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43.寂寥落幕
范飞若不是今日偶有所得,悟得两式全新的剑术,恐怕此刻还真的破不了八品境界。好似开水般沸腾的真气,让范飞刺出千变万化的澹州,这招剑术本就是多重转变的凝结。明明只是拔剑出鞘的刺剑式,却给人千机百变的剑术变化。
磅礴的天问剑意破发,透着霸道厚重的气息。燕小乙以金铁长弓硬拼,好似铜钟被轰然撞响,传出几条街的范围。
燕小乙只感觉巨大的力量奔涌袭来,如渊似海的剑意如泉水般喷涌。不单单只是真气,就连五脏六腑也受到了冲击,心神更是被剑意一击即溃。燕小乙只感觉心神动荡不安,恍惚之间好似看到一道身影。站在山巅的最高处,持剑问天宣泄心中种种的不平。
金铁长弓被击碎,断为两节掉落地面,就连弓弦也被剑气割断。霸道的真气袭来,瞬间就撕开胸前的甲胄,长达一尺的剑伤流落出鲜红色的血液。燕小乙的身躯向着身后激飞,撞入砖石堆砌的墙面后深深凹陷。浑身的衣物破破烂烂,世所罕有的九品箭手就此变为残废。
“剑意何名!”
剑意浓而不散,游走周身好似附骨之蛆,燕小乙若是此时还不明白,就真的白修了那么多年的武道。刚刚范飞挥剑时的剑招,只是虚有其表的外在皮囊。哪怕霸道的真气也只是故意吸引注意力的手段,藏于剑气中的剑意才是真正绝杀生命的杀招。
“天问!”
根据世间的规则常理,七品只是武者的开始。八品参悟的是剑术,九品才会领悟剑气的妙用,大宗师才能领悟天地间的至理,由此领悟出独一无二的剑意。燕小乙这次与范飞战斗后才发现,此人属于真真切切的“妖孽”。不但借助自己的压力破境八品,甚至在七品时就领悟剑术和剑气,更是以肉身为剑鞘孕养多年的剑意。
范飞收起天问剑,神态倨傲,居高临下的看着败落,样子更是狼狈不堪的燕小乙道:“燕统领,我说过的,今天是你最后一次动武!”
燕小乙尤然感觉眼前的范飞,此刻是如此的高大。好似巨人般的身姿,不禁心中一阵惧怕。他忽然间发现,自己似乎从未看清楚,乃至看懂过范飞,从始至终他都是个谜题:“若不是我轻敌,你的剑根本伤不了我!”
咔——
轻微的骨骼错位声,在燕小乙错愕的眼神中,范飞先后折断了他的四肢骨骼。剑指肆意挥洒之间,以雷电击木的速度,眨眼的瞬间挑断了经脉。范闲抚摸着叶子的鹿角,度步慢慢走过来的时候道:“大哥的手段还是如此很辣,绝不给予任何敌人喘息之机。”
“燕统领说过的话,早在九年前的澹州,刺杀我和大哥的杀手就说过,很可惜他现在的坟头草都快比你高了!”
如果说这世间还有谁最了解范飞,那么这个人一定就是范闲。没有任何的表情和眼神,范闲只是挑了挑眉毛道:“燕统领,我知道你什么都不会说,我也懒得对你审问。有些手段对你而言,只是小孩子的把戏!”
“我要走了,去追北齐的暗探,顺便还要会会郭攸之,郭尚书,我可没时间陪你在这里耗着!”
