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闭关
秦家族地，青鱼山。
整座灵脉都在鱼龙漫演大阵笼罩之下，尤其是药园、丹房等要紧之地，禁制森然，防守严密。
这是勾连地下灵脉的守山大阵，可不是用阵旗、阵盘仓促布置的阵法可比。
山中有一座僻静山谷，谷内灵气盎然，遍植桃花，入目所见尽是粉艳花海，花香熏人欲醉。
就连秦家嫡脉族人也不知道，在这桃花谷之下，还藏着一座隐秘洞府。
一间阴暗石室内，一名灰衣老者趺坐在地，正盯着面前鼎炉，手中不时打入一道法诀。
这是一只三足圆鼎，鼎足好似三条骸骨手臂，死死抓在鼎身上，同时将鼎炉撑起。
鼎炉外包裹着一层熊熊血焰，却诡异地没有丝毫灼热之意，反而从中传出一阵阵惨烈嘶嚎。
石室外脚步声起，一名样貌俊朗的蓝衣修士走了进来。
老者神情一动，头也不回问道：“事情做的怎么样了？”
声音嘶哑阴冷，如水底潜藏的毒蛇。
“拜见二长老。”
秦朗对此早已习惯，神色如常，对老者施了一礼。
“除了那个吴明，并未发现有其他的上宗弟子。恐怕是我等多虑了，就是死了几个凝气弟子而已，上宗恐怕没放在心上，更不会派人追查。”
“哼！”
老者重重哼了一声，似乎极为不满，声音微冷，“那个叫吴明的小辈，你为什么不把他带回来？”
“侄儿联络了黑煞教的同道，在坊市外截杀，那小辈八成已经死了。”
秦朗胸有成竹，淡然说道：“黑煞教那伙人修炼邪功，恐怕连尸骸、元神都拿去练法了。”
灰衣老者没再多问，轻轻“嗯”了一声，又道：“你这些年为家族奔走，功劳甚大，腾龙丹炼成之后，说不定也能分一枚。”
“都是二长老赏识，才有今日。”
秦朗作出一副感激之状，急忙俯身下拜一礼。
他神色表现得极为欣喜，实则心中十分不以为然。
腾龙丹是古修士炼制的旁门丹药，可以助修士凝结金丹，如果成功结丹了，一切都好，但是失败了的话，就性命难保。
只有无望破境的修士，在寿元将近时，才会服用此丹，最后赌上一把。
这种丹药实在不是正道，早就被世人所弃。
灰衣老者对秦朗的恭敬极为受用，又好言勉励了一番。
秦朗也是诺诺称是，没有半点违逆。
老者忽然说道：“你可知，老夫为何要在这卷丹方上，耗费如此多的心血？”
“二长老这样做，自然有这样做的原因。”秦朗没有丝毫探询的心思。
“说给你听也无妨。”
灰衣老者哈哈一笑，“老夫曾得到一位前辈遗泽，有把握将这丹方做些改进，化解其弊端！”
秦朗目光一动，露出几分惊色。
他与族中的炼丹师打过交道，其等炼制的丹药，全都是前人传下的丹方，无人敢做改动。
炼丹之时，如果缺了某一种灵药，能用同样药性的灵药替代，而丹药效用不变，就堪称是丹道宗师了。
改进古丹方，根本不是常人所能为。
想到这里，秦朗也不禁心头一阵火热，“这岂不是说……”
“老夫看了那位前辈的心得，才能做到此事，可不是我自己的本事。服下此丹后，就算不能成就金丹，也不会丢了性命。”
老者微微摇头，轻叹一声，“至于究竟有多少效果，炼成之后才能知道了。”
“不敢打扰二长老炼丹，侄儿就此告辞了。”
秦朗拱手道，随即转身离开了此地。
阴暗石室中，惨叫哀嚎之声又响了起来，鼎炉外的血焰翻翻滚滚，汹涌如沸。
老者嘴角一咧，露出一个阴狠笑意。
只听他低声自语道：“嘿嘿，秦家？当秦老匹夫发现，秦老二早就被老夫夺舍，不知会是何等神情啊？”
“现在已经招惹了合欢宗，秦家早晚有灭门之祸，老夫大仇可报！”
太岳山脉，合欢宗。
吴明趺坐榻上，双手摊开，掌心上下相对，中间漂浮着一团赤红火光。
一缕缕赤霞从这团火光中飘散出来，随着他呼吸吐纳，被吸纳入体，随着功法运转而炼化。
半晌之后，吴明双目一睁，两点赤色火星骤然一亮，随即消隐不见。
他两掌之间的火光也现出真容。
赫然是一块如同冰晶的琉璃玉璧，玉中有一头赤鳞小蛟，鳞片细密晶莹，指爪尖利，头顶独角，双目中隐有金光闪动。
此蛟被封禁起来，根本无法挣扎，身躯时不时抖动，让人知道其未曾死去。
吴明回到洞府后不久，赤蛟卵胎也终于吞吸足够灵气，破壳而出了。
