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我心疼你
“那就好。”舒言的心算是落了下来,恍惚中眼前一抹黑,脚没落稳,被身边的工作人员顺势扶住。
“舒总,你没事吧?”工作人员担忧问道。
“没事。”她摆手,“没站稳罢了,你们赶紧去忙。”
一切回到正规,模特借主持开讲几分钟,以最快的速度换上婚纱,灯光师、摄影师、包括记者也不觉意外地展开工作。
她站在台下观望了一会,只觉得双腿乏力,脚趾头像被什么束缚住,动弹不得,坚持不住,默默退出了大厅。
舒言扶着墙一瘸一拐地走着,鞋已经将她的脚磨破了皮,脚后跟也红肿得渗出血来。她低头看着崭新的细高跟,叹口气后默默蹲下解开鞋带,脱掉鞋子提在手上,慢慢地向厅外楼道后走去。
季燃尘从室厅里跑出来,看到她这副狼狈的背影瞬间就心疼了,想也没想就冲过去拉住她。
“啊——”舒言先是惊吓地叫了一声,随即身体悬空,被季燃尘一把抱起。
“喂……你干嘛,放我下来……”舒言拍着他的手臂大喊。
季燃尘全当没听见似的一脸严肃。
舒言看着他冷漠的侧脸,又想起刚才他那讨债般的训斥口吻,更是火大,“我让你放我下来……你放我下来……”
季燃尘转头看她,“如果你想引人注目的话,就继续。”
他轻松一句话,舒言立刻乖乖闭嘴。这里是展厅,里面人山人海,记者更是占据多数,这样的举止如果被拍到,很难避免成为绯闻焦点,被推上风口浪尖。她只能安安静静地被他抱着上楼。
楼梯上正面下来一个接待生,舒言下意识地拿手挡脸,把头埋进季燃尘的肩膀。
季燃尘的心紧了一下,嘴角微扬。
他就这么将她抱到二楼的休息室里,轻轻地放在沙发上,转身去翻柜子里的医用创口贴。
“坐下。”季燃尘背对着舒言也能清楚她的一举一动。他后背是长眼睛了吗?舒言咬了咬下唇,白了他一眼,傲娇地坐下。
“鞋子给我。”季燃尘单膝跪地,接过鞋子放在一旁,抬起舒言的脚,放在自己的大腿上。他垂眸,她的大拇指已经划破,脚趾底也磨起泡,脚踝后的血滴落在地。这个女人脑子里到底装的什么,跟他有多大的仇恨,在他面前逞强,却在别的男人面前装柔弱。
他小心翼翼地为她涂抹止血膏,又拆开创口贴给她贴上。
季燃尘的一颦一动都刻在舒言的心上。眉宇间的温柔好似片刻时光慢慢,舒言沦陷,伸手想要去触碰他紧锁的眉头,奈何他猛地抬头,她也只能愣愣地收手。
“好了。新鞋磨脚,先暂时穿上这里的棉拖。”他说着,将白色棉鞋摆在她面前。
季燃尘看着舒言的眼睛,四目相对,她的眼里确有万千星辰,万千璀璨。眼不见心不烦,季燃尘干脆撇过脸不看她。他是疯了吗,心怎么突然这么躁动,他恼火地敞开了西服外套。
舒言乖乖地穿了棉拖,拎着崭新又沉重的高跟鞋,“谢谢,如果季总没有其他事情,那我就先走了。”
“等等。”季燃尘下意识地拉住舒言,因不小心握到了她的手,又不得不尴尬地松开。“你这样也不方便,一会儿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刚才对她冷漠无言,甚至打人身攻击,现在态度三百六十度大转弯,“我约了人,不顺路回长夜。”
他知道她在生他的气,刚才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责怪团队办事不利,虽然做错事了应该挨骂,但是不介意、不委屈是不可能的。
她是在乎DG的声誉,可她更在乎他,关心他,所以她这么多天睡不好吃不饱,拼命地想把秀展办好,没想到还是发生了意外。
抬脚刚想走,突然步子一顿,想到了一些事,再三考虑之后还是决定告诉他,“燃尘,你有没有想过,莱恩哪来的那么大一笔赔偿金?”
他一脸严肃,没有应答。
舒言见他不回答,继续道:“你有没有想过,也许在你不知道的地方,有人在操纵着莱恩?”
