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怪来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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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年来,日本掀起了一股空前的浮世绘热潮,有很多美术馆和博物馆相继举办各式各样的浮世绘展。而其中最受瞩目的是幕府末期至明治时期的浮世绘画师和以妖怪、鬼魂为题材的浮世绘作品,喜爱它们的群体则与以往不同,主要由年轻人构成。

木版印刷是日本自古以来使用的传统印刷手段,但明治时期引入的机械化印刷技术使得社会对纯手工完成的木版印刷的需求急速减少。

一直以来,欧美等海外各国艺术界对浮世绘给予极高评价,以闻名世界的葛饰北斋作品《神奈川冲浪里》为首,有大量的江户、明治乃至大正时期的浮世绘作品和其他形式的艺术作品流向海外。它们如今时常作为海外美术馆或收藏家的收藏品,以“归乡展”的形式回到日本观众的眼前,一展风貌。

日本是一个位于北纬20—46度、东经122—154度,森林面积达68%的小岛国。这里四季分明,被迷人的自然风光怀抱;这里有丰富的木材资源,包括木版印刷所需的木板以及造纸所需的木材原料。作为日本传统印刷技术的木版印刷,正是在这样的地理和气候环境下生根、发芽,并得以发展的。

江户时代中期,长期的战乱终于结束,平民文化接替步入衰退的贵族、武士文化,逐渐成为社会的主流。在那个没有电视和网络的年代,随之兴起的是以报刊雏形的形式出现的名角、风景、美人和相扑题材的浮世绘版画,它们作为平民阶层的娱乐和文化普及的媒介,对当时的文化建设做出了极大贡献。

浮世绘由画师、雕版师、印刷师分工制作,而除此之外,掌握整个制作流程的是被称为“版元”的人。版元的职能相当于现代的出版社,作为制作过程中的关键人物,时常可在一幅浮世绘作品中看到他们的署名与画师署名一同出现。为满足喜好新奇事物的江户人,版元们绞尽脑汁企划新题材,这些企划推动画师、雕版师和印刷师不断精进手艺,全身心投入创作。在这样的大环境下,日本浮世绘无论在技术和品质上都得以高度发展,最终成为享誉世界的独一无二的工艺品。

正如前面所说的,由于日本本土原料开采的便利性,日本的传统建筑由木材和和纸构成。日本位于温带,因此这里的气候温暖潮湿,而夏季尤为闷热。在这样的居住和自然条件中,为了对抗暑气,江户人想尽办法降温。比如穿着半透明的和服,使用半透明的门帘、团扇和风铃,无论从视觉上还是使用感上都颇为凉快;又比如喜食冰镇过的蘸面,让冰凉感顺着食道传遍全身……以物纳凉的方式数不胜数,然而江户人还不罢休,他们要从内到外,透彻地“凉”下来,要以刺激第六感的方式体验“肝儿颤”。为了迎合民众的这种需求,娱乐业从业者们将幽灵、妖怪的形象引入歌舞伎、讲坛、落语和浮世绘等各个艺术表现形式中,并受到了江户人的极大欢迎。很多日本人有过感觉到“气息”“妖气”这样无法确切地用语言表述的体验,而貌似是这种体验,帮助异界的生灵打开了通往人类世界的大门。异界生灵大致可分为两类:一类是幽灵,它们一般因为心怀仇恨,死后成为怨灵出现,会给人制造心理层面的恐惧;第二类是妖怪,它们通常拥有可怕的相貌或奇怪的体态,在不知不觉之间混入人间,与人类共同生活,也因其可笑又可爱的形象和举止,让人又爱又恨。

木版画技术在奈良时代随着佛教,由中国传入日本。而在浮世绘作品中出现的幽灵和妖怪,虽然随着时间的推移形成了具有日本文化和感知特点的形象,但其大多还是源自中国的传说和文学故事。这些妖怪在不同的时空中以适应当时社会的形象被大众所喜爱,时至今日,它们仍然活跃在日本的大众文化之中,也会时常跨越海洋,获得海外观众的青睐。

我很高兴得知在中国也有很多喜爱浮世绘的朋友们,这是我至高无上的荣幸,也是今后继续浮世绘推广工作的一大动力。

高桥由贵子
东京传统木版画工艺协同组合理事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