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学院篇（四）

『白鹭』只是静静的站在原地。

他什么都没有做。

“……呐，小希，”他忽然开口，盯着这个还在不停掉眼泪的女人，“这样做，有什么意义吗？”

“……？”夏由希愣住。

她很清楚，面前的这个『白鹭』，不是白鹭，他只是幻境影射出来的她的执念罢了。

但是她真的忍不住想拥抱他，想和他说话，想听听他的声音。

但她没想到作为幻境执念的『白鹭』，会说出这么不符合人设的话来。

“最后的最后，我死了，你也死了。帮助过你的人也死了，不如说，压根没有几个人活下来。这样做真的有什么意义吗？”

“帮助过我的人也死了……？是说邱零？”

“与其做那些没有意义的事情，不如你就这样留下来吧。”

“我会在这里，和你共度余生的，好吗小希？不要再做没有意义的事了。”

“我会陪着你的，好不好？”

“……啊，原来如此。”

夏由希露出满意的笑容，“原来这就是这个幻境的重点啊。迷惑人的心智，引诱其留在幻境里，而幻境外的真身就慢慢虚弱，再迎来死亡。原来是这样啊。”

“嗯呼呼，找到重点了，这样就没问题了。”

“……？”眼前的『白鹭』露出很疑惑的神情，于是接着说：“你不想和我在一起吗，小希？”

“可是白鹭哥哥已经死了。是的，他死了。”

“你，不过只是通过我的记忆所幻化出来的幻觉罢了。”

“你不是他。”

“你真的想回到外面吗？回到那么辛苦的日子中去，复活他的概率更是近趋于零……说到底，那真的有可能吗？”

“一切的努力都将成为徒劳，无论虚妄还是现实，只要能和『白鹭』这个人在一起不就够了吗？”

“……哈，至少我的白鹭哥哥不会劝我放弃，从不会。”

“你终究不是他。”

“你只是一个，拥有了他部分记忆的不完全复制体罢了。”

夏由希紧皱着眉，随后她果断拔剑，将剑尖指向『白鹭』。

“抱歉了，不完全体。”

语毕，她用那把白鹭常用的剑，刺穿了他的心脏。

鲜血四溅。

源源不断的血从『白鹭』嘴里流出。

他只是淡淡微笑着，“做得好啊……小希……”

“……诶？”

然而，在夏由希反应过来之前，『白鹭』已经化为无数光点，周遭景色迅速变化。

“白鹭哥哥……我一定会、一定会让你活过来的……”她轻轻拭去眼角的泪，紧紧皱着眉，如此说道。

……

接下来的是——

她身处一片白色中。

那是实验室。

真是……熟悉的场景啊。

“哈哈……”夏由希无奈的笑着，眼中的怒火像是要溢出一般的，“我就知道你会出现在这里……『医生』。”

面前是一名穿着实验服的男子，他露出浮夸的笑容，说道：“许久不见啊，我的老朋友——小夏？”他高举双臂，随后深深的鞠了个躬，“别来无恙？”

“……滚。”这一个字几乎是从她牙缝中挤出来的。

“你的脾气真是一如既往的差劲啊，小夏。好歹也是老朋友——哦呀？”

剑抵在他的脖颈处。

“哎呀呀，别急啊，小夏。就不能让我把话说完吗？你可真是一如既往的急性子啊。”

“……我没那个兴致听你废话，你要知道，我可是忍着把你变成人棍的冲动在和你好好说话哦？”

“嗯——？嘴巴还是这么恶毒呢。”

“唉，我还想和你叙叙旧呢，谈谈我们过去的『美好』回忆——比如，怀上了我的……”

“——住口！”夏由希紧皱着眉。

霎时，『医生』的脖颈处开始不停的冒血。

“果然没忘记，我可太感动了。这么多年了还把和我有关的事记得这么清楚，啧啧，该说不愧是小夏吗。”

……不行了，脑子里全是前世那些回忆，没有办法思考了。

“不愧是最有『希望』的『实验体』啊。”

夏由希终于按耐不住，一剑刺穿『医生』的胸膛。

本以为这就能结束，谁知道，熟悉的声音再次响起。

“啊啊，真是急性子啊小夏。”

她瞪大双眼，心脏都差点停止跳动。

“为什么……”想起前世种种，她脑子一片混乱，左手紧紧的捂着额头，冷汗疯狂流下，“为什么……只有你死不了……”

“凭什么啊……”

“凭什么？”『医生』开始哈哈大笑，“凭我——是你的心魔啊，小夏。”

“我的存在来自于你，除非——”

“除非你能够放下过去，否则我就是不死的。”

“凭什么像你这样的人还能够好好活着……凭什么？”她双腿开始发软，将剑插在地上勉强撑着自己不倒下。

“如何？你接受我的存在不就好了吗？”

“吃*去吧！”她再一次挥剑刺穿他的身体。

然而，很快的，『医生』又出现在了她的身后。

“我是不死的啊，小夏，你可真是不听人说话。”他凑到她耳边轻声说道。

“只要你接受我的存在，放下过去种种不就好了吗？”

“……”

夏由希无言，她摇摇晃晃的直起身，慢慢的举起剑来。

见她这般模样，『医生』不屑的笑着，“我不都说了，我是不死的……等等，你？！”

只见夏由希将剑对准自己，眸中满是绝望和愤怒。

“想要我放下过去接纳你的存在？别开玩笑了，即便我死也不会接受的！”

“你不想复活白鹭了吗？！”

“傻*，这是幻境。”

话音未落，只听“嗤”的一声。

鲜血四溅。

血花在她那淡粉色的衣服绽放。

『医生』愣在原地，“你……你居然连自己都……”

“哈……哈哈，”夏由希大口喘着气，“你要我放下过去……不如叫我去死。”血从嘴角流出，她冷笑着。

周遭的景色开始变化。

“消失吧，『医生』。”

“……哼。”『医生』背过身去，不再多言。

渐渐的，他随着实验室一同消失在原地。

虽说是幻境不会真的死，但身体能感受到的痛感不比现实弱。

浑身都使不上劲……

就这样死去……也许不错。

好累啊，活着好累，没有白鹭在身边的日子过着真的好没意思。

“做得好啊，小希。”

脑子里忽然想起『白鹭』的那句话。

也许他不是真正的白鹭，但……

算了，再……再坚持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