蛟龙也不愧是天生异种，破壳后就是四阶大妖，不但鳞甲坚硬无比，而且利爪足可撕裂法宝。
赤蛟喷吐的真火更是猛烈无比，吴明不及防下，也差点吃了大亏。
但是吴明早就防备着这一日，此蛟尚未孵化时，就被他种下了禁神术。
赤蛟有一身手段，却根本无法施展，只能束手就擒。
吴明只需催动禁神术，就将之制住，再用寒玉封镇起来。
按照《血妖秘典》法诀所述，把这功法修炼到一转圆满后，所吐纳的灵气，都要从大妖肉身中来。
修炼此功，选取妖兽时必须谨慎，就是因为低阶妖兽体内灵气驳杂，而高阶妖兽煞气太重。
吴明已经闭关数日，赤蛟体内灵气被汲取得差不多了，接下来，就需要抽出此蛟精血。
他并起两指，指尖忽然冒出一点火焰，向前一点，寒玉璧飞快化开，露出一个空洞。
吴明双指径直点在赤蛟头颅上，缓缓收回，扯出一条血色细线。
血光闪动间，赤蛟身躯不住颤动，似乎遭受了莫大痛苦。
吴明却不为所动，屏气凝神。
扯出的血线有尺许长，突然从赤蛟头顶处断开，飞快蜷缩一团，凝成一滴殷红血珠。
吴明见此不由微微一笑，将血珠托在掌心，触感温润如玉，透出一股灼热火气。
他把功法一转，血珠瞬息间没入掌中，不见踪影。
“嘭”一声闷响。
吴明身上猛然冒出赤色霞光，如芒如剑，灼热逼人，头顶凝出大团烈火，向上升腾而去。
须臾间撞在静室顶上，触动洞府禁制，闪烁出一大片缭乱灵光。
周围天地灵气一动，浮现出一个个密密麻麻的赤红光点，随即如同群鸟归林，纷纷向吴明扑来。
这些光点一碰触到吴明身外的霞光，就自行融入进去，不分彼此。
吴明只觉周身炽热，每一寸经脉骨肉，都浸在烈火之中，他紧守心神，按照功法所述，引动天地灵气汇入经脉。
他早就看过法诀，知道要将赤蛟精血融入肉身，这一步极为关键。
蛟血之中，本就蕴含了极为浓郁的火灵气，再运转功法，吸引来的天地灵气极多。
如果能全部炼化，对自身修为大有裨益。
吴明身外赤霞本是胡乱舞动，燥烈难驯，随着功法运转，忽然安静了下来，温驯无比，缓缓旋动。
灵气越聚越多，赤霞则很快绕成了一个庞大旋涡，将所有灵气都卷入进去。
直到半个时辰之后，一滴蛟血总算彻底炼化。
吴明双目一睁，全身都裹在如火霞光中，看不清面目。
他知道现在还不能松懈，并无任何犹豫，立刻如法炮制，再次抽出一滴精血，继续运转功法。
这些赤蛟精血必须随取随用，才不会沾染到杂乱灵气。
而且一次榨干精血的话，赤蛟肉身就成了一具空壳，其神魂无处存放，也会逐渐消散。
要是没有禁神术的话，修炼功法时，还得分心镇压妖兽，稍有不慎就会运功出错。
轻则白费了一滴精血，重则当场功法反噬，死于非命。
随着炼化的蛟血越来越多，吴明身外赤霞积累得越来越厚。
一日之后，赤蛟精血还未全部炼化，引动的天地灵气已经无法遮掩了。
紫竹山，夜幕之下忽然亮起一团火光。
一团团火灵气凭空浮现出来，往吴明洞府所在汇聚过去。
这一幕情景立刻引起了附近弟子的注意。
一处幽静密林中，清泉之畔修建有一座凉亭。两名男女弟子正相伴赏月。
那女弟子容貌娇美，美眸晶亮似有水光，桃腮粉艳，一身淡紫色薄纱长裙，把曼妙身姿尽数勾勒出来，惹人心醉。
那男子神采丰朗，亦是俊逸非凡。
女弟子忽然抬头，看向远处天穹，只见火光隐约闪动，不由问道：“这是哪位长老炼制法宝吗？”
“看着不像是法宝啊！或许是在修炼什么神通。”
男子被搅了兴致，大为不悦，面上不动声色地说道。
“秦师兄不如陪我去看看，这或许是难得的机缘呢。”
“还是别去了吧！如此大的动静，修炼的神通一道非同小可，万一被波及到，反而不美。”
秦师兄哪里能愿意，劝说道：“汪师妹，你看这月色正好，岂能辜负？”
汪师妹微微一笑，也不勉强，重新在秦师兄身边坐下，自然而然地攀上其手臂。
只听她说道：“秦师兄说的是，都听你的。”
秦师兄感到一双柔软玉手，握住了自己臂膀，不禁心头一荡。
再想到如此佳人，竟然一改往日清冷模样，对自己如此依从，心中顿生一股无名灼火。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