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亡语
昆顿之后,米斯卡德沦为一个点,两千公里皆为虚无,唯剩的绝杀奇点距离费尔南多仅几米远。
香槟摇晃的气压冲击力撞开软塞,醉人的酒水喷洒沙漠,成功人士最爱的就是香槟,这份习惯来源于某位议员。
咕噜咕噜。
狂饮,痛快。
他半眯着眼睛,惬意的无限畅想,今天过后,费尔南多之名将名扬帝国,世人会用什么美誉称赞自己呢?史书又该如何记录今日呢?
法历一五四六年,海斯州第五检察厅厅长费尔南多取得第三次沙漠战役胜利,以凡人之躯击杀无名之王,为人类开启新纪元!
往后一万年呐,都有人吟唱费尔南多之名,那是天上的星辰,永远璀璨。
此等荣誉不是地位、金钱、实力能比拟,人活一世,还有什么能比名垂千古更让人激动呢?
那自然是活着的不朽。
莉菲尔的戒指高高举起,那戒指被帕夏送入狄龙肚里,目的是提取狄龙·沙维尔的精血。
当苏输入密码后,费尔南多也终于能将戒指内部储存的龙之精血取出来。
无人知晓沙维尔到底是怎样从凡人变成龙,但那不重要,它的精血能将费尔南多转为龙之眷顾,尽管龙之眷顾不是真龙,但依然有龙的许多特性。
另外,沙维尔被圣腐污染,它的精血当然也包含圣腐,费尔南多服用龙血,无数棕色气流涌入他的身体,他的眼睛变得通红,逐渐步入癫狂,但在莉菲尔的戒指的帮助下,又很快恢复清醒,压制了圣腐污染。
“强大的龙!”
“不死的龙!”
“我就是龙!”
“哈哈哈哈....”
费尔南多狂笑着,体型慢慢膨胀,一左一右掐住马克和苏,准备了结两位看客的生命。
噗嗤!
光剑入体的声音。
偷袭的距离实在太近了,再加上费尔南多完全放松警惕,压根没想到有人背刺,所以两把灯管光剑轻而易举地贯穿了他的心脏。
他呆滞地摸了摸血液,艰难回头,看到了熟悉的脸颊,是哑巴。
噗!
哑巴拔出光剑,用剑尖接住苏和马克,将一人一熊猫放到一边。
由于心脏被洞穿,龙化过程强行终止,费尔南多狂呕鲜血,保持着魁梧的龙人形态,他并没有因心脏破碎而死亡,反而捂着胸口,不敢置信:“不可能,我明明击碎了你的心脏,你怎么还活着?”
在他的感知里,哑巴的心跳正常,完全没有异常,她一介凡人为什么能死而复活?
哑巴比着手语,其实她也好奇为何能死而复活,她知道是卡伦的手笔,但不明白卡伦如何做到。
“卡伦复活了你?”费尔南多读懂了手语,老脸扭曲,近乎咆哮道:“开什么玩笑,他凭什么复活你,他不过是一介凡人,我才是龙之眷顾!”
哑巴没有回答,正反手握着光剑,脑袋望着另一边,虽然她看不见,但她能感受到,他们之间有精神链接。
费尔南多顺着她的视线一起望去,忽然想到一个荒谬的事情,如果哑巴没有死,那是不是意味卡伦也没有死?
不可能!他把荒诞之念甩出脑海,昆顿连无名之王都能抹除,怎么可能杀不死一介凡人?
不仅是费尔南多不信,苏和马克也不信,连手持贝斯特尔的无名之王都死了,卡伦能活着?
狗都不信。
气氛突然古怪。
本该剑拔弩张的四位全部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个奇点,仿佛里面暗藏奇迹。
时间缓缓流逝。
绝杀奇点发芽了,纯黑的枝条迅速长大,一朵含苞待放的红玫瑰填充着消失的空间,仿佛混沌里撑起天地的支柱。
“开玩笑的吧?”费尔南多忍不住后退几步。
苏和马克全身颤抖。
哑巴笑容灿烂。
花瓣轻轻绽放,徐徐显露卡伦的身影,他和之前一样,甚至可以用毫发无伤来形容。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费尔南多急了,足以抹除神明不死之躯的昆顿都杀不死卡伦,那世间还有谁可以杀死卡伦?他觉得自己多年来的谋划如跳梁小丑。
那种滋味简直比杀了费尔南多都难受,他宁愿死,也不愿意接受这种结局。
费劲心思,机关算计。
结果对手毫发无伤!
