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网络幽灵
安赛街区，城市花园，136栋706室。
客厅室内黑沉沉的，原本仅用于照明的普通灯具也被关闭，仅从阳台边洒入浓紫色的霓虹光彩。杨志强傻愣愣站在客厅里，电子独眼不住的闪动着红光。
如似扑扇的红蝶，最后完全暗去。
直至数分钟后，电子眼再次亮起，不再闪烁，红光分外刺眼，透露着坚定与疯狂。
电子眼本不会透露出情感，但陈封分明有此种异常感受，他整个人的气势在短暂的沉寂后改变，由着老实巴交的劳工，转变为冷静而又狂热的刀客。
“青禾，网络幽灵入侵辅助芯片的概率有多大？”
“正常情况下微乎其微，除非是他自行放开防火墙闭锁。”青禾淡淡地答道。
网络幽灵，是指网络中出现的异常代码团。
更准确地说是游荡在网络中的失控人工智能或自主意识，具有类人型思维，具有一定的入侵、更改网络数据能力，会根据自身喜好做出友善或攻击性行为，同时具有人格性与电子性，是人工智能泛滥与人类意识上传网络的副产物。
由于正常情况下看不见、摸不得，行为方式与传言中的鬼物相似，亦被人们称为电子鬼。
网络幽灵与网络病毒很相似。
但是它具有网络病毒没有的人格性，并且通常不会大规模复制与传播自身代码，网络攻击性较弱，但网络隐蔽性更好，而且由于自身意识人格的独特性，导致通用杀毒软件库没有相应的清理方案，无法对其产生清杀作用。
以陈封对网络幽灵的认知，自我意识更多，侵入性较弱，它基本没有强行攻破人类辅助芯片，进而控制芯片与人类的可能。
要是有这种系统漏洞，人类发展辅助公司濒临倒闭已是很轻，人类乃至世界都会因此大乱。
“难道真的是鬼，鬼上身，控制了他的心智？”陈封暗自猜测。
附灵视界中，杨志强在幽暗房内缓步走动数圈，似乎在适应这具身躯，亦好似在思虑着某种计划，旋即他转身回到内室里，很久都未出来。
“呼~”
灵性缓缓流失趋于殆尽，陈封断开附灵，轻缓地揉动着眉心，长距离与长达数十分钟的监视，让他头昏脑涨疲惫不已。
本次附灵是为监视雇主家居情况与精神状态，也是一场实验，测试自己的极限在那，之后也有心理准备。
未过多久，陈封起身，将楚灵家大致处理一遍，清除自己来过的痕迹，便搭乘通勤列车，回到新世界街区。
准备明日再去雇主遇鬼的地方查看，以判断出是何原因，是人、是鬼、还是网络幽灵。
回到家里时，楚灵还未睡，卧在床上，掀开窗帘一角，眯眼观看街道上播送的广告，翻来覆去的就那几样，虚拟偶像花姬、剑姬，虚拟世界游戏，新品基因药物、高端辅助芯片、中高位街区风景介绍等等。
不过，她总也看不腻，小脑袋里或许在幻想着更美好的生活。
发觉有人开门进屋，她转过身子，金色眸子盯着这有些陌生的人，带着异常的警惕与冷漠，忽儿，辨得他是陈封的伪装，眸子里金光灿灿，急忙跳下床榻，迎上来，扑倒他怀里，埋在他的腹间，感触到温暖的怀抱后，喃喃道：
“我以为你也要抛弃我了，不要我了……怎么回来这么晚？”
“怎么会。”陈封揉着她坚韧细软的金发，温和道：“我说过，去你家取些衣物回来，你看你几天都没洗澡，头发、身上都有种臭臭的味道。喏，衣服带回来了……”
“真的吗？”她慌忙扬起头，小手拽起长发，皱着鼻子去闻，细细嗅片刻，认真地说：
“骗人，还是香香的！”
她说完，不好意思的笑起，容颜灿烂干净，抱着陈封的硅胶仿生手松开，接过袋子里的衣物，转身钻入卫生间。
卸下机械手，陈封更换为习惯舒适的汗衫，坐在椅子上，默思，说道：
“青禾，能帮我一个忙吗？”
“可以……”
“用已有的视频影像数据，帮我搭建她父母的虚拟形象，并不用太复杂，只需实现简易的视频通讯功能即可。”
……
次日中午，阳光明媚。
西科谷市难得的晴日，天上乌云离去，只飘着层浅淡的灰云，更多的是工业产生的污浊废气，阳光顺利地绕过云层与污染气体，炽烈地照耀着这片生锈的钢铁密林，彰显着自身存在的意义。
沿着罗华路，从安赛街区直直往深锣街区走，路上人很少，在这个时间段，没人会在外闲逛。
除了陈封。
仰头望着浅灰的天空，即便阳光没有直照身躯，也能感受到滚滚热浪袭来，扑打着面庞上。
他这才体会到夏天已来。
前方是那片废弃工厂，约有四五层高的小楼，足有五栋，连成一片，楼体灰暗，在这片楼栋林立的深锣街区内毫不起眼。
在来这里之前，陈封在网上调查过，原本是医药用品外包装加工厂“旭禾医药用品有限公司”。
据传言其荒废原因是花火城市群公布的《2060年医疗与药品改革法案》。法案中对仿制药、劣质药与基因医药作调整管控与监察，导致其上下游产业管控受损。
此公司订单大量减少，之后又未能顺利转型与发展，自此一蹶不振，未过两年便彻底消失在这片街区。
工厂荒废至今，只等待着下一位接盘者，来此办厂开工。
走到道路中段，陈封开启灵视，世界陷入黑白，有时斑驳闪动，现出数道浅灰划痕，很像是在观看古老的黑白默片。
一边缓步慢行，一边四处打量，道路上干干净净的，没有发现魂魄，更别说鬼物。一直走到废弃工厂门口，陈封稍稍站定，视线绕过牌匾与高大铁门，往里面看去。
荒废的楼栋在黑白视界里有几分恐怖观感，楼面灰黑斑驳，楼体微微扭曲，黑窟窿的玻璃门窗仿佛一个个窥视的眼睛，透露着深沉的恶意。
陈封在看它，它也在看陈封。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