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死不瞑目
老话都说,人若是死不瞑目,必是有怨气未出,若是遇到了一定要绕道走不可招惹,否则就会引火上身。
我起初是不信这些歪门斜说的,直到这一年我大学毕业,亲自经历了这件事,才不得不信。
因为大学读的是护理专业,所以一毕业我就被分配到了市里的第二中心医院。
学校里同专业的同学都去了第一医院,因为那里的医疗设备和条件都比二院要好,如今的二院病人都没几个,好的医生更是少之又少。
可我毕业分配工作的时候同导员闹了不愉快,就被分配到了这里。
我到这里工作的第一天,就遇到了一件棘手的事,医院内科的住院部,有一个七十三岁的老太太,名叫杨桂英。
听院里的同事说,这老太太自从住进医院那一天开始,就没有人来看护,甚至每每给家里儿子女儿打电话,都要含泪哭上半宿。
老太太脾气挺刚强的,愣是自己一个人在医院住了半年多,因为脾气不好,院里的护士和大夫也都不待见她。
我新人刚来就被排了晚班,晚上十二点多的时候我有点昏昏欲睡,突然听到急救的铃声,就立刻跟着林大夫冲进了杨桂英所在的病房,老太太肝癌晚期突发情况。
虽然这种急救场面在学校我演习过无数次,可是这一次来了真的,我还是有些手足无措,导致给林医生打下手的时候差点耽误了事。
“新来的吧,别在这帮倒忙了,一便站着去。”林医生不耐烦的把我推到一旁。
有条不紊的进行着抢救,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在一旁看着,这才注意到,杨桂英的脸因为极度的痛苦已经有些扭曲变形。
嘴因为痛苦而张的老大,可嗓子却因为嘶哑而发不出声音,脸色被折磨的蜡黄发灰,模样光是看了就让人觉得恐怖。
我本来还算是镇定,可下一秒,杨桂英那双布满了血丝的眼睛瞬间看向了我,她的眼睛有些浑浊可目光却透露着说不出的尖锐。
我被她面目狰狞眼神恐怖的样子吓了一跳,腿一软坐在了一旁的病床上。
林医生的抢救持续了十多分钟,杨桂英就一直死死的盯了我十多分钟,仿佛要在死之前记住我这张脸一般。
直到十多分钟后,一直因痛苦挣扎的杨桂英突然不动了,仪器里急促的心跳声慢慢趋于零,直到“滴——”的声音传来。
满头大汗的林医生深吸了一口气,看了看墙上的表,满脸婉惜:“午夜十二点四十四分,病人杨桂英以无生命体征,宣布死亡。”
林医生做了多年的医生早就见怪不怪了,可我心里不是滋味,这是我上班以后接手的第一个病人,没想到就死了,这也是我第一次次切切实实的经历死亡。
而更让我忘记喘息的是,杨桂英虽然一动不动,可是那双眼睛还是死死的盯着我。
“林医生,她,她没闭眼。”
林医生摘下手套见怪不怪:“老人家走的不甘心,家里儿女也没个来送送的,联系一下停尸房那边取遗体吧。”
说完,林医生便转身离开,房间里一时间只剩下我和一具尸体,她的眼睛还死死的盯着我,我当即打了个哆嗦,小心翼翼的起身挪到了门口,确定她的眼神没有跟过来,心里才算是算是松了口气。
手指颤抖的拨通了停尸房那边的电话后,我守在病房门口等着他们过来取尸。
看着杨桂英身体扭曲的在床上,一片狼藉的病床足以见证她死前有多痛苦,我便又起了恻隐之心。
想着她和我奶奶的岁数差不多,却孤苦伶仃一个人死在这,心里不免有些难受,便壮着胆子上前。
然后小心翼翼的将老人家还没僵硬的身体摆正,随后盖好了被子,我见她眼睛瞪得老大是在吓人。
便想要伸手将她的眼睛合上,我的手将她的眼皮合上,然后才放心的弯腰去捡地上刚刚散落的针头。
就在我捡起枕头起身时,余光却发现不对,我在看过去,却发现杨桂英的眼睛不知道何时,居然又瞪得老大!
“啊!”
我下意识的惊叫出声,心都快跳到了嗓子眼,她的眼睛刚刚明明闭上了,人都死了,怎么可能再次睁开!
我壮着胆子,将手中的针头放下,然后颤抖的试探了她的鼻息,确实死了。
深呼了一口气,我安慰自己。
“没事的,错觉,一定是刚才太紧张了所以才会产生错觉。”
然后我便再次好心的伸手,将她的眼睛重新闭合。
手放下的瞬间,我紧张的盯着她,生怕她在睁开眼,这时突然有人从后面拍了拍我的肩膀,我顿时吓得跳了起来。
“鬼啊!”
一回头,却发现哪里有什么鬼,不过是停尸房的王师傅。
“丫头,鬼有什么好怕的,人比鬼可怕,就你这胆子,以后怎么在医院混,不如跟我到停尸房练练胆子。”
我意识到失态,赶紧理了理头发重新站好,扯出一丝尴尬的笑意。
“王师傅,你就别拿我打趣了,快把尸体带过去吧,我去联系家属。”
王师傅是个五六十岁的老大爷,虽然总是满脸笑容,可是看着就是给人一种不好惹的感觉,说是凶神恶煞也不为过。
今天我到医院报道的时候,就是他给我领的路。
王师傅笑了笑,然后上前要去给尸体盖白布,在看到杨桂英的眼睛是闭着的时候,手中的白布顿时掉落在地上。
就连神情也变得紧张;“丫头,这尸体的眼睛,是你让闭上的?”
“对啊,怎么了?”我问。
王师傅没回答,只是看着我的眼神明显变了样,像是审视,又像是婉惜。
我被看的有些不自在,便伸手理了理头发,,王师傅的目光便立刻定格在了我手上戴的一个玉镯上。
“你这玉镯,哪来的?”
“这个?”我抬手晃了晃:“是我奶奶给我的,怎么了?”
王师傅看着我的眼神又复杂了些,是我看不懂的情绪,半晌,他才重新捡起地上的白布给杨桂英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