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回家

回到家后，一家人都坐在餐桌前沉默不语。

饭桌上的饭菜早就已经凉透了，许晓琴此刻也已经没有心情热，看着桌面出了神。

整一家人都沉浸了悲伤当中，尤其是王宇，一直哭得梨花带雨的，桌面的抽纸一堆。

很难想象一个中年男子哭得梨花带雨是什么样子，但是除却中年父亲的身份，他也是一个父亲的儿子。

他再也没有爸爸了。

王亦安看着爸妈的这个样子也是感慨万分。他不禁想起了，但是妈妈去世时候他的反应，在妈妈的病床上哭了一天，直到深深地将妈妈的模样刻进脑海中，直到医生将妈妈的遗体推走，他的心也跟着走了……

王亦安记得妈妈去世的那个星期他都是没有上班的，整个人萎靡住，一直待在房间里不肯不出来，连续饿了好几天。

此时爸妈的状态跟自己那时候差不多。那时候爸爸每天都会叫他吃饭，如果不是爸爸叫他话，王亦安可能会死在房间吧。

王亦安起身，将桌面上的饭菜拿到厨房热了热。

等王亦安叫两人吃东西的时候，他们才反应过来，原来儿子已经帮他们热东西吃了。

两人悲伤的面容中才挤出了一丝丝的笑容。

王亦安给爸妈分别打了一碗饭，递到他们面前。

“爸妈先吃饭吧！”

“嗯！儿子长大了！”许晓琴欣慰一笑。

“王宇，我们吃完饭就回老家吧。”许晓琴对着王宇说道。

“好！”王宇被惊醒，从失神中缓了过来。

“只是不知道现在还有没有绿皮车票。”王宇突然说道。

“有票的。到晚上六点之前有好几趟是从浦阳市到安怀县的大巴车。”王亦安举着手机上搜索到的客运汽车站的售票信息说道。

“行，那我们吃完饭就赶紧收拾收拾，然后赶去车站。”

————

饭后，一家人开始了收拾行李的忙碌当中。

王亦安倒是没有什么东西要收拾的，手机充电器，几本杂志，还有两本《五年高考三年模拟》，还有一些专业书，几件衣服。

王亦安将东西全部装进了自己的书包里面，然后坐在客厅等着王宇还有许晓琴收拾东西。

本来蓝湛色的天空，突然多了些乳白色，还有隐隐约约的灰色。太阳已经不知道藏在哪个角落里，好像也是准备到哪里逃荒去了。

偶然间吹过的几缕风，让王亦安的心头一阵。到现在他还是不明白，爷爷为什么会提前死了？

这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看来只有自己的那个二叔知道了。

说起自己的二叔，爸爸的弟弟王建，王亦安是没有什么好印象的，怯弱，自私，尤其是二叔的老婆二婶杨燕燕，在王亦安记忆中就是一个泼妇。

当时王亦安中考英语失利，没有考上一中，其他学校也不是特别好，爸妈为了给自己筹转学的费用，四处去求人，当爸爸王宇低声下气地来到二叔二婶面前求他们资助一点的时候，二婶不仅没有借钱，还将爸妈赶了出来。

王亦安至今还记得二婶那时说的话，“没钱你生那个小畜生干嘛？滚一边去，我这里不做慈善。”

最后，还是爷爷拿出一些钱给了王宇，才让王亦安能够择校。

从此，我们跟二叔一家的关系就开始闹掰了，直到后来爷爷去世的时候，才二叔一家有了联系。

上一世的时候，二叔在爷爷死后还直接将爸爸还有他的那一份全部都私吞了，让爸爸一度以为是自己让爷爷失望了才会做这样的，那时也没有反对。

王亦安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只是知道爸爸没有拿到一点钱，而且葬礼上的费用和布置基本上是爸妈置办的，二叔一家就像看戏一样，感觉爷爷并不是他们亲生爸爸似的。

