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交手
庄内坐着四个人，有一份熟牛肉，一份卤鸡爪，一份豆腐干，一份辣尾鱼，一碟花生米，一碗卤毛豆，还有两坛美酒以及五六碟调味品。
陆小凤又喝了一口，叹了口气：“我实在想不出当今武林除了西门吹雪还有谁能在一招内杀了姬无涯。”
“姬掌门的剑法是正统的柳叶回风剑。这剑法虽然比不上白云城主叶孤城的天外飞仙却也不会差上太多。”花满楼没有陆小凤那么好的心情去喝酒吃菜。
当然陆小凤也不是心情好得很，相反他是愁得很，愁到不喝酒便会浑身难受的地步。
司空摘星也在喝，他虽然和西门吹雪关系不太好，但也不是仇家，更何况司空摘星当年也算帮过西门吹雪的忙，他司空摘星可以不记得，但他西门吹雪却不会不记得。
“陆小鸡，这世上或许有个人的剑法比西门吹雪的还要高明。”司空摘星夹了一块被切成片的熟牛肉沾了点辣酱，就往口里送。
“你可别说是宫九，他都死了。”陆小凤翻了个白眼。
“不是，是缪公。”
“剑痴缪公？”
“那不可能。”陆小凤连忙摇头。
“谁不知道缪公向来一言九鼎，他说过归隐江湖，以后不问世事，怎么可能染指江湖。更何况他与姬无涯的师父墨轩老人有旧，怎么会亲自动剑去杀那姬无涯呢。”
“其实是谁杀的，都已经不重要了。人，已经死了，即使我们找到了真正的凶手他们恐怕也有别的借口来对付我。”西门吹雪隐隐感觉这事没有想象中的简单。
听西门吹雪这么一说，陆小凤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你说的一点都没错，西门吹雪。所以，我决定向你借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
“自然是……”陆小凤把嘴巴凑到西门吹雪的耳边，像是唱歌一样说出一个字。
“陆小凤，我只希望你没有喝醉。”
“没醉，我一点都没醉，不仅没醉，我现在比任何时候都要清醒。”
…………
黄昏下，金鸿很是郁闷。
“胜老爷，我不懂这次你为什么要这样。”
“因为陆小凤也在。”
“不仅陆小凤在，连花满楼和司空摘星也来了。”
“陆小凤确实是个麻烦。”金鸿叹了口气，摇摇头。
“不仅是麻烦，还是个大麻烦。陆小凤的武功未必就在西门吹雪之下。”
“胜老爷子，这话未免有些托大。”
“那我问你，陆小凤可曾败在过谁的手中？”
金鸿没有回答。
“我再问你，这世上有谁敢保证陆小凤就只会灵犀一指？”
金鸿也没有回答。
“那我还问你，你可知陆小凤为什么会有那么多朋友？”
“仗义，武功，聪明绝顶。”这次他回答了。
“对！但最重要的还是他的武功。你可知已故的白云城主和当代剑神西门吹雪都是他的挚友。这两人不仅是武林中最具盛名的剑客，也是极为高傲冷酷之人，一向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可偏偏陆小凤就是这两人的朋友。若不是陆小凤的武功得到了他们的认可，又如何会成为朋友？陆小凤这个人，决不能小看。”胜老爷子看着金鸿一字一字的说，说的认真极了。
“阿弥陀佛，胜老爷这双眼睛当真天下第一，看人识心，莫无不中。陆小凤的武功和悟性，木道长曾经可没少夸啊。”断眉和尚缓缓点头。
“还有花满楼和司空摘星，这两人虽说不是绝顶高手，但至少也是一流高手，这四个人联合，江湖中无不闻风而丧胆。”
“那我们怎么对付这四个人。”金鸿愁了，这四个人单单拎出一个都不好对付，四个，这确实……
“哼哼，自然是分而击之，他们四人的关系再好也毕竟是四个人。”胜老爷子的嘴角浮起一道笑意。
“胜老爷子不愧是天下第一阁的，我看当真是天下第一聪明人啊，哈哈哈哈····”断眉和尚哈哈大笑，手中的禅杖也欢快的在地上拖将起来，拖得叮铃的响，火星直冒，像是得意的胜利的歌。
“和尚，你既然到了我们天下第一阁，你以后自然也就是天下第一神僧了，像什么老实和尚，铁肩圣僧和苦瓜大师就都得靠边站咯，哈哈哈哈！”
“好！想我断眉辛苦了大半辈子，也是该享享清福了！我们何时动手？”
“嘿嘿……”胜老爷笑得得意，却没有作答。
…………
他看到了一个独臂男子在汗流浃背的打铁，他的脸上依旧没有任何变化，还是冰冷如霜，他本想杀了这独臂男子，可他不能杀，因为那毕竟是圆圆的父亲。
临走前，他随意挥了几剑，打铁室里的武器便折了三把，分别是剑，刀，戟。断戟旁边还留着一块白布，这布不知什么时候就到了那戟旁，布上只有四个字：好自为之！
众人也没敢拦，谁敢拦？他便也头也不回地走了，他不得不走，再不走他怕忍不住，忍不住，杀人！
而陆小凤，花满楼和司空摘星也都告辞，他们离开了万梅山庄。
陆小凤吃过晚饭后，去看了趟圆圆。
顺便见了沈连云一面。
“沈姑娘，你回来了。两年不见，沈姑娘依旧美得不可方物呐。”陆小凤笑。
“陆大侠谬赞了，这次前来，小女是希望能接走圆圆。”
“那当然可以，并且随时都可以。”陆小凤有点心不在焉，他还在想究竟是谁要陷害西门吹雪。
