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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11.初次博弈

绝影送走滕梓荆夫妇,范飞才有时间休息。

庆国的官不好当,中枢至少要忙六个时辰,也就是将近十二个小时。若资质平庸没有相应的功绩,甚至还有朝不保夕的忧虑。与父亲和姨娘温馨的吃了晚膳,范飞带着绝影去了皇宫。

还没等他入御书房,就被挡在大门前。

此人身穿宫廷禁军甲胄,双臂隆起且粗壮有力。手持金铁铸造的强弓,精美的披风外还背着箭囊。容貌算不上俊美,但看上去极为坚毅果敢,浑身散发着居高临下的傲气。

“长公主请范郎去喝茶。”

绝影感受到此人的威胁,立时横刀挡在范飞的面前。强横霸道的真气,好似刀锋已然出鞘。范飞抬手示意绝影退下,从宽广的长袖里掏出金黄色的卷轴道:“庆帝陛下赐我特旨,可不见皇族勋贵。燕统领位高权重也没有资格让下官违逆陛下的圣意。”

燕小乙,世所罕见的九品箭手。大庆皇宫的禁军统领,可他效忠的却是长公主。年幼时受李云睿的救助,这些年又受了不少恩德实为愚忠的典范。

其他人或许会卖他面子,可他在范飞面前却没有这么大的面子。还没等燕小乙继续开口,范飞侧身带着绝影向御书房而去。还没等他走几步路,燕小乙又开口道:“长公主知道你会拒绝,让我告诉你详谈郡主的婚事,难道你还是不去!”

范飞连头也没回面向御书房朗声道:“燕统领,怕是忘了。这里是庆国,庆帝陛下的庆国。郡主的婚事,下官做不了主,长公主也做不了主,即便太子殿下也无法拒绝。庆帝陛下乾坤独断,没有太后的懿旨圣恩,郡主就必须入我范家的府邸。”

燕小乙的脸色极为难看,可又无法反驳也根本反驳不了。圣旨在手的范飞可以不见长公主,除非他主动要求请见。李云睿以郡主的婚事相邀,谁都知道范家兄弟深厚的感情,可没想到他还是“一意孤行”。

御书房

范飞见候公公不在,对庆帝磕头行礼道:“飞儿向父亲问安。”

庆帝正在忙碌连头都没抬起来,只是抬手示意范飞道:“你去看看朕历年批阅的奏章,等会有事要问你。”

范飞极重礼仪,不单进退有度,更明白什么叫君臣有别。懂规矩又不自傲,明白什么叫君父。帝君在前,父亲在后。即便身居东宫的太子也没有这般知情识趣,关键还有能力和眼光与帝王相同的伟大理想,庆帝自然舍得花费精力和资源培养他。

处理完六部的奏章后,庆帝这才搁下手中代表帝王权利的朱批。瞥过头才看到范飞滋滋有味的查看往年的奏章,忍不住满意的微微点头道:“听候公公说,你在御书房门口被拦下,李云睿请你去喝茶。”

庆帝的霸道不止表现在性格,更体现在掌控力上。皇宫内院无论发生何事,不出一盏茶的时间,他就知道的清清楚楚。范飞没打算隐瞒,也根本隐瞒不了。与其遮遮掩掩,不如大大方方,让庆帝少几分猜忌之心。

将奏章递给候公公归位,他才拱手行礼道:“碰上了,燕统领传达长公主的热情。好在是品茶而不是品蜜,下官的自制力还算不错。”

范飞与庆帝相识庆庙,京都很多人都知道。不过究竟发生什么,宫典是唯一的知情人,他没有胆子在外面“胡说八道”,真正的秘密唯有庆帝和范飞清楚。

范飞的资料很“清楚”,譬如喜欢读书,博学多才,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性格温润且做事心性狠辣,为人喜静不喜闹,很看重亲情。自幼得范老太太培养,曾阅读监察院八处所有的典籍。身边有九品刀手保护,两人自小就形影不离,一刀一剑皆为神兵利器。

庆帝还知道很多,不止是李云睿就连太子和二皇子也邀请过范飞。

自范飞担任秉笔掌印郎,很多人不惜花费重金收集孤本古籍,就是希望投其所好方便拉拢。可以尽早得知庆帝的所思所想,更是为了知道瞬息万变的圣意。毕竟范飞说上两句话,比他们做出十倍的成绩还重要。

让人没想到的是,如此“位高权重”的范飞。既不参加宴会亦不留恋风花雪月,更没有结识官员好友。即没有拉帮结派,也没有招揽门客。布衣缩食即没有傲气亦没有壮志,好像一门心思想在做庆帝身边的纯臣,让京都个方面的人毫无办法。

“陛下,长公主在外等候召见!”候公公的禀报打破御书房的沉闷,就在庆帝开口时,候公公又禀明说道:“陛下,太子也到了。”

“正好,既然该来的都来了,那就一起见见吧!”