“大人。”马克小跑过来弯腰迎接,尽管他的夜巫之臂断了,受伤很重,但一句话,跑不起来能力问题,不跑起来态度问题。
苏直接上嘴脸,尽显熊猫丑恶神态:“就TM你叫费尔南多啊?”
卡伦踩着花瓣走到沙地,身后的红玫瑰化为流光飞散,臂翅不断伸出,持着各种合金装备,倒钩龙尾重重甩地,深深看着费尔南多。
必须承认一件事,自己确实犯了大错,他前世是混吃等死的打工仔,穿越后突然身居高位,对勾心斗角没想太多,被人抓住利用的机会,沦为棋子。
能混到军方总督的人,果然没一个是省油的灯,此番经历给卡伦狠狠上了一课:世间没有无缘无故的爱,只有无缘无故的恨。
“你究竟是什么玩意?”费尔南多看着【龙形天使】,咽了咽口水,不知道为什么,他感觉对方比自己更像龙之眷顾。
“你说呢?”卡伦反问道。
费尔南多脸色一拧,抚摸戒指镇定下来,冷笑道:“化龙仪式被打断了,我的阶位没有提升,但我仍然获得了部分龙的力量,你们一帮残兵败将拿什么和我斗?”
话音一落,他扇动龙翼飞到半空,嘴巴鼓起,猛然吐出一口连绵不断的龙息。
苏、马克、哑巴连忙躲避,龙息的威力先不谈,但半神都因沾染圣腐而癫狂,没人敢硬接。
卡伦的身影虚化,用【天使圣翼】躲避一段伤害,完全无视圣腐污染带来的癫狂,然后迅速翻滚避开二段龙息,嘴巴一吸,以龙息回击。
两股炽热的龙息碰撞,双方就像对波一样。费尔南多拥有铂金二星的实力,所以龙息的冲击力、温度、范围、伤害、持久性都更强。
卡伦的龙息源于【奥雷利亚诺的印记】,虽不知道奥雷利亚诺是谁,但绝对强于因圣腐失去智慧的狄龙·沙维尔,所以潜藏的癫狂污染远比费尔南多的龙息恐怖。
自古对波左边赢。费尔南多的龙息压倒了卡伦,卡伦不急不躁释放了【至黑之夜:亘古】和新获得的【星空】,同时举盾防御,三大防御加持,挡住了所有伤害。
费尔南多就很难受了,圣腐能带来强大的力量,也会带来癫狂反噬,莉菲尔的戒指能压制狄龙·沙维尔的癫狂,但压不住奥雷利亚诺的癫狂。
“你怎么会龙息?为什么你的龙息这么强?”费尔南多捂住额头低吼,戒指面对卡伦的圣腐竟不起作用,凭什么?
力量都有代价,大家都是圣腐龙息,凭什么你不受癫狂影响,凭什么你的癫狂这么强?
“哪有那么多为什么。”卡伦冷哼一声,将精神力凝聚为无形尖刀,刺入他的意识,靠嗑药获得精神攻击手段很肤浅,但此时却非常好用。
费尔南多被癫狂侵蚀,精神防护已大幅度下滑,意识再被刺入一把无形尖刀,那滋味就像大脑被绞肉机搅拌一般,令他体内的精炼圣腐也爆发了。
恐怖的癫狂圣腐在空气不断蔓延,哑巴、马克和苏再退后一段距离。
“啊啊啊啊....”费尔南多双手抱着脑袋原地打滚,卡伦见状有些惊讶,圣腐加精神攻击的组合拳出奇好用,颇有一种无视等级强打真实伤害的妙用。
“再见了。”
趁他病,要他命,卡伦身旁环绕【星空】,步入黄金后,源能上限提高一大截,足以支撑三大绝招同时释放——华冲天彩,星陨,月升,再加风暴炽梦的火焰效果,谁敢硬接?
特别是火焰效果,简直比龙焰都猛,只要源能足够,不把人烧成灰烬就永不熄灭,巨人狂火恐怖如斯。
起手是非常经典的圆月衔接华冲天彩,环绕于身的八颗星星与冰轮切割着费尔南多的龙躯,合金光影交织成死网,陨石轰击,月光冰冻,狂火与龙焰焚烧。
“太残暴了。”马克忍不住闭上眼睛。
“大人比我更懂分尸。”苏给予高度肯定。
哑巴表示看不见,她是瞎子。
一段时间后,卡伦踢了踢没有生息的费尔南多,不屑道:“还以为有多猛,就这?”
打完,收工。卡伦收起风暴炽梦,心道不知洛琳娜现在怎样,魔鬼既然都救了哑巴,那么应该不会食言,他有些想念她了。
正想着,身后温度骤升。
突然,马克和苏惊呼道:“大人小心!”
