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老秀才急中生智(三)
二太公张伯桓和老秀才张伯礼还在张氏宗祠议事厅喝茶聊天,张凤山就派人来叫了。老秀才张伯礼无可奈何笑着说道:“伯桓呀,该来的还是来了,躲是躲不掉的。”二太公张伯桓开玩笑说道:“老秀才,张凤山这次要考问你了,你要是答得好万事大吉,要是答得不好出了纰漏那就麻烦了。张凤山这种人心狠手辣决不会放过你,不死也会脱层皮!”老秀才张伯礼心中有数说道:“伯桓呀,你放心。我张伯礼饱读诗书,还怕张凤山这个不学无术的土财主?”二太公张伯桓还是放心不下便说道:“老秀才,今天我同你一起过去,看看能不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你礼也收了,肉也吃了,酒也喝了,这次就看你能不能自圆其说全身而退了。”
张家大院客厅。张凤山怒形于色端坐在太师椅上,国军营长张尊才坐在对面的沙发上拨弄着一支小手枪,还乡团长张尊勇满脸铁青肩上扛着鬼头刀两眼射出一道野兽般的凶光。二人刚踏进客厅门,两个荷枪实弹的国民党兵哐的一声就把大门关上了。
狗腿子李二苟拿了一张靠背椅放在张凤山右边,请二太公张伯桓入坐。又拿了一张小方凳放在老秀才面前示意坐下。老秀才张伯礼看到自已落坐在客厅中央好像公堂会审似的,便把小方凳向后移了移,竟移到了还乡团长张尊勇尺把远的地方!那柄冷光闪闪的鬼头刀在自己的后背晃来晃去,这么近距离面对这大杀器,直惊吓得老才后背脊凉风习习!就在老秀才张伯礼惊魂未定时,张凤山突然大喝一声:“老秀才!我张凤山平时对你不薄,你为什么要作弄我?”惊魂未定的老秀才委屈地说道:“凤山兄弟,这那里话,你对我这么好给我这么多东西,还有如此丰盛的筵席款待我老秀才,我怎么可能会作弄你呢?”张凤山啪的一声收拢执扇指着老秀才厉声质问道:“你没作弄我?那我问你,你老秀才给我的分田帐册根本就无法挨家挨户收取租金,这是为什么也?你说,你说,说!”
国军营长张尊才用小手枪瞄准老秀才的脑门叫道:“老秀才,你说,你说,说!”还乡团长张尊勇挥舞着鬼头刀对着老秀才的后脖颈吼道:“老东西,你说,你说,说!”狗腿子李二荀狐假虎威用驳壳枪指着老秀才的鼻子骂道:“老家伙,你说,你说,说!”二太公张伯桓再也看不下去了,他站起身指着狗腿子李二荀喝道:“李二苟!你一个外姓人在这里舞刀弄枪吓唬谁?”接着二太公张伯桓转身对老秀才说道:“伯礼呀!你别怕。有我在,我会给你主持公道!”坐在太师椅上的张凤山说道:“二太公,老秀才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你怎么主持公道?”二太公张伯桓继续说道:“伯礼呀!你把你的那个分田帐本的来龙去脉讲清楚就不是没事了吗?你说呀。”惊魂未定的老秀才此时才静下心来,他看了一眼张凤山缓缓说道:“凤山兄弟,分田的时候农会请我去帮忙。”他看了一眼还乡团长张尊勇继续说道:“当时尊勇兄弟也在场他也参加了分田,田地的亩数地点都写在一块扁形的木桩上,有多少块地就有多少根木桩。田地的木桩都是尊勇兄弟用榔头打到田间地头的。田地的编号书写在一指宽半寸长的小竹片上。成百上千写了编号的小竹片都被农会拿走了。农会干部说这些拿去分的田地有好的也有差的,为了表示公平合理,这些成百上千写了编号的小竹片放在一只布袋里,分田户派一个代表伸手到布袋里抽一块写了编号的小竹片。然后呢,拿到写了编号的小竹片的农户再去找农会,确定自己分到的田地在什么地方,并由农会登记在册。如:下垄湾水田八亩,对应的编号是139号;又如上垄田旱地八亩,对应编号是301号。因为是抽签的,农户不管分到好田差田大家都没有意见。所以谁分到了什么地,分在什么地方我并不知情,只有农会清楚。”听到农会如此寡分自已的田地张凤山气恨得咬牙切齿,脸色铁青,他感到很无奈,满腔的怒火无处发泄。他有气无为力对老秀才挥了一下手无可奈何说道:“你去吧。”
离开张家大院时,老秀才张伯礼如释重负情不自禁脸上露出少有的笑容,他笑时瘦骨棱棱的脸颊便会现出一道道皱褶,但他还是抑制不住心中的喜悦临出门还丢下一句话:“凤山兄弟,我走了,以后有什么事要我帮忙,我一定尽力。”忍着一肚子火的张凤山听到这句话火山暴发似地吼道:“臭秀才!你有什么能耐帮能帮到我的忙?你除了会写几个臭字,你还会干什么?说呀!你还会干什么?叫你这种人帮忙真是倒八辈子霉!”走出张家大院,老秀才心有余悸对二太公张伯桓说道:“伯桓呀,真没想到张凤山会生这么大的气?”二太公张伯桓笑着说道:“伯礼呀,这次张凤山没拿你开膛部肚不知是那路神明在保佑你,张凤山的礼你也收了,肉也吃了,酒也喝了,就是事情没办成。爱钱如命的张凤山岂有不生气之理?”
