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给他难以拒绝的诱惑
半个时辰后。
清宗的三艘船停泊在本岛的港口，由盐饱水军遣人监管着。
柏原佐右卫门带着室山城的四名足轻以及津田宇水手三十人，留在船上候命，同时保护好船舱内的财物。
笠嶋砦本丸。
殿内，宫本传太夫坐于左位。
刚才在海上阻拦清宗船队的船主则坐于右位，原来他便是真木又左卫门。
因为他恰好在巡视海岸，看到陌生船队接近，便率领水手驾船出海拦截，所以在海上与清宗相遇了。
如果加上吉田彦右卫门、入江四郎右卫门，他们四人便是盐饱水军的四名年寄。只是吉田、入江二人此刻在盐饱势力范围内的其他岛屿活动，并不在本岛。
宫本传太夫一脸严肃，眼神略带怀疑，观察着殿内的播磨来客。
真木又左卫门则是硬汉风格，大大咧咧的捧着茶水便喝，似乎不是很在意这些异乡人，只是觉得有趣，便把他们带进砦里与宫本见面。
这来自播磨的客人，自然是清宗。
胜兵卫与彦三郎则分别坐在清宗两侧。
宫本相对见多识广，听说过津田宇众，知道是个独立的国众，并不服从于任何势力。但从现场来看，津田宇胜兵卫显然不是话事人。而且那彦三郎，一脸沉稳无惧，颇有勇将之风。眼前这位少爷，越发让他感到好奇。
“你说，你想要海参？”
宫本摸摸留着羊胡子的下巴，问道。
“是的。”清宗轻抿一口茶水。
“清宗殿下，你对这海参确有了解吗？”
宫本挠挠下巴，脸色有些古怪。
刚才清宗已自报家门，告知了身份。
“海参形态似纺锤，两头尖而中间粗，足底短而粗，沙嘴大而坚，乃是不可多得的海中珍宝。”
清宗放下那晚粗涩的茶，继续说着：“可这海参生长于二十米，甚至更深的海底，水性寻常者难以捕获。我素闻其珍名，便想着若是得到水性冠绝天下的盐饱众相助，要捕些海参，应当不是难事。”
“嗯…不瞒殿下，海参确为海中珍宝，我盐饱诸岛也偶然会向周边大名进奉些海参，以示友好。可这海参……”
宫本传太夫稍微停顿，“首先，海参来之不易，必须由水性最优的水手出马才有所捕获。其次，此物难存活，离开了海，将会快速坏死。”
“无妨，宫本大人只需将海参放置于装有海泥的木桶内，以海水泡养，以海藻投喂，尽快送往室山城即可。”
清宗向宫本传太夫微微躬身，笑着补充道：“我给的收购价乃是按照数量计算，勿论死活。”
“再者，贵方距离室山城不远，及时运送，海参亦能保持活力。至于我方收货以后出现海参坏死，便是我方疏忽，贵方无需承担任何责任。”
“嘶…”宫本传太夫这可挠头了。
海参这玩意不便宜，可眼前这位少主给的价钱也很吸引。
你说宫本他心动吗？肯定心动。
因为清宗来的时候还说了，这生意并非一次性，而是建立长期供应链，也就是说，盐饱水军长期捕获海参，清宗长期收购，从此保持这条贸易线路。
要知道，海参虽难得，可它就在海里躺着，多得是。
而且盐饱水军里最不值钱的，就是水性好的，一抓一大把。
四舍五入，这海参就没啥成本。
这条财路几乎属于白嫖，充其量就是派船送货，需要花费点人力物力而已。
但船嘛，也多得是……
但宫本还是疑惑，海参这东西，离了海便难以存活。
哪怕第一时间将新鲜海参送到室山城，海参也会快速坏死。
海参此物价格不菲，宫本可不认为区区室山城有多少富豪吃得起，若是不及时吃掉，不就浪费了？
要么，这少主殿下有特殊销路，要么……
“清宗殿下。”
宫本决定要打破砂锅问到底，不然他不放心，“你可是有保存海参之法。”
“是的。”清宗很干脆。
宫本有些惊讶，他没想到清宗会如此轻描淡写的承认了。
“这…不知……”
宫本欲说什么，清宗却笑着摆摆手，“实在抱歉，此法我还在反复尝试，目前只是稍有成效。”
“呵呵，抱歉，是我太唐突了。”
宫本瞬间明白清宗的意思，轻抚羊胡子，缓解一下尴尬。
如何保存海参乃是生财秘密，怎能轻易透露，若是被学去了，宫本自己捕获海参然后把海参保存起来贩卖不就成了。
但清宗是来谈生意的，怎么可能将商业机密告知对方。宫本也懂行，他便不再追问。
虽说海参早在平安时代，便被日本人奉为珍宝，但直到江户时代，他们才把骨参（干制后的海参）出口到国外。
如今的战国时代，还没掌握加工海参的办法。
这时代的海参，只有沿海的大人物有机会吃得上，稍微内陆一点，就别奢想了。
但是吧，清宗他懂啊。
淡干法、糖干法、盐干法。
这年代没有养殖海参一说，每一条都是经过长年累月，野生长肥的，体内都存满了丰富的营养。
清宗可连噱头都想好了。
男人吃了重振夫纲，女人吃了驻颜美白，差不多就往这个方向推。
而第一步，当然是先把货源给搞到手。
见宫本仍是疑虑，清宗笑着说：“宫本大人，真木大人，这保存之法恕我不能透露，但盈利以后，我将抽取一部分利润作为感谢给到二位。哦…对了，是二位。”
清宗特意强调了二位。
宫本传太夫心思较为缜密，顿时瞪大双眼。
海参的贸易利润是盐饱水军的，而这笔费用却是二人的。
可这…
盐饱水军的年寄有四人啊！
只给宫本和真木，这…
合适吗？
宫本还在沉思，那皮肤黝黑的真木已经叫了起来：“好！浦上，你小子我喜欢，宫本，这活值得干啊！”
说句不好意思的，人名制，在清宗看来就是一张窗纸，脆弱得很。
在这种下克上的年代，四个海贼聚到一块，能同心同德？
扯淡吧。
这必然是表面友好和善，背地里互相不和，恨不得弄死对方自己当家做主的关系。
之所以人名制能够维持下来，非常抱歉，纯粹是因为菜，四个都菜，没一个拔尖的，即便有，也不够尖，所以迟迟无法打破平衡。
如果有谁能多赚钱，多屯粮，多攒实力，多几条枪，多几门炮，势力能强压其他人…
你看这人名制还能存在不？
而清宗给予宫本和真木的这条财路，只属于他们倆，吉田、入江没份。
这微妙的平衡或许不会就此被打破，但是否因此发生某些倾斜呢？
宫本这种有野心、有本事的水军头领，不同于寒川元政窝在城里混吃等死，单凭钱财很难让他动心。
但清宗猜想，宫本无法拒绝权力的诱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