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图谋复兴
“抱歉，宇山大人。”
右助朝着宇山久兼深深躬身，良久才抬起头，望着他说：“如今毛利军势大，战意正盛，又无外敌可对其造成牵制，月山富田城之围，即便是我家少主，也无法破解…”
“是吗…”宇山久兼略显失望，眼里的光也黯淡了不少。
如此真实的回答，反而让宇山久兼感到实在，若是右助夸夸其谈，搬出天马行空的设想，反而会惹来宇山的厌恶。
毕竟毛利家三军尽出，为了此战前前后后费时数年，设法让毛利家退兵？
此事根本不可能。
即便是1562年，毛利元就兵围白鹿城那会，远在九州的大友宗麟抓住机会袭击门司城，在大友军的强攻下，毛利一方的冷泉元丰、赤川元德、桂元亲相继战死，门司城危在旦夕。毛利元就也只是派遣长子，毛利隆元分兵前去救援，而没有放弃月山富田城攻略。
最终强势如大友宗麟，因未能夺下门司城，以及隆元及时驰援，最终在大将军足利义辉的调停下，选择与毛利停战罢兵。
而且，毛利隆元在门司城之战后，回到安艺国重整，计划领兵重返白鹿城，与毛利元就大军汇合。
可就在出发前，隆元离奇猝死。
已经接近70岁的毛利元就，步入了三好长庆等人的后尘，辛辛苦苦培养的继承人，竟不明不白地死在自己前头，白发送黑发。
即便如此，毛利元就也没让悲愤冲昏，仍不肯放弃月山富田城的攻略。
反而化悲愤为力量，发起对白鹿城的强攻。
可见，毛利元就是铁了心，不灭尼子，誓不还。
想到毛利家的决绝，宇山久兼脸色更是阴沉，让这位御家老看上去更为苍白无力。
“那么，右助阁下，你家少主遣你冒险前来，到底所谓何事？我尼子家已是强弩之末，还有什么值得你们在乎吗？”
宇山久兼无奈的叹了口气，问道。
右助缓缓抬起头，望左右看看。宇山理解他的意思，便摆摆手说，“无妨，他们皆为我宇山家亲信。”
“那么，”右助收回视线，朝着宇山久兼微微躬身，从怀里取出一封信件，双手递向宇山，说：“大人，这份是我家少给您的密函，还请大人独自阅览。”
“呈上来。”
宇山说着，一名家臣上前将密函拿给了过来。
就着微弱的烛光，宇山将密函打开。
这封信由清宗口述，内记代笔，所以行文谨慎有礼，不失大方。
先是一番寒暄，表明身份，以及感念当年与尼子氏并肩作战的峥嵘岁月。
毕竟当初浦上政宗为了支持尼子氏，还与投向毛利的弟弟浦上宗景撕破脸皮，俩浦上家因此敌对十年之久。
其后由此切入，愤慨地批判、谴责了毛利氏侵略石见、出云时的种种恶行。
并对因自身势力远在播磨，中间隔着其他家族地盘，实在难以通行，无法奋起仁义之师，千里驰援，而表达了强烈的遗憾与悲恸之情。
最后，就目前尼子氏的现状，清宗作了些分析。
先是不遗余力地吹捧了一波，让尼子氏成为传奇的当主，那位被称为阴阳一太守的男人——尼子经久。其后又赞扬了那位，多次让毛利元就折戟而返的雄主，尼子晴久。
期间还不忘提一嘴，宇山久兼在此二人为当主时，所立下的赫赫功勋。
忽的，话锋一转，对尼子氏的现状，深表同情，同时，也列举了现今的尼子氏当主，尼子义久的诸多不是。
虽然看得宇山久兼有些温怒，但也不好发作，因为清宗在信中所言，皆为事实。
与前两任的当主相比，尼子义久实在相差甚远。
尼子氏采取与毛利氏截然相反的政策，偏重于集权，通过削弱国人豪族的势力，以巩固尼子氏的权力。
在雄主尼子晴久的统治下，虽然内外问题不断，但也能稳住局面，甚至在出云征伐前的1559年，尼子晴久还配合资深二五仔本城常光，把毛利元就杀得大败而逃。
可从1561年，尼子晴久意外猝死（可能是脑溢血），尼子义久上台，尤其在云艺和议之后，尼子氏的状况便急转直下。
面对动荡的尼子家内部问题，以及强势的外敌毛利，尼子义久毫无办法。
短短几年，尼子义久便败光了尼子氏的所有，最鼎盛时，曾囊括山阴山阳11国的巨人，被打得仅剩一座月山富田城在苦苦支撑。
尤其亲身经历过尼子氏兴衰成败的宇山久兼，看着信里勾起的往日旧事，不自觉的老泪纵横。
密信里，清宗将尼子氏的衰落归咎与尼子义久的庸碌无能，并站在亲密盟友的角度，对尼子氏的现状感到万分悲痛。
为此，清宗提出：虽然当下，播磨浦上家尚未有足够的实力，能与毛利家正面叫板，但愿朝尼子氏伸出援手，希望宇山久兼私下将一些忠于尼子的精锐，暗地里送出城，切勿白白为当下的尼子家浪费生命。这批人马先前往清宗秘密安排的据点，潜心发展，待以后时机成熟时，再图谋复兴。
放弃现有的尼子氏，来日复兴全新的尼子氏…
这个论点犹如深水炸弹，在宇山久兼的脑海里炸裂开来，让他陷入漫长的沉思。
如今的尼子已是日薄西山之时，但作为三朝老臣，宇山久兼实在难以割舍。
但强行坚守下去，当真能保住月山富田城吗，当真能守住尼子氏吗？
对此，宇山久兼没有把握。
抬头望向屋内的宇山家亲信，宇山久兼不由一愣。
原来这些人，还很年轻。
这些因为粮食不足，而显得饥瘦的年轻人，真的需要为尼子义久豁出生命吗？值得吗？
如果能保存有生力量，日后再扶持某位尼子氏的血脉，以此振兴尼子氏…
啊……
当想到这里，宇山久兼自觉浑身颤抖。
心底里仿佛燃起了丝丝火种。
可是，宇山久兼又将希望压下，这样的想法还是太冒险了，如今的播磨浦上家，说白了，势力还不如宇山家强盛时。
“右助，你凭什么认为，你家少主有这样的本事？”
宇山久兼目光如炬，笔直的盯着右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