卡伦的第六感早感受到了背后偷袭,刚想持盾,却见哑巴丢剑扑过来,抱着他在地面翻滚,躲过龙焰。
两人鼻尖触碰到一起,滑腻接触带来触电般的心动,她紧闭着眼皮,修长的眼睫毛一颤一颤,卡伦甚至能感受到如兰的吐气。
两人心脏加速,彼此沉默地迅速起身回头望去。费尔南多喘着粗气,伤势不断愈合。
“不死之身?仪式失败也有不死之身吗?”马克惊讶道。
“不好说,巴伊科移植风暴之瞳都拥有不死之身,龙之眷顾应该只强不弱。”苏推测道。
哑巴柳眉一蹙,难办了,纯粹的伤害没办法击溃不死之身。卡伦手指放于枪把,却突然想起,死弹一个月凝聚一颗,杀狄龙·沙维尔时已经用了死弹,他没办法击穿不死之身了。
“把他囚禁起来。”哑巴比划手语,杀不死没办法,只能先关起来。
“囚禁我?”费尔南多的脸庞扭曲成漩涡,狰狞道:“我赢不下的局,你们都给我陪葬!”
咔咔咔....
莉菲尔的戒指出现裂痕,砰的一声碎成泡影,精炼的圣腐气流完全释放,费尔南多的瞳孔中再也找不到智慧,实力不断提高。
“他准备强行化龙。”苏惊骇道。
“好可怕的实力,他的实力恐怕已经达到钻石,而且还在飞速提升。”马克全身发抖。
哑巴如临大敌,费尔南多抛弃智慧,彻底沦为癫狂野兽,只为同归于尽,她倒是想阻止仪式,但恐怖的龙威压得众人行动迟缓,唯有眼睁睁看着。
轰!
一道闪电划过天穹,是风暴立誓的前奏信号。
不同于风暴巨剑,被强化的风暴炽梦能压制钻石单位,哪怕不打出伤害,都能强行中断费尔南多的搏命之举。
化龙仪式再次中断,费尔南多再次被打回龙人之躯,被完全释放的精炼圣腐反噬逐渐吞没了他的意识,他像蛆虫一般地爬行,瞪着恨意的双眼,低吼着自言自语:“我苦心谋划多年,最后竟然是这种结局?”
计虽百算,却难敌底牌层出的卡伦,这种结局他无法接受,明明荣华富贵、永垂不朽、权利加身近在咫尺,最后却是惨淡收尾。
“卡伦,我的确输了,但你也没有赢。”费尔南多仰头,不甘地怒吼。
“说什么呢?”苏和马克不屑道,都这副样子了,还搁那胡言乱语。
费尔南多狞笑道:“你们真的以为帕夏死了吗?区区一位黄金七星的哑巴,怎么可能杀死她?她可是万感勋爵,帝国的五指!”
卡伦一惊,想要追问更多,但费尔南多已彻底失去意识,成为空有不死之躯的龙人,嗷嗷嗷乱喷着龙焰。
众人联手将把费尔南多囚禁起来,杀不死的玩意就是赖皮,费好一番劲。
“两位大人,要将他上交给帝国吗?”苏和马克问道。
哑巴比着手语,表示听卡伦做主。
卡伦也不知该如何处理,尝试性凝聚精神力刺去,看能不能操控费尔南多。
但是,精神攻击失效了。
不对。
没有失效,是落空了。
费尔南多根本没有精神了,他的意识被圣腐吞没,已经没了。
卡伦摸着下巴,这方世界对生命的定义与前世蓝星不同。
蓝星定义的生命很广泛,花草树木,甚至细胞都是生命。但异界不同,据《先知之巫》记录,生命有三部分:肉体、灵魂、意识。
只有同时拥有肉体、灵魂与意识的才叫生命,换句话说费尔南多已经是死物了,只是他的躯壳与灵魂不朽,宛如空壳子。
“等一下。”卡伦灵光一闪。
当时在棺材时,洛琳娜曾用一种语言让暴动的圣腐骷髅王进入类似睡眠的状态,服用金苹果后,他也会这种语言了,是不是也能做到呢?
尝试一下。
卡伦口吐那门语言,命令费尔南多安静,原本癫狂不断的费尔南多收到指令后立马安静下来,就像哈巴狗一样跪着。
哑巴和马克一脸惊奇,这是怎么做到的?难道卡伦驱散了癫狂圣腐吗?
唯有学识渊博的苏瞪大了熊猫眼,不可思议道:“亡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