燕小乙此时很是焦虑痛苦,数十年的努力瞬间化为虚妄,巨大的心里落差放在谁的身上都不会好受。剧烈的痛苦好似有刀片割破全身的血肉,天问剑意更是时时在折磨他的心神和思想。燕小乙想对范闲说些什么,可范闲根本没有给他开口的机会。
范飞道:“趁着朱格和宫典还未到,就凭燕小乙这三个字,本尚书会尽力回答你一个问题。”
事不可为,既然范飞出手绝杀,自然已经考虑到所有的问题。刚刚交战的动静那么大,想必该来的人都应该在路上了。范飞之所以说这番话,就是秉持着尊重对手,就是尊重自己的态度。况且一个残废,范飞从来不会放在心上。要知道现在可不是以前,真当五竹叔这个大宗师是假的不成。
燕小乙想了想也没有拒绝,强忍着经脉被割断和四肢被打断是痛苦问道:“你究竟是如何做到,在七品的境界就能领悟剑意。”
“说简单也简单,说难也难。我三岁就在范奶奶的指点下读书写字,读的书越多,心中的疑问也就越多。长久压抑在心中的疑问,逐渐化为不甘不平意,这就让我产生持剑问天的疯狂执念。”
范飞说起剑道的时候,居然暂时忘了自我的尊称:“直到我剑术初成时,执念化为了剑意,被我压制孕养于肉身。好在我的肉身气血充足,这才没让血肉崩溃。这些年看似我在读书,实则对剑术有着相辅相成的结果。我对圣贤的思想理解的越多,我的剑术和剑气就越强。”
“人常言道,百无一用是书生,实则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
燕小乙止住伤口的鲜血道:“败在你的手中,我心服口服!”
范飞有些遗憾的道:“不过有些可惜,原本将剑意孕育养在体内,并不是为你准备的,而是用来阴人的。不过现在也无所谓了,战败了你,我也培养出了一股无敌大势!”
如今燕小乙已经变成废人,针锋相对的两个人反而有很多话要说。就像一个人原本有很多的执念,突然放下所有的轻松,反而能心平气和的说话。燕小乙能成为世所罕见的九品箭手,心境和天资自然是卓尔不群的顶尖存在之一。
“不是用来对付我,燕某对此很好奇!”
“燕统领或许忘了,最近谁与我起了冲突!”
范飞阴森的笑意,让人感觉不寒而栗,想到范飞对叶重的步步紧逼,顿时神情巨震的失声道:“流云散手!”
“燕统领不愧是箭手,才思敏捷不弱于任何人!范飞的心眼很小,讲究睚呲必报。其实早在步入九品境界,就想向大宗师试试水的想法。”
“洪公公多年守卫皇宫,负责李庆皇族的安危,不能有任何的损伤。范飞又不能轻易离开庆国,只能让叶先生让我知道大宗师的真正境界和战力。”
燕小乙想了想道:“果然,我输给你是必然的结果。你的想法和向武之心,皆不是燕小乙所能匹敌的。你现在几乎什么都不差,缺的只是成为真正强者的时间和底蕴。”
“燕统领,不说了,人都来了!”
急促的马蹄声,两队人马几乎同时到达。宫典率领的皇宫禁卫军,还有朱格所带领的一处精锐院办。看着现场惨烈的局面,双方同时倒吸一口冷气。尤其是看到燕小乙被废后的鲜血淋漓,宫典和朱格心中都明白这件事他们处理不了,那是直达天听的案子。
叶子和天问剑已经被范闲带走,范飞将手中的绝影刀抛给宫典:“宫将军,走吧!”
这么大的事情能走哪去!
唯有执掌庆国最强权利的皇宫!
朱格再也忍不住心中的疑惑,对着范飞漆黑的背影大声询问道:“范尚书究竟要做什么,难道你闲京都还不够乱。就连皇宫禁卫军的统领,你也敢动手!”
范飞的眼神冰冷而锐利,好似雄狮面对束手待毙的猎物:“朱格,别忘了时间,你还有四天的。你在这里吵吵嚷嚷的,根本改变不了我给你的期限。”
“对了!提醒你一下,我家小闲已经带着天问剑去追北齐暗探了。若是你还是一无所获,监察院至此就不会再有一处,唯有腾龙阁掌控的京都。”
范飞在众人疑惑的眼神中走到朱格的面前,看着那张为了庆国而劳碌又略显苍老的脸孔,无形的气势压迫让朱格和一处的院办齐齐后退一步:“还有!本尚书是陛下亲封的当朝二品尚书,什么时候轮到你这三品主办来问责,简直不知所谓!”
范飞连多看朱格一眼的兴趣都没有,就跟在宫典率领的禁卫军身后,一行人在庆国子民的注目下去了皇宫。随行的还有变为残废,身体凄惨不时流落鲜血的燕小乙。
朱格听到范飞的提醒,早就强忍心中的怒气,带领所有的院办去寻找范闲的踪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