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款待
人类是群体动物，因此在无人区域呆太久后，就会格外渴望与陌生人交流，具体表现为对陌生人的善意与交流欲望，历史上某些民族甚至有为了款段客人，让妻女自荐枕席的传统。
连司的笑容绽放，“那我却之不恭——除了有关雪茄的部分，我不抽烟。”
阿什顿说得不错，虽然位于阿尔卑斯山麓的无人区，距离看得见绿色的“生命线”还有上百米海拔，所有的物资都只能凭借山下的小镇居民们狗拉雪橇运输来，但这间厚厚的帆布帐篷，依旧是个狭小温暖的舒适栖身地。
他们在帐篷中央挖开了冻土，收集柴薪点燃篝火，并利用挖出的冻土构造了一圈环绕篝火的瓮状矮墙。这道矮墙起到防风的作用，这种天气，无论是把火星吹到干燥的帐篷上，还是干脆被吹熄灭，都是足以要命的危险。
篝火上有一架用粗松枝绑扎起来的简陋烧烤架，烧烤架四角的松枝深深扎入大地，露出的部分被烟熏得炭黑，顶端的枝桠是天然的烤串架子，正架着两串小土豆烤着。
两根松木串中间上方，有一只用棉线搓成的绳子吊起来的小铜锅，小铜锅不知经历过什么，坑坑洼洼外壳变形，勉强维系着一只汤锅的形象，里面煮着红茶，茶香四溢。
阿什顿解释，“之前营地里有闯进来饿疯了的灰熊，大概是闻到了食物的香味吧，他把那只铜锅里的芫荽煮胡萝卜汤全喝了，被它揉过的铜锅就成了这副模样。”
“后来呢？你们是怎么解决那头灰熊的？”
“我们通过尼古拉斯的渠道，买了好几把老式的AK，别看那玩意儿挺老，但用料一点不含糊，木把手部分都是用的生长缓慢木质坚硬的红木，枪又轻便又耐用。
等那只灰熊又来的时候，我们一轮齐射就把他打死了，自然界再凶猛的大型猎杀者，在人类制作的屠杀武器面前，也不过是一堆蛋白质和脂肪罢了。
那张熊皮现在还挂在营地间交流消息的地方，每个人一抬头就能看到，熊肉被我们分着吃掉了，脂肪则用来点燃大型篝火。”
看得出来阿什顿对自己这段猎熊的经历相当自豪且津津乐道，这段话他说得熟极而流，显然曾在别人那里吹过很多次了。
话说回来，猎熊的确是值得炫耀的经历，这种膘肥体壮的大型杂食动物，在被激怒时，连老虎和野猪都要退避三舍。
连司对这群冒险者是如何猎杀一头灰熊的并不感兴趣，随口附和几句后，阿什顿吹掉土豆串上的炭灰和起壳的皮。“来试一试，这里的土豆由于天气寒冷，生长速度很缓慢，也因此更加香甜，当地人称之为‘能榨出油的土豆’。”
连司也不嫌弃上面没吹干净的炭黑和灰烬，小心翼翼地咬了小半个，热气争先恐后地从被咬开的缺口处冒出，看着跟拉开弦的手榴弹似的。
尼古拉斯轻声嘀咕着，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了三只小碗，开始倒茶。
连司把手拢起来，这让他看起来更像是这处营地的人，“您似乎认识蒙托先生？”
长夜漫漫，许多人无心睡眠，围着篝火夜话是不错的消遣。
尼古拉斯拿出一根长梗火柴，潇洒地擦燃，把嘴里叼着的海泡石烟斗凑了过去，吸了几口气后，烟草阴燃起来，“这座营地不到二十人，大家都彼此认识，毕竟在天气不好，不适宜攀登的时候，大家也只能聊天来消磨时间了。”
尼古拉斯给三个人端上了红茶汤，闻闻味道，应该还加了些别的东西。
“姜粒/糖和盐，这有助于在高纬度地区保持热量。”尼古拉斯解释道。
连司喝了一口，果然，除了红茶味，还有一股子姜味和少许甜味。
尼古拉斯给自己斟上后却不喝，而是从怀里掏出一只白铁扁酒罐，打开塞口，往嘴里灌了一大口，片刻后长出一口气，“伏特加，要试试吗连先生？这种天气喝烈酒，就像是喝下一团冰冷的火，真正的勇士从来不会拒绝。”
阿什顿眼睛一瞪，“你昨天不是就说没了吗？”
“我的意思是昨天的量没了，这是新的量。”尼古拉斯晃了晃酒壶，能清楚听到水声。
连司接过去喝了一口，这罐伏特加和其他伏特加一模一样，没有所谓的“香味”，是纯净的烈酒。在这种天气喝下去，像是吞下一把冰做的刀，冰刀在胃里又突然变成热流，流向四肢百骸。
喝了一口后，连司递给阿什顿，阿什顿一饮而尽，看得一旁的尼古拉斯焦急跳脚，大喊你这就有点不节约了，你要是省着点喝，这明天的量不就省出来了么？
连司微笑着，递给尼古拉斯一瓶酒，熟悉的红五星标牌让尼古拉斯欣喜若狂。
“上帝啊，连先生你是天使吗？这是红牌伏特加！”
“一点礼物，以稍酬二位款待之情。”
这瓶酒的来由很简单。先前在飞机上的时候，连司想喝点橙汁，但整架飞机似乎就没有一个活人，无奈之下他只能自己去找，橙汁没找到，倒是找到了一箱红牌伏特加，他就抽了一瓶，准备当酒精用。
没想到阴差阳错之下，成了送给两个酒瘾犯了的家伙的礼物。
尼古拉斯一点也没有在送礼物的人面前不要拆开礼物的自觉，他一把拧开瓶盖，豪饮了五分之一，这才舒爽地叹了口气，“活过来了。”
阿什顿刚准备开始祖安输出偷喝的尼古拉斯，连司有问道，“那在您眼中，蒙托先生是个什么样的人？”
阿什顿接过伏特加豪饮，“什么样的人？博学吧，蒙托博士给我最深刻的印象是博学，他可能是这个世界上少数还能被称之为博物学家的人。
他通晓古生物学/植物学/天文学和理论物理，博士的口才也很好，在他还没有失踪时，他讲的故事是最受欢迎的，哦对了，博士还是个不错的业余摄像师和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