二人回到张氏祠堂议事厅,老秀才张伯礼把前后门关上又把四周的窗户也拴上,才心安理得坐下说道:“伯桓呀,这一次能逃脱张凤山的魔爪完全是靠我自己的智慧。”“噢,愿闻其详。”二太公张伯桓说道。老秀才张伯礼呷了口香茗装腔作势说道:“让老朽慢慢道来。在张家三堡连小孩都知道,张凤山是一个口是心非的人,谁也不会相信他的话,我就更不用说了。所以,当他给我送礼索要分田帐本时就多了一个心眼。常言道: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所以我给他分田帐本就做了一下手脚。”二太公张伯桓半信半疑说道:“张凤山是一个鬼精鬼精的人,你做手脚张凤山和那一伙人就没有一个人看出破绽?”老秀才压低声音得意地说道:“伯桓呀,我给张凤山的分田帐册是副本。这帐本没有涂改,又不缺三少四是完整的。所以,该帐册本身就不存在破绽。”他指了指议事厅的阁楼说道:“分田帐册的正本我藏到阁楼上了。什么编号,田地数量,户主的姓名家庭住址分田帐册的正本记载得非常详尽,张老二的分田手册就是根据它制定的。”老秀才的话把二太公吓出一身冷汗!二太公张伯桓忧虑说道:“这东西放在阁楼太危险了!要是张凤山知道你老秀才只给了他副本欺骗了他,你这把老骨头都会被他拆掉!”“那怎么办?”老秀才问道。二太公张伯桓斩钉截铁说道:“分田帐册的正本这东西对张凤山太重要了,他绞尽脑汁都想得到它,现在落在他手里对十里八乡分到田地的种田户非常不利。现在只有把它毁掉才能确保大家的安全。”
老秀才张伯礼放下手中茶杯起身说道:“伯桓,我上阁楼把它取下来,神不知鬼不觉把它烧了变成灰,让张凤山这只缺德鬼坐在家里天天去哭吧。”二太公应道:“越快越好,事不宜迟,夜长梦多呀。”老秀才张伯礼蹑手蹑脚上了阁楼,小心翼翼打开阁楼的窗户,向屋顶周围扫了一眼,揭开一层瓦片取出分田帐册的正本夹在腋下,又小心翼翼把瓦片盖回原处。此时,已近傍晚,夕阳西下一丝余光从阁楼的窗户投射进来。他随手翻了几页竟发现自己的名字豁然在册,分到多少田分在什么地方记载得一目了然。他忍不住自言自语说道:“这帐本要是落在张凤山手里,十里八村的穷苦弟兄这季稻子又要白种了。张凤山,今天我把帐本烧了,看你怎么样到十里八村去收地租?”话音刚刚落下,忘记关上的阁楼窗户突然扑通一声响,从屋顶外跳了一个人进来。老秀才吓了个半死,借着微弱的光线原来是飞鹰兄弟!老秀才说道:“哎呀!原来是你呀,被你吓得差点尿裤子了。”飞鹰说道:“我听红玉告诉我,你把分田帐本交给了张凤山,我正要来找你。刚才我看到议事厅堂屋里有说话的声音,门又从里面拴住了,我便从屋顶阁楼窗户上爬进来了。老秀才,你怎么会把分田帐本交给了张凤山?十里八村的穷苦弟兄都会骂你恨你。”老秀才解释说道:“飞鹰兄弟,我给张凤山的是分田帐本的副本,上面没有户名地址。张凤山没办法拿它去收租。”
当时,飞鹰也参加组织了分田,清楚分田帐本正副本的利害关系,便问道:“分田帐本的正本在那里?”老秀才从腋下取出帐本说道:“这就是正本。我正准备拿去烧毁。”飞鹰接过正本说道:“为保险起见和减少不必要的麻烦,这东西还是我来销毁吧。”此时,二太公张伯桓在楼下喊道:“伯礼呀,这么久不下来,崽都生出来了。你在干吗?”飞鹰拿起分田帐本的正本纵身从阁楼窗户跳出去了。欲知后事如何?请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