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玉堂春
安晨愣了一下，紧接着第一反应就是否认：“你、你在说什么呢……”
“你心里应该很清楚我的意思”
顾以沫神色如常：“这段时间你几乎每天都来我家，是不想回去对吧？可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
“我……” 安晨张了张嘴，像是想要说些什么，最后还是吞下了，垂着头：“原来你都知道了”
“是啊” 顾以沫大方承认
她又不是傻，这段时间看安晨对她的粘糊劲儿，恨不得彻底搬到她家来，估计是自家人又作妖了
“对不起” 安晨忍了忍，还是觉得既然对方都和自己说的这么清楚了，自己也应该稍微识相一点：“我以后不会再黏着你了……”
“不是那个的问题” 顾以沫坦白：“你往我家连跑了两个月，时间长了我爸妈都怀疑家里是不是多了个女儿，你爸那就更不用说了，再这样下去，不出两周，他就要把你拎回家”
“啊” 安晨没想到这一点，嗫嚅道：“那怎么办……”
“所以，这不是再给你想办法吗？” 顾以沫掰着她的肩膀把她扭向办公楼的方向：
“现在在找演员的这部剧离开拍没多久了，而且我想让你试的那个角色还需要提前培训，一旦试戏通过，你基本上就得住在剧组了，你觉得你还需要回家吗？”
“这……” 安晨犹豫了
顾以沫乘胜追击：“而且你看，马上就要到暑假了，暑假你还能天天逃到我家来吗？”
！！！
安晨这下是真的心动了
一个暑假都不用回家，没有白眼和训斥的假期……真是太美好了！
“最后再给你一次机会” 顾以沫说，“上楼试戏，去不去？”
“去！” 安晨这次答应得斩钉截铁
为了一个平静的假期，她拼了！
“好！加油”顾以沫鼓励她
两个人上了楼，顾以沫的助理朱朱已经在那里等着了
“怎么样了？” 顾以沫问
朱朱点头：“都安排好了，安小姐直接排队进去试戏就好，这是剧本”
说着话，他把手中的剧本塞给了手足无措的安晨
“没事，别紧张” 顾以沫安慰她，“这次给你挑的角色只是一个小配角，虽然戏份多，但是台词却没几句，估计要试戏也是试有台词的那一段，你这会抓紧看看”
安晨顺着她的话把剧本翻到了顾以沫说的那一段，果然如她所说，台词并不多，何止是不多，只有两句，但却有一段唱词，安晨吃了一惊：“这是……”
这首唱词她知道，是她妈妈生前最喜欢的一段《玉堂春》，她生前的时候几乎是天天放，她都会唱了
“我记得你和我说过你和你母亲都很喜欢这段曲子，而且你声音好听，应该会是一个不错的加分项” 顾以沫替她分析
还是要多亏安晨继承了她妈的音乐细胞，从小就对中外乐器都有涉猎，虽然最后主修了钢琴，但是这两个月经过顾以沫的了解，这姑娘对其他的乐器也有一定的基础，只要顺利的话，拿下这个角色应该不成问题
“沫沫……” 安晨很感动，她知道这个角色一定是顾以沫精挑细选才找出来的最适合她的角色，她本来就不差，只是总缺少一些勇气和他人的认可，而勇气和肯定，如今她好像都拥有了
“我一定努力！” 她坚定地说道
顾以沫：“加油呀”
然后话锋一转：“不过，如果试戏通过了的话，你以后可就是我的员工了”
“员工？”
“对呀” 顾以沫点头：“身为你的未来老板，我是不是可以期待一下你的片酬分成问题？”
安晨：……这怎么突然变成了资本家嘴脸呢
她难得吐槽：“沫沫……你现在好像一个电视上的黑心商人……”
八字还没一撇呢就想着要赚钱了
顾以沫：“正常，商人嘛，逐利才是本能”
安晨好奇：“可你前不久才成为一名光荣的共青团员？”
“一码归一码” 顾以沫一脸高深莫测，“社会主义的世界也需要市场运作呀”
安晨：【小妖精居然还有两幅面孔·jpg】
安晨无语地去排队等试戏了，顾以沫则和朱朱在休息区找了个地方坐下，朱朱贴心地去给他的小老板拿了一瓶肥宅快乐水，等到顾以沫拧开喝了一口后，他才好奇道：
“沫沫，你是怎么知道这个剧本里的唱词是《玉堂春》的啊？”
不怪他吃惊，实在是因为这个剧本顾以沫连翻都没翻过一次，他怎么也想不明白她是怎么清楚这个细节的
顾以沫闻言，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你不知道？”
“我该知道什么？” 朱朱看起来比她还要无辜
“唉，也就是我，要是我爸或者叶总助在这，你就要搬箱子走人了” 顾以沫叹了口气
朱朱大惊失色：他从来不知道他们公司的企业文化是一言不合就开除？
他弱弱道：“我、我该知道吗？”
