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桥下有浮尸
我又回想起之前二傻不是去镇上水泥厂上班了吗?怎么又跑回长柳村来住了呢?我试探性的问道:“二傻,是你不,你在这里做什么?你特么想吓死我呀?”我看着他的背影,并没有走近。前方似乎有什么东西,我本能地感觉到那是我不愿接近的东西。
“是阳哥吗……阳哥……你别回去了。”二傻颤抖着声音对我说,他没有转身,背影上沾满泥水,衣服脏兮兮的,居然连鞋子都没有穿。
听着他的声音,我感觉不对劲,脸色有些难看:“你小子,有个正形吗?没事就想扮鬼吓我是吗?”
我真想上去踹他一脚,好让他下次晚上别再吓唬人,但当我想要靠近时,一阵阴冷的风突然刮过,雾气瞬间遮住了我的视线。
我停住脚步,等雾气散开,二傻的身影却不见了。我低头沉思,难道是我产生了幻觉?还是二傻近来天天蹲在附近抓田鼠,赶巧捉弄我玩?
虽然刚才的事情有些奇怪,但是离村只有不到一半的路程了,我也就没打算返回梨花村。
所以,我只能硬着头皮回长柳村。
路过二傻曾经站过的地方,那里是一滩湿漉漉的黄水,我也不知道路上的水是从哪里来的,腥臭还有些刺鼻。看来二傻这家伙可能掉进臭水沟里不高兴,想拿我来开涮。
又走了半个小时,再也没有发现任何诡异的事情,我的心稍微放松了下来。
眼前,浓雾中渐渐显现出一座两米宽的石桥,我终于放下了心中的大石。
那是一座名为“长石桥”的古桥,听村里的老人说,它在长柳村建立之前就已经存在了。他们说那是建国之前,我觉得可能是在长柳村还是义庄的时候。
过了那座古桥就是村子,我隐约能看到村子里昏暗的灯火。
我抚摸着古桥的护栏石柱,不禁回忆起小时候和二傻还有其他小伙伴在桥下游泳的情景。
在夜光的照耀下,我不经意的朝桥下看去,然而,这一看,直接让我寒毛都竖了起来!
桥底下,河里飘满了尸体,还有八九个红衣服的小女孩儿排着队,沿着河边跑边唱:
大姐病了
二姐瞧
三姐抓药
四姐熬
五姐死了
六姐抬
七姐挖坑
八姐埋
九姐坐地哭起来,十姐问你哭什么?
九姐哭着把腿拍,五姐一去不回来...不回来...
这些尸体有儿童的,有妇女的,也有老人的,他们在水里泡得有些发白,甚至有的脸上都爬满了蛆,不断蠕动的死状十分可怖。
我原本想要走近瞧瞧的,胸前项链里面的小八咚咚咚跳个不停,我一下子就止住了脚步,我吓得动都不敢动一下。
一阵冰冷风吹散眼前的水雾,我再次往桥下观看,却发现什么都没有了!
水还是潺潺的流着,那些尸体、唱歌的小孩也好像从来不存在一样,我当时就蒙逼了,难道是因为我太累了产生了幻觉?还是大雾生出了传说中的海市蜃楼?
可是那个歌谣又是怎么回事,海市蜃楼还能装音箱不成?
“阳哥!你怎么还站那啊,快回村吧。”
正在我纠结时,一个小丫头的声音在桥的另一头喊着我。
我被这喊声吓了一跳,我猛的转过头,终于松了口气,原来是小时候天天追着我跟二傻玩的柳芊芊。
这女娃娃小时候天天挂着鼻涕,跟屁虫似的,想甩都甩不掉,如今这少女的模样还真是清新脱俗。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她今年应该已经十六七岁了。之前她还给我写信说想去广东打工,但我还是以她年龄不够、没有身份证为由制止了她。毕竟,我可不能让村里的“好白菜”出去受到伤害。
我注视着她有些紧张的表情,却发现她父亲就站在她家门口。那是柳春叔,他目光呆滞地看着我,并没有说话。
“你怎么来了。”我打着招呼,朝着她们家门口走,想和春叔打声招呼。
芊芊却跑了过来,难过地对我说:“阳哥,你怎么才回来啊,婆婆都走了两天了,我们还是去婆婆那吧。”
听了这话,我的心瞬间就沉了下来,看来,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外婆是真的走了。
眼泪不受控制地涌上眼眶,但我很快捏了捏眉心,掩饰住了自己情绪。我觉得,如果要哭,还是在灵堂里哭吧。
春叔并没有和我们一起走,只是默默无语地站在远处看着我。我想不通曾经对我关心备至的春叔怎么一下子变得沉默寡语了。
一路上发现家家户户的电灯早早就亮着,但是大门紧闭。这并不奇怪,因为村里没有路灯,天黑后基本上没人愿意外出。
除了春叔,我还发现其他邻居也都远远站在门口看着我进村。我离他们还有一段距离,又着急去外婆灵堂,所以也没有去打招呼。心里还在想,你们居然都知道我回来了。
我匆匆走到外婆的住所前,门口已经贴上了白纸,灵堂也布置好了。门口挂着纸扎的马和童男童女的纸人。除此之外,附近没有一个人。按照往常的规矩,应该会摆上几桌,村里的邻居会聚在一起说说话,喝喝茶什么的。
不过我也没有想,毕竟外婆是受到四邻尊敬的神婆,去世后或许会有别的安排也不一定。
两扇门上各贴着外婆画的门神,样子七拧八扭的,但落笔非常苍劲有力。门柱上还贴着写着外婆的姓氏、名字、生卒年月的白纸。我只看了一眼,就发现那也是外婆自己写的,字迹潦草之极。
看来,她给我写信,预知自己大限的事情是真的。
大厅里,一口猩红的棺材静静地躺着,这是正常去世的老人才会有的待遇。
里面没有人守灵,棺材前的香也烧完了。我还没来得及难过,心中咯噔一下,守灵香是不能断的,难道就没有人来上香?
我看了眼芊芊,她摇了摇头,脸色有些苍白:“阳哥,刚才……不是,就几分钟前我才刚点的,看到你在村口才去接了你,怎么又没了?”
外婆住的这里位于村子较高的位置,旁边也没有紧挨着邻居,所以一眼就能够看到村口,芊芊发现我回家也是正常的。
我不禁暗骂:“这些商人良心真是大大坏了,死人的钱都不放过,连香都要假冒伪劣,他奶奶的!这烧得也太快了吧。”
我赶紧进门,但跨进去的一瞬间,我不由得浑身打了个哆嗦,四面八方都有阴风吹来,小八也在胸前跳了一下。
外婆去世了,无论如何我都必须克服恐惧,给她上香。我跪在棺材前,点了四根香。甩灭后,在前面的灰盆上了三根,后面的灰盆上了一根。并没有发生什么异常。
我松了口气,起身后,选了棺材左边的草席坐下,而柳芊芊左右看了眼,见我坐下后,她也走了进来,坐在了棺材的右边。
虽然没有披麻戴孝,但柳芊芊和我一起守灵并没有什么不妥。以前邻居的老人去世,我们也会偶尔和事主的好友坐在棺材旁聊天。
况且她家和我家的关系不错,我不在的时候,柳芊芊常常缠着外婆,叫她‘婆婆’。因为外婆家从来不缺糖和饼干,柳芊芊是个小吃货,偷吃外婆供奉神灵的祭品也是常有的事。
外婆的去世让我心里空洞洞的,感觉一下子就失去了主心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