“沈姑娘你这一走，什么时候回？”
“可能……不再回了……”沈连云的眼中复杂之色更浓。
“不回也好，你本就不是江湖中人，被迫卷进这滩泥泽。陆某我还有事，就不陪沈姑娘了。”陆小凤抱拳，飞身离去。
换做平时，陆小凤定还要八卦调侃一番，可此刻真是没半点兴趣。
沈连云还没来得及感谢陆小凤的恩情，陆小凤就已经没了踪影。
三天后，莫九将身上所有的银票都给了于氏夫妇，又讨了些大饼馒头当做路上的口粮。于叔于婶本不想要钱的，奈何拗不过莫九，只得收下。
圆圆问沈连云想于叔于婶的时候能不能来看看他们，沈连云笑着说好，于是他们出发了，出发的时间是在清晨，因为他有种预感，是不好的预感，所以他要走，不仅要走，还要赶紧走。圆圆挤在莫九和沈连云的中间，由于是第一次骑马，圆圆显得兴奋极了，“噢噢”的嚷嚷不停。
可还没走几里，他们就遇到了一个人，这人一袭白衣胜雪，背着莫九三人一马。
莫九本想冲将过去但考虑到马上还坐着沈连云和圆圆便急忙拉住马缰。
“阁下何人？”莫九说完人已经从马上下来，望着西门吹雪的背影，声音冰寒。
“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不能走。”
“我为什么不能走？”
“因为你杀了人。”
“我杀了谁？”
“姬无涯！”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你的剑知道。”西门吹雪出剑，连攻一十三剑。
莫九回剑，挡下一十三剑。
“普天之下能连续接我一十三剑的，不多。”
“那又如何？那只能证明普天之下你的剑法未必就是天下第一！你没有确切的证据就不能胡说八道。”
“正是，西门吹雪你若没有确切的证据的确不该乱说话。”忽然一辆马车疾驰而来，从马上跳出一人，那人正是陆小凤。
“你又是谁？”
“我是陆小凤。”
“陆小凤是谁？”
“你不认识我？”
“我为什么要认识你？”
“哈哈哈，那倒也是。我陆小凤也不是什么大人物，不认识我也正常。但有一点，我不管你去哪里，但你杀了人就哪里都不能去。”
“证据！”
“我本来也想不到这世上有谁能在一剑之下杀了崆峒派掌门姬无涯，但在于叔家的庭院里我找到了三截木头。”
“缪公向来言出必行，他说退隐江湖就肯定不会在江湖里出现，可我忽略了一点，他不出现不代表他的弟子也不会出现。”陆小凤继续开口。
“剑术之臻境乃是无剑。可无剑之中却又偏偏有一剑乃返璞归真之势。心中无剑，手中有剑。一剑刺出，比闪电还快，若没有千万次拔剑出剑收剑的练习绝难达到如此境界。”西门吹雪声音清冷平静。
“这种剑速，杀人是无血的。我们查看过姬掌门的伤口和这断木一般无二。”陆小凤抛出三截被削的一般平整的木头。
“好好好！好的很！”莫九脸已经涨得通红，此时此刻他还能说什么？他什么都不能说，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出剑。
一剑出，剑气化形。
陆小凤的灵犀一指当然能夹住这世上任何一样兵器，但剑气不是兵器。
西门吹雪果断出剑，挡下那道剑气：“你还有什么话说？”
“受死！”这次说出了两个字，却不再是证据，而是受死！
“还请沈姑娘走一趟。”陆小凤请沈连云和圆圆上车。
沈连云知道开弓没有回头箭，这事必须说清楚，陆小凤和西门吹雪都是当世名侠，武功深不可测，她不免担心起莫九。
“莫九，我们跟陆大侠走一趟吧，陆大侠不会为难我们的。”沈连云脸上的焦急之色更浓。
“不行，你们谁都不能带走连云！”莫九施展出无影剑术中的“一心两用”。
“一心两用”是莫九自创的一招，他结合了踏叶无影和无影剑术。
踏叶无影是上乘轻功，无影剑术是上乘剑法。
因为踏叶无影来去极快，所以看上去有两个莫九在同时施展剑术，一人攻西门，一人攻小凤。
“莫九，别打了！我跟陆大侠走一趟！”
“不行！”莫九又施展“二影归一”，“影剑化形”和“百影缭乱”直攻陆小凤。
无影剑法一共只有一十五招，求的就是一击毙命，速战速决。
“小心！”陆小凤别开沈连云和圆圆，厉声喝道：“你连沈连云都要杀不成？！”同时双指一夹，那铁剑便稳稳的不再动弹。
“沈连云，不！我没有……啊！！！“一影一意”！”莫九剑身一转，那剑如花般怒放，竟挣脱了陆小凤的指力。那莫九像是发了狂，连续向陆小凤及西门吹雪攻出三招“影自归成”，“影纳百川”，“无影无踪”，随即就状若疯癫般咆哮着：“我没有！我没有！”消失的无影无踪。
“莫九！！！”沈连云看着莫九远去的身影，心窝绞痛。
“沈姑娘，他叫莫九吗………先上车吧。我会差人去查看他的踪影，你别担心。”陆小凤请沈连云和圆圆上了车，叹了口气。
西门吹雪看着远去的莫九，没有去追，只是收好剑，眼中的神色颇为复杂。他走了，西门吹雪也走了，西门吹雪不想再留在此处，他只想回万梅山庄看看孩子和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