顾以沫：“我问你，你知道这个剧的一番是谁吗？”
一番就是主演，朱朱既然被派过来接洽这件事情，当然不至于连这都不知道：“程栋程影帝啊”
“那你注意过出品方和赞助方的名字吗” 顾以沫一脸黑线
朱朱赶忙去翻剧本的扉页，上面赫然映着华映影视的字样
顾以沫头疼：“程栋是公司的合伙人，你好歹也算是员工，至少要记住这一点吧”
“哦哦哦！” 朱朱惭愧了，露出一副受教的表情
但他还是不明白：“所以是影帝告诉你剧本细节的喽？”
顾以沫漠然：“再翻回去看，这剧本也是我们的人写的”
怎么办，她好想炒鱿鱼啊！
这部剧本身就是自立门户以后程栋为了自己复出和转型精心准备的作品，从剧本到演员都极尽精良，不然也不会连个配角都进行海选，从几个月之前顾以沫认识安晨的时候，她就留了个心眼，最后在剧本定稿的时候提了点小意见，把原本的唱词改成了《玉堂春》
金主爸爸全程努力配合，就这么点要求谁敢不应，而且她选的曲子确实比之前地更让人满意，最后程栋拍板，这事就这么定下了
不过看她助理这副傻样，顾以沫决定还是不告诉他这件事了
另一边，试戏进行了这么半天，也终于轮到了安晨
安晨有点紧张，因为之前排在她前面的人一个个都胸有成竹的样子，并对还在背台词的她表现出来若有若无的不屑，可当她们出来以后，表情看起来却都不太乐观
准备那么充分的人都扑街，她估计也悬
但她又想起顾以沫之前对她说的话，如果对她来说这个角色真的像是量身打造的一样的话，她又怎么能现在就退缩？
想到这里，安晨的眼神坚定了起来，推开了门
“导演好，我叫安晨”
程栋一看见走进来的人，眼神就亮了
这就是他心目中的若鸢啊！
几乎是那一瞬间，他就向导演点头示意了，导演也是和他有过很多次合作的老朋友，一个眼神就知道程栋估计是新进来的对这个女孩很满意，但他作为导演，倒也不能只看脸就决定，不过因为程栋的关系，倒是也多了几分和颜悦色：
“你好小姑娘，能问一下，你今年多大了吗？”
安晨：“呃……我十四岁”
年龄也符合！
这下导演也忍不住有点激动了，虽然这么说不太好，但是比起那些二十多岁的演员为了角色来装嫩来说，安晨的外貌条件绝对是符合原著的，一样的年龄，白幼瘦的长相，简直就好像是若鸢从剧本里走出来了一样
他忍不住想，如果演技也说得过去的话，那安晨可真就是若鸢的天选之人了
导演：“那么事不宜迟，我们来试一下戏吧”
安晨连忙点头：“好的”
“我想你也知道，这个角色其实台词并不多，所以我们就试她的最后一场戏就好，需要时间准备吗？”
“呃，不用了，直接来就好，不过能给我琵琶吗？”
“当然，小周，把道具拿过来”
导演很好说话，说话间琵琶就已经被送到了安晨手里
安晨随手拨弄了一下，心里大概有数，这个动作却让导演一愣，问道：“你会弹琵琶？”
安晨：“会的曲子不多，就一两首”
“好好好，那我们开始吧！”
真好，如果成了的话连培训的钱都省了，导演心里美滋滋
试戏正式开始
这部剧的名字叫《申城烽烟》，是一部历史剧，讲述的是小角色面对家仇国恨的抗争，若鸢则是剧中一个戏班子里伺候当家花旦的小丫鬟，大家一直都以为她是个不会说话的小哑巴，直到故事的最后，当他们起义的行动暴露之后，却是这个并不起眼的小姑娘帮众人掩护逃出了据点，她的两句台词，一句是“快走”，另一句就是“再见了”
然后她就穿上了花旦平常经常会穿的旗袍，扮作她的样子坐在小院的正中央，弹着琵琶，在满城硝烟的喊杀声中唱起了曲
那清澈明亮的声音一直唱着，直到慢慢地隐没在浓浓烽烟里
安晨试的也正是这一幕
开场当然是无实物表演，她作出一个关门的动作，出声道：“快走！”
搭戏的工作人员赶忙接上，“那你呢？你怎么办？！”
安晨却没说话，在那扇其实并不存在的门慢慢关上的时候，她露出一个笑，轻声说：“再见了……”
然后毅然决然地锁上了门
她知道追兵很快就会赶过来，为了让他们不要太早追到逃跑的众人，唯一的方法就是留下一个掩人耳目的诱饵，她把前门打开，回屋换上花旦的旗袍，拿起挂在屋里的琵琶，坐在了园中一进门就能看到的地方
那个从来低眉顺眼不言不语的小姑娘，坐在那里，竟也是名角风韵
安晨今天正好穿着一条白色的长裙，她人又瘦，在这一幕里显得纤弱又坚定，然后她双手抚上琵琶，开口唱道：
“苏三离了洪洞县……”
“……玉堂春，含悲泪，忙往前进，想起了，当年事，好不伤情，过眼云烟话灰尘，到如今恍如隔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