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盲律师和诡魔术
“呼……东西有点多啊……”
罗杰抱着一个沉甸甸的大纸箱，从一家魔术道具店中走出。根据那本魔术教程上的指导，他需要各种道具，还需要一整套黑色礼服加礼帽，而他的许多东西还留在旧金山，没有带到东海岸。不过还好，他的运气不错，这家道具店里正好有一批二手货，而且跟崭新的也差不了多少，因此他就直接低价买走了那些东西。
至于那一套礼服，他估计需要动用自己的储备金了。他知道一家由他老爹朋友所开的裁缝店，希望他过去后再多给点友情折扣。
“金钱虽然是令人糜烂堕落之物，但果然还是多一点好……”罗杰嘀咕道。说着，他便站在了路边，并把箱子放下，准备拦下路过的出租车。不过在这么晚的点，他这种接近城郊的地方并没有多少车，但他还是在耐心地静待。
不过他等了十几分钟，依旧没有一辆出租车经过，甚至连个私家车见不到。他仿佛像一个傻子一样，站在这个地方吹冷风。
“罗杰？你在这里做什么？”
突然间，一个人在不远处喊了他的名字。罗杰扭头望去，那是一名穿着西装、拿着手杖的男子，而且他在晚上还带着一个墨镜。
“啊，默多克律师，好久不见了啊。你回纽约了？”认出了这个盲人后，罗杰便礼貌地打招呼道，“我在这里拦车。”
马修·默多克，一名原来在纽约小有名气的律师，他以近乎偏执的正义感和对法律的严格恪守著称。他曾在哥伦比亚大学就读法律系，虽然不是同一个系，但多少也算是罗杰的学长，而至于两人是如何熟识的，可以追溯到一场官司，当时这位律师学长帮了罗杰一个大忙。
“嗯……我建议你换个地方，这周围应该没有车会过来。”盲律师回答道。
“是吗？”罗杰问道。
“我看不见东西，所以我的听觉比常人敏锐了不少。这周围并没有车辆的噪音，所以你最好往东边的市区靠近点，也就是我过来的方向。”
“这样啊……”罗杰点了点头，“行吧，谢谢。对了默多克先生，您这几年不都住在旧金山吗，什么时候又回来了？”
“啊，我回这有些急事要处理，而且顺便可以去见见一些老朋友。”马特·默多克回答道，“你最近如何？”
“还行，接手了考恩老头的书店，管了快一年了。”
“你那边还有盲文法学书么？”律师问道。
“有，不过一直没什么人看，放在架上吃了好久灰。”
“行吧，等我办完事就会去光顾一下。说不定会有我需要的东西。”马特挥了挥手，然后便继续拄着导盲杖，向前大步走去。虽然他看不见，却仍然走得跟个正常人一样，仿佛他长着第三只眼睛一样。
“那我就恭候我们的大律师先生了。交朋友什么的，还是多多益善啊。”罗杰笑道，同时蹲下身子重新抱起了箱子，朝另一个方向走去。
听着对方的脚步声逐渐远去，马特·默多克顿住了身形，抬头望向了夜空。
“是啊，有不少‘朋友’要去见……”
……
……
就如马律师所说的那样，罗杰刚走过两个街区就拦下了一辆车。十分钟后，他就回到了自家书店中。此时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半了，阿尔托莉雅已经将店铺打烊，现在估计已经回去了。因此这里就是绝佳的练习魔术戏法的地方。
很快，他就打开了箱子，取出道具，并且将那本硬壳书翻到了第一章。
出现，消失，特技，穿透，变化……花费了大约两个小时，罗杰才把这些基本的手法把戏全部练回了一些手感。这本书没有辜负“真正的魔术”之名，对于各种感官欺骗、注意力转移、花招变化，都被其系统性地记录了下来，每一个动作、技巧也都有都详细讲解，它虽然只是一本书，却能让阅读者如同被一位魔术大师亲自教导一样。不过书中作者的语气表明，这些看起来精妙的手上戏法似乎是非常粗浅的。
罗杰相信，就算是一个没有基础的新手，估计也能在几天之内通过这本书快速入门。
随后，他独自站在桌子边上。他先是举起了右手，随即将手腕一甩，一张黑桃A凭空出现在他手上，而他再一甩手，手上便又多出了三张牌。
“还是跟以前一样。我是真的帅……”
罗杰忍不住感叹了一声。他仿佛感觉自己又回到了几年前，自己在高中嘉年华上表演装逼时的意气风发。
他再看了一眼魔术书，却发现他仅仅看了开头的第一部分，而且似乎还是最短的篇章。这本书仿佛有魔力一样，吸引着他翻开了第二篇章。
“……以上，是魔术师们最粗浅的技巧，也是最为广泛的、最平凡的。而接下来，本书将开始解析、教授真正的魔术技巧……”
“……而在阅读此部分前，请低声、但诚恳地念出以下誓词。这是魔术师的誓言，想要成为一个真正的大师，就必须做到这最基本的一步。”
读到这里，罗杰不由得站直了身体，下意识地完全依照书中的指示去做了。
“作为魔术师，我愿以名誉与生命为誓，一切行为以保持魔术传承发展为依归故，
我定必坚守魔术奥秘，尤其对不谙魔术及尚未起誓的人；
于人前表演前，我必熟习技法到至极，对自己及观众负责任，
并把自己的力量用于行善，贡献人类。
此誓。”
说毕，那本硬壳书的书页突然燃烧了起来，并且产生的是妖异的绿色火焰。罗杰的神色中突然流露出震惊之色，但随即便一阵恍惚，他的眼神中突然多出了别的东西——恍然，以及狂热。
“原来如此……魔术一直可以违反常理，这原来是合理的……”他喃喃道，随后逐渐大笑了起来，“哼哈哈哈……太好了，我逐渐理解了一切……”
很快，绿色的火焰就消失了。而先前书页上的内容，也已经完全变了一个模样。
“……诡魔术，乃欺骗、混淆的艺术，书写伪典的诡术。其能欺骗人的感官，能欺骗思维逻辑，也能欺骗无意识的规则。虽然其已没落，但其终有一日会再度登场……”
“……新的诡魔术师学徒，铭记我们的三大准则：第一，演出之前绝对不透漏任何内容；第二，绝不在同一时间、地点对相同的观众重复同样的戏法第三遍；第三，表演结束后过，绝不向观众透露诡魔术的秘密……”
“……永远谨记。”
随后，罗杰的眼神变得愈加深邃而略带点癫狂，还隐隐透露出异常的绿光。他死死盯着《一本真正的魔术》，似乎完全沉浸在其中，忘记了自身缺乏睡眠的疲劳，也忘记了周围时间的流逝。
……
……
第二天早晨，当阿尔托莉雅打开锁，推门走进书店后，就发现了趴在柜台上的罗杰。而他的手边，放着一本黑色的硬壳书。
“《一本真正的魔术》？”阿尔托莉雅看了一眼书名，并且随便翻阅了一下。都是些魔术把戏的理论和示意图，很详细，但并不是什么异常的物品，直感如此告诉她。“这家伙……是通宵看了一个晚上吗？真不知道他脑子里在想什么……”
阿尔托莉雅微微摇头，然后把罗杰放在一旁的外套扔在了他身上，但没有叫醒这个还在熟睡的家伙。她自己朝书店后室走去，准备把今天要增添或补充的新书摆上去。
然而就在她离开之后，先前她翻过的那本黑色魔术书，自己开始快速翻页了起来，并最后停在了某个章节的开头，随后书页上的字迅速重新排布，显露出了其隐藏着的真正标题——
《抑止力欺诈：英灵座盗窃指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