王亦安一直认为二叔一家的做法实在是太过分了一些，一直吃爷爷的，住爷爷的，到最后给爷爷办葬礼的却是爸爸。

但二婶的表面工作倒是做的挺好的，亲戚朋友来悼念爷爷的时候，二婶哭天喊地的，好像爷爷死了，她也要准备跟着去了。

王亦安看着从房间内拎着行李出来的王宇，又憔悴几分，又老了几分。

‘这次我一定要利用法律的武器维护属于爸爸的权利和利益！不能让二叔一家风生水起的，摆出事不关己的姿态。’

回去之后还好好惩治一下二叔一家才行，让街坊邻居看看二叔一家的嘴脸到底有多么恶臭！

当天空的最后一抹蓝色完全消失后，王亦安一家赶到了客运站。

此时客运站基本没什么人，但是卖东西的小贩也是不少。

许是看天气阴了，要下雨了，纷纷支起了帐篷。

王亦安背着书包，在买票窗口前排队，王宇和许晓琴两人则在旁边等着。

王宇一脸呆滞，显然还没有从父亲去世的消息中缓过神来，许晓琴则是看着王亦安主动去排队，一脸欣慰。

就这样，一家子坐上了前往老家安怀县的大巴。

大巴一共有将近25个位置，但是车上只有五六人。

现在不是返家乡的季节，一般来往的也就那几个人。

王亦安坐在车上感慨万分。

隔了这么多年，再一次坐上了回家的大巴车。

王亦安怀念中又带了点厌弃，他是有点晕车的，加上车上的气味确实是不太好受，座椅上的橡胶气味，让王亦安一阵想吐。

没办法，王亦安只能咬着牙坚持。

王亦安能感受到，食物和胃液在自己肚子里面翻涌，时不时会冲向王亦安的喉咙。

每当胃液就要从自己的喉咙到达自己的嘴巴的时候，王亦安就会使劲的咽口水，或者喝着矿泉水。但过后迎来的就是，想呕吐加上一阵阵的尿意。

他已经在自己面前放了一个塑料袋，以防止他不小心吐了。

王宇两夫妻倒是没什么太大的反应，两个人都是已经经历过比坐大巴车更苦的东西，因此对于他们来说，这只不过是再平常不过的事了。王亦安就不同了，完全就是一个充满清澈愚蠢的中学生。

经过差不多两个小时的奔波，王亦安一家终于是到了安怀县，他也终于坚持了下来。

王亦安一家下车后就急急忙忙地往家里赶。

这时的县城完全跟农村事差不多的，只不过是多了一些店铺，还有几个集市，人来人往的，在夜幕来临之际再进一些货。

王亦安跟在爸妈屁股后面感慨万分。

自从爷爷去世，跟二叔一家闹掰之后，他就再也没有回过安怀县了。他也已经不记得在这里是否有玩的比较好的玩伴。

但是王亦安想是没有的。

安怀县的地面还没有铺上水泥，从县大门到下里面，地面都是黄色的泥，还有细碎的小石块。县里的房子有一半是水泥墙建的，一半是红砖墙，高楼不多，只有七八栋，有些在建设当中了。

集市上很热闹，只不过现在的王亦安来不及逛了，他要赶紧跟着爸妈回到老家的屋子。

他想，今晚可能要跟堂挤一下了。

因为老家只有一间房是属于王宇的，王亦安不想跟爸妈一起睡就只能跟堂哥睡了。

王亦安的堂叫王立坚，按王亦安记忆来看现在是准备上高二，在怀安县的中学上学。

不过堂哥的成绩并不算很好，加上安怀县发展不是特别好，师资力量是没法跟浦阳市里面比的，二嫂也是嫉妒王亦安能上这么好的高中，而自己的儿子就只能读县里面的中学，才没有借钱。内心难免会嫉妒和不平衡，一直认为是老头子对他们一家有偏见。

不过，记忆中的堂哥好像也不是特别爱学习，就喜欢跟着县里面的几个地痞到处闲逛，糟蹋别人家的小姑娘。虽然没有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但是还是被小姑娘家里上门警告了几次。

王亦安来到家门口的时候，夜幕已经悄悄降临了。天空好像被染上一层水墨，看不见一颗星星，连月亮都是恍惚不清的。

一段争吵声，从屋子里面传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