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雪落的信

致我所爱的人:

已经很久没有向你写信了，你近来可好?

还记得上次寄信时，街道两旁的树叶尚且金黄，现如今却已是一叶难求了。

北风吹走了秋叶，吹散了人群，也吹来了冬雪。

虽然提前知道了会下大雪，但当看到一团团拥簇在一起的雪花随着凛冽寒风呼啸而来，漫天飞舞的时候，却还是会在内心有所触动。

雪不似雨那般无形，寄托不住人们的情感。当凛冽无常的狂风猛烈地俯冲而过时，雪也随之起舞，在无垠的天空中自由地翻腾飞舞，于天空之上卷起海上的白色浪花，让人突然意识到，原来海浪的花不止绽放于蔚蓝的碧海之上，也可以盛放于指尖无法触及的天际。我的神思寄托于雪随之冲至海浪之上，与它们自在地玩耍，一会儿与这一团雪儿跳舞，一会儿与那一团雪儿相拥，唯得此刻，我忘然一切。

北风带来那刺骨的寒冷，带来那可以寄人情思的雪，也带来我那难以言表的对你的感情。

深夜时分，我去了公园。雪下得正紧，我感到愈发的怅惘。

只消不到半天，地上便已积上一层颇有分量的雪来。四下无人，万般寂寥，雪中漫步，唯一传入耳中的，仅是那脚下被我压实的雪所发出的“吱呀”声。

脚印凌乱的散布在一片小广场上，有浅有深。早先留下的脚印已被雪盖的只能看得出略微的痕迹，后来的脚印也已变得难以透过它看到深埋于雪之下的广场的石砖。昏黄的灯下，唯一的人伫立着，倚着路灯，一声也不吭。

我走到那人面前，蹲下来看着它。

它可以说的上是长得相当标致的一个雪人了。两颗模样好看的石子作了双眼，短短的一截白桦树枝作了鼻子，左右挥舞着手臂，胸前也别上了石扣子，鼻下的一抹泥土让它荡起了欢快的微笑。真是个棒极了的雪人。

与雪人四目相对，似远似近的声音传入耳畔。

“你说谁堆的雪人难看啊！明明就很棒啊！”你气鼓鼓地指着你堆的雪人说到。

我看着那嘴角挂着神秘微笑，胸前七歪八扭地扣着三两粒扣子，半截手臂无精打采地垂在两侧，有着大小眼和撒谎时匹诺曹一般长鼻子的滑稽雪人，不由得尴尬的一笑。

“你还笑！”

“呃……嗯……怎么说呢……很有特色！一眼就能跟别人的雪人区分开来……”

我的话还没说完，雪球便飞快地堵上了我的嘴。

“哼！我才不信呢！”你朝我比了个鬼脸，又掷出一枚雪球。我匆匆躲闪，却还是被你击中。我们像孩子们那样打起了雪仗，广场上充斥着我们的打闹声，你追我赶，直至两人都满脸通红，气喘吁吁。

我们坐在长椅上歇息，我握住你被雪冻得通红的双手，贴上我滚烫的脖颈。

“好暖和。”

“你不怕我的手冰吗？”

“我现在热血沸腾。”

“哈哈，什么啊，傻瓜！”

你扑哧一笑，我也被这句莫名其妙的话逗笑，笑了起来。

公园又归于寂静，仿佛置于北地森林的深处，除了自己的呼吸声外什么也听不到。

我开始堆雪人。雪人堆的并不成功，看着雪人惨不忍睹的样子，我不由得尴尬地笑了笑。我将双手贴向脖颈，刺骨的冰凉让我条件反射地将手移走，我摇摇头，把手放在嘴前用呼出的热气去暖。

口中呼出的热气化作一团白雾，轻盈地从指缝间溜走，逸散消失在黑夜之中。

我并未将你遗忘，也并未将那份情感置于记忆的角落，只是越是想直言不讳，直率的言语便越是遁入黑暗的深渊，无法将那份莫名的感情传达给你。

我所爱的人，彼方是否落雪如絮？

我所爱的人，有多添置衣件，保护好自己吗？

我所爱的人，希望你一直开开心心，好好吃饭。

于雪下思念着你的我

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