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学院篇（十三）

也许站在人类的角度上来说，这样的观点更加正确。

但是……

……

“现在还来得及。”

“什么……什么来得及？”『唐雪』满脸泪痕，直勾勾看着她。

“完成她的愿望，现在还来得及。”

“可是……可是我可以确信，我这辈子都不可能忘记她的事。”

“不需要忘掉，她的愿望当中最重要的一点应该是『好好活下去』。”

“你的意思是……”

“无论是人还是魔物或者别的什么物种，都有选择自己生活方式的权利。各人对『好好活着』的定义都会有所不同，你只消按照你所理解的那个含义去生活便可。”

“因为这是她——是真正的唐雪最后的心愿，不是吗？”

“……我知道了。我会离开这里，会以『唐雪』这个身份，在别处重新开始我的新生活。”

“崇高之人不该就这样死去，我会将她未尽的人生进行到最后，不会侮辱了『唐雪』这个名字。”

“……这自然由你做主，如果你认为这是你所认为的好生活，那就这样做吧。离开这里，然后开始你的新生活，完成她的愿望吧。”

“……哪怕我永远无法成为她，哪怕我永远只能对她进行一番拙劣的模仿。”

但是，此刻的『唐雪』，她的笑容是如此的耀眼，如此的温柔。

让人不禁深陷其中。

她眼角的泪光像钻石一般在太阳底下亮晶晶的，点缀着她的笑容。

正当夏由希还想说点什么的时候，一道白光忽然出现，让她暂时失去了视觉。

当白光散尽，夏由希再度睁眼。

刚刚那一派荒凉景象已经消失，面前是一个纯白色的空间，空无一物。

看起来无边无际，依旧只有夏由希一人。

这是……第二道秘境通过的意思吗？

“哼哼，恭喜恭喜。”

一道熟悉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

她猛地一回头，却见『唐雪』在她身后，笑眯眯的看着她。

“是你啊……”夏由希轻轻松口气，“刚刚的那些……”

“那些是真实发生过的哦。”

“那……”

“但是很可惜，百年前，可没有像你这样的人劝慰过我。所以现实就是，那个村子的人全都死光光了，而我也被『制裁』，被迫在这又臭又长的『试炼』里打白工。”

“据说，那帮修士管这叫做——『赎罪』。”

“他们说，我的罪孽在这打千年的白工都偿还不起。”

“我不明白，现实真的是那样吗？我真的做错了吗？”

“我给每个来我这里进行『试炼』的人都看了这段影像，但他们无一例外都认为我是罪孽深重之人。”

“你是一个例外，只有你让我看清了她真正的愿望，只有你鼓励我离开那里去过新的生活。”

“几百年了，只有你对我说过这样的话。我想知道，这样的你，也认为我做错了吗？”

“……”夏由希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真相……是这样的吗？

她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能改变。

结果她还是什么都做不到。

“但是……即便如此。”她抬起头来，与『唐雪』的视线交汇。

“我不确定究竟什么是正确的，什么是错误的，我不认为这两者之间存在绝对的区分，或者说，有着很清楚的定义。”

“我不想思考那样是否正确，我只知道，换作是我，也会做出和你一样的事情来，或者更甚。”

『唐雪』先是一愣，随后无奈的轻笑一声。

“我一直认为，我这样的存在对于你们人类来说，是一个异类，是一个注定不会被理解的存在。”

“我自然是明白的，我明白的，但我心里总是止不住的会去抱有期待，我还是渴望能有人理解我的感受，哪怕不朝我伸出手来，而是稍微肯定我一下，我也会释怀许多。”

“但是……上百年了，从未有这样的一个人出现在我面前过。反反复复的给参加『试炼』之人播放同样的这段过去，得到的总是他们的一片指责与谩骂。”

“但是……终于有人能够理解我了……”

“哪怕只有你一个人，我也非常感动了。”

“谢谢你……谢谢你给了我这样一个温暖的回答，谢谢你理解我，谢谢你鼓励我。”

“谢谢你，给了我这样一个永远无法被磨灭的记忆。”

“这样温暖的记忆……我会珍藏一辈子的。”

她微笑着，眼角的泪缓慢流下。

“我相信，唐雪也会很开心的。”

“谢谢你，拯救了我。”

那是夏由希对她的最后的印象了——如此温柔，如此的，惹人怜爱。

她面带温柔的微笑，在强烈白光之下拭去眼泪的模样，太耀眼了。

这是对她的最后的印象。

坚韧、温柔。

她也许真的在一步步靠近唐雪。

当夏由希反应过来的时候，『唐雪』已经不在跟前了。

第二道秘境已经结束，随之而来的是——第三道秘境。

面前是一派生机勃勃的景象——远处的山若隐若现，湖面波光粼粼。

是一片绿色的景象，地上花草繁茂，一棵又一棵的树郁郁葱葱，许多昆虫活跃着——蜻蜓点着湖面迅速飞走，蝴蝶慢悠悠停落在花朵上。

“真漂亮。”

她往前走了几步，不仅能感受到自然的生机，更能感受到——活人的气息。

她调整好状态，朝着拥有活人气息的方向走去。

穿过一片小树林，来到了一片空地。

却见十来名实力不俗的修士在空中……打斗？

他们御剑飞行，各自施法对波。

场面可以说相当混乱了。

她愣在原地，静静的看着他们一群人对打。

忽然间，她听到身后传来沙沙声。

她一回头，却见一个看起来有点傻乎乎的女孩子顶着人畜无害的眼神弱弱的看着她。

“那、那个，你也是刚被传送到这里吗？”

夏由希想到再上个秘境里自己差点被『唐雪』背刺死，有些戒备。

“啊……我没有恶意，请你相信我。我也是前不久被传送到这里的，这些对打的修士有一部分也是在我之后被传送过来的。”

“那又怎么了？”

“我、我的意思是……那个，就是那个……你有……队友吗？”

“不、那个，就是……虽然我很弱，打架总是被别人按在地上打……但是我很会掌勺……师姐们的每日吃食都是我负责的！”

“还有……还有我很会帮别人疗伤，每次结束了和师姐们的特训之后我都浑身是伤，都是我自己治疗好的……”

“还、还有，有关这个秘境的信息，你还完全不清楚吧……但是我是头几个被传送过来的，只要你愿意做我队友……我可以当你训练用的靶子，也可以帮你准备每天的吃食！要是怕我下毒我可以先帮你……”

“停停……”夏由希眉头皱成一个川字。

槽点太多有点不知道从哪里开始吐槽了。

“为什么你要帮你的师姐们准备每日的吃食？”

“因为……她们说这是对我的一个特训，这种活干多了我的修为就会有所增长。”

“……？那你和师姐们的每日特训又是？”

“师姐们常常找我切磋，说是……对我的特训，多训几次就可以进阶了。”

“那你的修为是？”

“三、三阶……虽然目前只有三阶，但是师姐们和我说，只要每天坚持下来，要不了几年就能进阶到四阶的！”

“……她们几个人打你一个？从来没有放过水？”

“大、大概七八个一起上？师姐们说不能对我放水，要动真格才能有用。”

“……那训练用的靶子？”

“啊，师姐们偶尔会想练习射箭，就会用我做靶子，说是锻炼我的定力之类的，我觉得很有用哦！你也可以试试！”

“……”

看来是一个被霸凌还不自知的傻白甜。

而且夏由希目前确实对这个秘境一无所知，还是很需要一个指引的。

看她的样子，也没有恶意。

不如说这种人但凡有那么一点恶意……或者说心眼，也不至于被师姐们这样对待。

……算了，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