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永丰堡
瓦力测算的概率还是稍微影响到了贺南天的心绪。当军营中的集结号鼓响起，彻夜未眠的贺南天顶着一双熊猫眼依依不舍的从床榻上慢慢爬起。
收好营帐，昏昏欲睡的贺南天跟随在哲别身后，指挥着其他马夫在半个时辰内将千余匹战马喂饱，然后匆忙啃咬了几口干粮，套好装运粮草的马车，准备出发。
大军开拔，贺南天骑在马上，开始魂游天外，遥望着格根所在的方向默默发呆。他的战马小红没了主人的操控，开始偷懒，渐渐放慢了速度。他身后的军士不得不调转马头相让，以防碰撞。
哲别很快察觉前方骑行队伍发生的混乱，立刻打马上前，狠狠抽了贺南天后背一鞭，将他打醒，呵斥他道：“刚刚学会骑马就敢如此大意。大军行进，务求步调一致，一但与人发生碰撞不幸坠马，非死即残！”
贺南天连忙道歉，打起精神，认真操控战马，跟随大军行进。哲别担心贺南天再次走神，紧紧跟随在他的身边，监督着他认真练习骑术。
时至正午，两军行至永丰堡外。永丰堡是北齐最南端一座关隘，建于两山之间，是连接漠南漠北两片草原的咽喉要道之一。
永丰堡以石围城，城高三丈，一里见方。城内常年驻扎着五千黑骑军，防备大梁和哒哒的进攻。小小的永丰堡无法安置其他军队，无忧和格根只得令大军在堡外扎营。永丰堡守城万户巴图出城相迎，设宴款待无忧和格根，并邀请两位别吉下榻城主府。
贺南天此时身份低微，无法跟随格根前往城中赴宴。他搭好自己的营帐，又跟随其他马夫建起马厩，喂饱战马，直忙到午后申时才得了空闲，匆忙吃了几块干粮，打算钻进帐篷里补觉。
哲别却步行过来邀请他入城中吃酒，还他赠羊之情。永丰堡虽然是一座关隘军城，但因位于南北交通要道之上，自然成为了往来齐梁两国商旅的歇脚之地。城中商铺林立，酒楼众多，不比南国繁华，却也算是草原上相当有名的集市之一。
贺南天也正想与哲别增进感情，立刻欣然应约。哲别又叫上了自己的几位老兄弟，向守营百户告了个假，说说笑笑的离开军营，走进城中。
守城军士查验了哲别的身牌，放了几人入城。几人进了城门，发现城内已是人满为患，寸步难行。
按照军规，大军于城边扎营，只百户以上军官可以离营入城。无忧和格根军中百户官虽然不多，但每名军官都呼朋唤友，带了十几人入城。
一里方圆的永丰堡内，只有南北、东西两条大街，街面也只能并行四马，本就不算宽敞，突然涌入千余军士，立刻更显拥挤。
哲别等人被堵在城门处进退不得。立刻有兄弟向哲别抱怨：“这么晚入城，只怕各处酒楼早就没了位置，不如回去。”
兄弟的抱怨让哲别面露尴尬，也有些下不来台。他面色一红，大声叫骂：“谁他娘的想到有这么多人来城中游荡，城里的衣食不要钱吗？城门守军干什么吃的，竟然放了这么多人进来。”
贺南天心中暗笑：“若真按规定来执行，只哲别自己能进城，他和其他几名马夫连走出军营的资格都没有。”
一名年长的马夫提醒哲别：“我记得你曾经不只一次跟随别吉来过这里，可有熟识的客栈和酒楼？一般客栈和酒楼会给贵客和熟客预留些房间，以备不时之需。”
哲别懊恼的摇了摇头：“联系客栈，安排食宿，那是其木格负责的事情。我只认识一些负责看管马厩的伙计，不知有没有情面借用店家预留的房间。”
贺南天等人一起摇头，不认为管马厩的伙计有此脸面。
正在哲别为难之时，有一名书生打扮的年轻人从城门洞旁边挤到众人身前，询问哲别：“几位军爷，可是要入城吃酒？顶层阁楼，独立包房，你们要不要？只需一两现银，我将定好的房间让与你们。”
哲别冷眼看了看书生，握起拳头在他面前晃了晃：“银子我有，但必须带我们进了房间再给你。若敢骗我，我也不难为你，只需吃我一拳。”这书生来的太巧，哲别心中存疑，但自凭勇武，不惧怕受他欺骗。
书生眉开眼笑的向哲别保证：“放心。我徐步有功名在身，永丰堡内都认识我。我常年吃牙行这碗饭的，你不妨打听打听，我可曾骗过谁？走，我带你们过去。就在前面不远，王家客栈就是。”
一两银子的中介费虽然有些贵，但几人好不容易来城中一趟，总不好空手而回，只得咬牙认掏银子。
几人跟随在徐步身后，挤过人群，前行不足百步，来到王家客栈门前。
众人一眼看到门前醒目处挂着一块高约三尺、宽有一尺的红色牌子，上面写着大大的两个黑字“客满”。
门前迎客的伙计见徐步带人过来，立刻上前相迎：“徐秀才，这些就是您今天要请的客人？”
徐步从怀中掏出一串铜钱扔给伙计，“我预订的房间没让给别人吧？”
伙计得意的把铜钱塞入怀中，拍胸脯向徐步保证：“放心。您那间房我一直给您留着呢，刚才赵员外过来，我都咬牙回绝了他。”
徐步在哲别面前挣足了面子，哈哈大笑着又掏了两枚铜钱扔给伙计。伙计得了赏钱，笑容更盛，立刻带了众人进入客栈，来到后院酒楼。
酒楼共有三层，一层是大堂，十余张桌案早已坐满了人，猜拳劝酒之声震耳欲聋。二层是一排包房，比一层大堂安静一些，但也时不时有谈笑声透过门窗缝隙传出。众人跟随伙计上了三楼。这里十分安静，只有三个房间，其中两个用作库房，只中间一个客房，平时并不对外营业，用作备用包房，专门招待熟客、贵客。
徐步引众人进了房间，围坐一桌，吩咐伙计拿来菜单。哲别并不识字，将菜单扔还给伙计，对他说道：“按一两银子的价格，帮我安排一桌上等席面。再来十斤烈酒，要最好的酒。若是我们吃得满意，少不了你的赏钱。”
伙计立刻笑脸如花，连连应诺，跑出去安排酒菜。
等酒菜上桌，徐步起身告辞。哲别扔给徐步一两银子，道了声谢。
一桌酒菜，前前后后花费足足超过三两，直令哲别暗暗心痛。好在伙计安排的席面十分丰盛，酒也是窖藏数年的好酒，让众人吃得高兴，喝得过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