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山里的星星
许宁心里一震，接着脑海里就浮现出那道佝偻矮小的背影。
她温柔慈祥，犹记得有一年只有许宁带着杨华两个人回去，外婆总是拿出家里最好的东西，来的时候是空手，走的时候却是满满的一袋。
她印象最深刻的就是，自己拉着杨华回去的路上，其实已经走了很远了，可是回头望却还能看见那道佝偻矮小的身影努力挺着弯曲的脊背朝她们挥手。
她还记得有一年，老人一瘸一拐走了很远的路，手上拿着两大袋东西过来看他们，但那一次老人被自己的女儿狠狠的训斥了一顿。
老人因为摘了那两大袋的菜扭伤了脚，可外婆只是想让她们吃点新鲜的蔬菜。
许宁忽然觉得心扎痛，她的脑海里已经很久没有外婆的身影了，可恨的是、外婆对她很好。
她被送走的时候，外婆知道吗？她一定会想自己吧，哪怕这种想念是无力的。
许宁偏过头，哪怕捂住酸扁的嘴巴、可眼泪依旧会从眼里出来。
杨华看着许宁抽动的身躯，也红了双眼。
他哽咽着：“妈说外婆这辈子一个人把她带大太辛苦了，外婆后半生过得孤单、所以费了很大的力气把外婆葬到这里，希望自己死的时候能葬的跟她近一些。”
说完这句话，少年的身躯就疯狂的抖动起来，他埋着头、哭到抽泣。
许宁捂着脸，蹲着，依地坐下……这座山很大，大到外婆的墓碑只是一块石头；这座山很小，小到满山都是悲啼。
两个人缓了很久，才给小山坡里沉睡的老人祭香、点蜡、放酒……我会年年都在您的坟前燃上一烛光，愿您归家的时候，不会迷失方向。
……
大概又走了几分钟，经过一块田，许宁就看到了另外两座小小的山头。
依旧是两块小小的墓碑，而山头之下长眠里的人对于许宁来说，是极其复杂的。
你若说他们不是好父母，可他们的确诞生了自己抚养了自己，可你若说他们是好父母，他们却又在那一年生生的丢弃了自己。
曾经的许宁非常执着，如若有一天他们回想起自己，心头是否会难过？是否会有那么一丝后悔？……可是后来许宁放下了，因为无论难过与否、那一刻的丢弃都是真的。
或许他们应该庆幸将许宁卖掉了，因为如果没卖，许宁不会拥有后来的生活，少年也不会因为他们的死去与自己的亲姐有再次“相逢”的机会。
这个机会，似因果、似报应，也似救赎。
许宁跪着，同样的祭香、点蜡、放酒，或许她不必如此，可她想告诉他们一声……她来过了。
她是难受的，怎么能不难受呢。
傍晚的时候，杨华带着许宁上了一处半斜的山坡，这处山坡是许宁儿时最喜欢来的，因为这里能将天上的星星看得很清。
这里的星星不会像其他地方一样带着几分雾蒙，你在这里可以直视到它璀璨的光芒。
而在山里看星星，你还会发现星星比城市里看的要大很多很多，特别是你闭上右眼半睁左眼的时候，星星就似在你眼前，一闪一闪，很真实。
许宁正眯眼看星星的时候，口袋里传来了响动，接通电话：“喂。”
赖季阳的声音从那头传来：“大小姐，嘛呢？”
许宁：“看星星，大山里的星星。”
赖季阳听着许宁眼里的向往，问道：“许小姐什么时候喜欢看星星了？”
许宁：“我一直都很喜欢啊。”“对了，你看过山里的星星吗？”
赖季阳：“没看过，要不然大小姐带我看一次？”
许宁：“好啊，来年的时候，我带你到这儿来看一次星星。”
赖季阳：来年？
“那说好了，许小姐可不能爽约噢。”
“放心……”
……
许宁回到家，立马就着手安排着杨华读书的事情。
许宁有一个闺蜜——丁琪，丁琪是许宁初高中时期的好友，关系非常铁。
丁琪是名副其实的学霸，直接保送了名牌一本的，23岁她已经是某名校的研究生，各大名校岗位抢着要她的那种。
“吃饭啦。”许宁敲了敲杨华的房门。
房门里站着的女人闻声转头，一袭黑发红唇，她们朝彼此笑笑……丁琪是许宁无论看多少眼都会被惊艳的程度。
丁琪长得实在是漂亮，属于明艳气质的那种大美女。
丁琪拍了拍杨华的肩：“走吧，先去吃饭。”
许宁做了一桌子的菜。
吃了几口，丁琪：“唉，你这手艺，还是赖季阳有福气啊，便宜他了。”
许宁微咳：“别瞎说啊，想吃我做的菜你直接来就是了。”
丁琪：“我倒是想啊，咱俩不是都各自忙着嘛，要不然我都想住你这儿了。”
许宁摊手：“我可是随时欢迎。”
丁琪：“切~”看向杨华：“小华，你吃完饭先去午睡，晚点我们再继续。”
杨华点点头：“好。”
中午的时候，许宁和丁琪坐在自己房间里的榻榻米上。
许宁：“怎么样？”
丁琪：“他没有参加中考，功课落了将近一年的时间，不过我刚刚让他做了两套卷子，初中三年大部分的知识点他还是记得的，但全部捡起来还需要一点时间。”
“我的建议呢，是让他上精点补习班，然后直接参加明年的中考。”
许宁：“你的预测，如果有这一年的补习时间，他能考上哪所高中？”
丁琪指着她：“你知不知道你这个问题是在侮辱我？还考上哪所高中？这还用问？有我这个大神的指点必须是市重点啊。”
许宁失笑：“冒犯了冒犯了。”
丁琪摆手：“我是认真的，他初中的成绩我看过了，只要他肯付出努力，市重点没问题。”
许宁点点头：“好，我信你。”
丁琪：“哎，问你啊，他的事情你跟叔叔阿姨说了吗？”
许宁摇摇头：“还没有，我打算这个周六说，可以的话最好让他们见一见。”
丁琪：“那叔叔阿姨会不会反对你？”
许宁：“不好说。”
丁琪点点头：“叔叔阿姨不是小气的人，我想他们大概是能接受的。”
许宁：“应该吧，到时候再说了。”
……
晚上，丁琪回去以后，客厅。
“姐有一件事想和你说。”
杨华重重点点头：“姐，你说。”
许宁轻缓开口：“是这样的，你的事情呢我可能得这边的爸妈说一下，要是他们到时候想见你一面，你怎么想？”
杨华点了点头：“愿意。”
许宁没想到他答得这么快：“小华……”
杨华：“姐，他们是你的家人，抚养了你这么多年，而我是你弟弟，你负责我读书，我觉得他们应该知道的。”
许宁感叹他的懂事，点了点头：“那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