李云睿和太子进入御书房,眼见范飞与庆帝盘膝而坐的殊荣,只感觉心中惊疑不定又隐隐的不安起来。没想到这刚入庙堂的少年,如此深的庆帝的“恩宠信任”。两人皆是位高权重又浸润朝局多年,反应自然无比迅速,立时就跪地行礼问安。

庆帝赐座后道:“前几天太后掌嘴的事,别记恨啊!”

太子或许不明白,李云睿却神情稍显遗憾的道:“我只是不想婉儿嫁于那澹州的私生子,她自幼体弱多病,婚事我又怎能不上心。”

庆帝撇了撇眼,答非所问的对两人道:“你们知道皇权为何需要敬畏吗?”

李云睿身为女子,又是长公主之尊,自然不敢也不会回答。

太子知道这是考验,对继位之君的考验:“帝王统治国度,唯有至高无上才能号令天下。天下需尊崇律法,而这就是帝王手中的皇权之一。”

“既然知道,你们自然也该明白。皇权铸造的高墙需要所有子民的敬畏,为何还要去动摇根基,这是在覆灭我李庆神器。内库揽天下财权,朕也做过太子。你们应该去争,也必须去争。可争要争的光明正大,输也要的心服口服。”

庆帝很是恼火的对两人又说道:“侮辱他人名声的鬼蜮伎俩,又岂是李庆皇族所为。你们莫不是认为,朕这皇帝是件摆设不成。败坏范闲的名声,就能取消朕的旨意。有朕的赐婚旨意在,林婉儿即便是死,也是以范闲妻子的身份下葬。”

雷霆雨露皆为君恩,这就是霸道无双的庆帝。你们可以去争亦可以去抢,可必须在庆帝制定的规则之内。

李云睿和太子这才明白,牵扯内库财权的婚约,真正的主导权一直在庆帝的手中。他们先前所做的所有谋划,不过是让人耻笑的自我安慰。庆帝威严的震慑,让人感觉心中惧怕不已。

范飞拿出庆帝批改的名单,庆帝将名单递送给太子后道:“这是这几日朝会将要罢免官员的名单,太子拿回去好好的看看。”

太子惶恐不安的接过名单,等他开口说话时,庆帝训斥的喝道:“滚吧!想清楚再来跟朕说话。”

该说的已经说完,至于听不听得清,听不听的懂就要看他们自己。

就在他们两人离去后,范飞微微勾起嘴角弧度,似笑非笑的看着庆帝。庆帝笑着拍了拍范飞的肩膀,作为帝王的他该给的都给了。无论是太子,二皇子和范飞,三人继承皇位的机会皆是相同。范飞被册封为秉笔掌印郎,深得信赖和恩宠。亦可知悉朝廷的机密,但并没有允准他认祖归宗,也失去拉拢朝臣和开府建衙的权利。

三个孩子的起跑点,其实相差无几。

不过究竟谁能攀登巅峰,就靠看各自的手段和能力。

今日召见太子和长公主,也就代表正式拉开夺嫡的序幕。很快庆帝会明发圣旨,赋予二皇子参议朝政的特权。

庆帝允准范飞参与夺嫡,或许没有意识到。亦或者知悉却下意识的忽略,范飞究竟拥有何等的资源和朝政助力。先不说他的养父范建,也可以不说监察院陈萍萍。光是秉笔掌印郎的身份,就足以吃的朋满钵满,更何谈还有五竹在暗中相助。

更何谈范飞这些在澹州,也不是一点事情也没做。

——————

夺嫡序幕的拉开,也就意味朝政将重新洗牌,最先开始的必然是大内皇宫。

范飞在闭宫前拿着调动养父千名虎卫的圣旨,在候公公冰冷嗜血的目光下堂而皇之的离去。就在宫门关闭的那一刻,候公公亲率红甲骑兵开始屠戮禁宫,门内传来无数痛苦的求饶嘶吼声。

今夜别说太子和李云睿,就是太后也别想安生。

皇宫内院既然脏了,自然要用血去清洗。今夜之后除太后慈恩殿,长公主的长信宫和太子的东宫外,凡是参与派系身份的仆从都将会被绞杀。这番血腥的震慑后,所有人该知道皇宫内院什么该做,什么又不该去做。

不得轻易站队,不得透露帝王消息。

不得私下传递消息,不得参与任何有关朝政的事务。

想在皇宫内院好好活着,就必须明白今日这番血洗皇宫的命令究竟是什么意思。

很快京都大大小小的官邸,全都接收来自皇宫的残杀密令。明白京都即将发生大事的官员,纷纷称病闭门谢客。当然也有些心思敏锐的人,开始暗中筹谋探听消息,意图讨好各自的主子。可是他们根本就不知道,他们的动作越多反而会死的越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