这个问题他不是没想过,他在乎的不是对方是何人,他在乎的,是此人的真正目的。对方现在吃了亏,一定不会善罢甘休,甚至于,婚纱运送路途莫名其妙地丢失,就是为了膈应长夜,好在他没有对舒言动手。他后悔,不应该让她参与到此次事件中来。
她看他依旧不回答,留下一句,“你自己小心点吧。”就默默离开了。
她和他说这些,显而易见就是在关心他。数不清多少次在心里默念说,以后他的事都和她无关,不会再见面,也不可能在一起工作,现在倒好,招招中枪,招招打脸,招招致命,她承诺的所有承诺,一个没办到。
……
“你脚怎么了?”许雅摇下车窗,就瞥见舒言穿着棉拖走过来,后脚跟还贴着OK邦。
她提着新鞋,“鞋子磨脚,为了方便,你就将就着看吧。”说完就坐进副驾驶,拉过安全带。
“秀展的事我都听负责人说了,到底为什么出现这样的情况?”许雅插入钥匙,启动汽车。
她摇头,这件事说来也蹊跷,“不知道。接头人的电话怎么都打不通,我只好求助杰森,让他帮我实时定位,等我到的时候,货车就停在巷兵路口隔一段绿化带距离,车上一个人都没有,如果不是好心的计程车司机帮忙,这次的秀展就真的要给DG丢脸了。”
最让她松了一口气的是婚纱完好无损,否则她不但没法和长夜交代,就连冯正涛那边,都不是浪费口舌能解决的事情了。
许雅打左方向灯,转动方向盘,拐出街道口,慎重道:“DG也没有招惹过什么人,你说突然出现这样的事,会不会和长夜有关?”她扭头,“你想,虽然这次的秀展举办人是你,可承办人是季燃尘,我怀疑那人应该是冲着他而来。”
舒言把头靠在座椅上,眉头紧锁,满脸写着“担忧“二字。那个人是谁,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做到的程度是不是只局限于干扰秀展举办、替莱恩给赔偿金,他会不会做出更过分的事情,他的下一步计划又是什么……
“舒言……”许雅喊她,“舒言!”
她回过神。
许雅笑了一下,故意问她,“你是不是在担心季燃尘?”
舒言心颤了颤,头转向靠近车窗的那一头,赶忙否认,“没有,我担心他做什么。”
许雅又酸又嫌弃,死鸭子嘴硬,脸都愁成小包公了,还理直气壮地说没有,谁信。
她有时候其实很想问的,她和季燃尘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故事,因为看他对她的模样,远远地超出了正常朋友的感情。
她能看得出来,季燃尘绞尽脑汁地在挽留舒言,费劲心思地让DG入驻长夜,不就是想离她近一点,把她圈在身边吗。
许雅车速减慢,假装随口一问,“舒言,你想就这样一直留在长夜吗?”
舒言全身如同通过电流一般,击溃了她内心的防线。是啊,她能这样一直留在长夜吗?意外的回国让她重新再见到心爱之人,苟且之于还能一起工作,这些都远远超出原本想要回国的初心。
她和长夜的协议终究有时间限制,和季燃尘的故事毅然会有结局,就算她再舍不得,最后也都要回意大利。
“等这里的一切都结束了,我会回意大利。”她很平静地说出这句话。
与其说季燃尘做的努力她不感动,倒不如说是舒言不敢再奢求他的任何东西。让一个受过伤害的人选择再一次倾心,她得拿出多大的力量和勇气?
她曾经,爱他所爱的一切,在乎他,关切他,开心他的开心,难过他的难过,可是得到的结果是什么,是他的避之若浼,是他的冷漠无情。
敢赌,拿什么赌?
许雅沉默。
她就算心里不这样想,但话这么说,终究也会这么做。许雅知道,如果季燃尘最后还是留不住她,她铁定会回意大利,而且再一次,她很难再有理由回来。
“我累了,先躺一会,到了叫我。”舒言侧身,脸朝着许雅,能有空闲之余休息就觉得身心俱疲。
女人,多半都是表里不一,她有时候必须承认,她的心,无论过去多久,都偏向于他,而且,以她倔强的个性,要是真不想待在C国,没人能够真正留住他。所以,她还爱着他,还在自欺欺人地认为只是工作的原因让她徘徊于此。
虽然她数不清有多少次讨厌这样的自己。
季燃尘从舒言离开的那一刻起,就久久地伫立在房间的窗户边,望着车子消失在街角尽头。那一刻的他,是重新再看到曙光的时候,就算再怀念从前的美好,也已是过往云烟。六年前就算她不告而别,他不想打扰,却也还是不舍地偷偷去了解她在意大利的情况,是不是吃得饱,有没有穿得暖,在乎她会不会在他不知道的情况下,依偎在某个男人的身边。
他不想只是以同学的身份,更不想做什么所谓的朋友、同事。现在他是她的老板又能将她如何,她什么时候真正听过他的话了。唯一的安慰就是她现在人在他身边,并且一时半会不会悄无声息地离开。
舒言,你的心,能不能再向我靠近一点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