踏出的稳健步伐，就不难看出他心中的愉悦。
范思哲原本疲累的身体，立时就好像打了兴奋剂，双眼瞪的比灯火还大。神情带着不可置信，来来回回扫视这家人，目睹父亲离去的背影后讶异的道：“父亲刚刚这是在夸我吗？”
那个孩子不想被父亲高看一眼，尤其是从小就备受压力的范思哲，此时他心中的喜悦根本无法用言语来形容。
众人会心一笑，在范思哲惊喜的目光中很是肯定的点了点头。
…
…
砰——
晚膳过后想送别林婉儿的范闲，又在被真气击退数步。要不是他有着初入八品的修为，林婉儿这击无意识的真气袭击直接会将他弄成重伤：“哎——，婉儿你是不是想弄死我。”
“对，对不起。”
着急忙慌跑过来的林婉儿，手足无措的道着歉，油箱伸手去扶范闲。可还未等她伸手，之前想要捧着林婉儿双手是范闲，急忙就是抽身后退，好似遇到了什么洪水猛兽。
“别，你还是别碰我了。你现在还不能很好的控制真气，婉儿你还是好好再练练吧，否则你日后将要面对的就是“死相公”了。”
自从范飞以真气催动先天心血，为林婉儿医治好肺痨疾病。残留在体内的霸道真气，居然让林婉儿也拥有了四品的修为。从未修行过武艺的她，这段时间堪称“破坏大王”。不止是想要趁机亲近她的范闲，就连范家的家具和餐具，也全部被她无法控制的真气陆续破坏。
要知道林婉儿的侍女，此刻还苦哈哈的躺在床上。若不是范闲的医术还不错，那侍女此刻已经命丧九泉了。
林婉儿的清秀漂亮的脸孔，羞红的低着头，言语羞愤的道：“胡说八道，谁要嫁给你，还说什么死相公。真是不害臊！”
范闲言语间带着逗弄，故意大声说道：“原来晨郡主看不上我这私生子，看来我只好找父亲和大哥帮忙，去林相府退了这门婚事。”
“不，不要！”林婉儿着急忙慌的抬起头，一见范闲那似笑非笑的神情，立时就知道心上人想看他出丑。红润的双颊害羞的好似火烧云般通红，白洁如玉的双手“拍打”着范闲道：“你坏，以后我在也不理你了。”
情窦初开的少男少女，言语间总是充满着趣味。
砰——
让林婉儿没想到的是，她的真气再次随着双手的动作挥洒，仅仅只是三次拍打又再次将范闲击飞五尺有余。经脉微微的痛处，让范闲很是激愤的道：“大哥，我恨你！”
范闲院里这么大的动静，范飞怎么可能听不见，只不过有些事情心照不宣罢了！
散去全身真气后的绝影，心神创伤反而不治而愈。原本有些纤细的身影，此刻显得尤为瘦弱，看的让人颇为心疼：“主子，陛下口谕，一个时辰后要你去东城门候旨。”
“是西征大军归城献捷吗？”
绝影的双手交错按于腹部，那种独属于女子的温婉气质，让人感觉尤为恬静安雅：“是！西征大军还在边疆待命，严防北齐反扑进攻。孙华将军下令大皇子先行开拔，率领三千五百飞虎骑回京献捷。”
五千飞虎儿郎，居然损失一千五百儿郎。还有将近三百人负伤，由此可见战场之残酷。要知道飞虎骑的兵刃铁甲，由监察院和腾龙阁连手制作，战马更是精挑细选后最好的。
更重要的是，所有飞虎将卒，皆有庆庙的武道传承。即便最弱的士卒，最差也有四品的功力，即便这样也损失将近三分之一。
不过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能从战场冲锋而活下来的儿郎，经过血与火的淬炼磨砺后，他们将会成为范飞手中最为锐利的刀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