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没有奴才样儿的奴才
他喜欢雪,喜欢下雪天。
他在下雪天有过一些美好的故事,也有过一些不美好的故事,这些美好或不美好的故事,都已是他前世的记忆了,就连他前世的姓名都已成记忆。
现在他叫柳湘莲,所在的是红楼世界!
他是三天前穿越的,穿成了红楼世界的少年柳湘莲,也继承了原主的记忆。
原主的母亲早亡,今年春天父亲又病逝,父亲病逝后,除掉丧事的花费,剩下了一套四合院、五百两银子、三个奴才。
今天是勤正三年的除夕。
早晨,下着大雪。
大雪纷飞,雪飘如絮,诺大的神京城,银装素裹,银霜遍地。
大雪漫神京,既漫了神京的内城,也漫了神京的外城。
外城有一条胡同,名为桃花胡同,胡同里不见桃树,但胡同里的一套四合院中种了棵桃树,这套四合院便是柳湘莲的住处。
眼下可不是粉红桃花盛开的时节,桃树上结着的是雪白积雪。
四合院里住着四人,除了柳湘莲,还有吴尚、吴尚家的、吴金燕,这一家三口便是柳湘莲父亲病逝后留下的三个奴才。
然而,这吴家三口都没有奴才样儿!
吴尚是个酒鬼,吴尚家的贪婪,吴金燕懒惰娇气。
原主只是少年,又性格豪爽,沉迷于串演生旦风月戏文、赌博吃酒、耍枪舞剑,不是很在意吴家三口的行为,不然这一家三口早被撵了甚至卖了,吴家三口也因此认为原主好欺负。
现在的柳湘莲就不同了,他可不是个好欺负的!
早晨七点,柳湘莲起床,在堂屋练武,主要是练剑。
剑是祖传的鸳鸯剑,这是种雄雌双股剑,雄剑上錾着“鸳”字,雌剑上錾着“鸯”字,冷飕飕,明亮亮,如两痕秋水。
在原著所有男性角色中,柳湘莲不仅颜值数一数二,武力值也数一数二。
现在的柳湘莲可不会放弃武力值这个优点,决定每天早晨习武一小时。
一小时后,到了八点,住在东厢房的吴尚家的才起床,她走进堂屋,对着练剑的柳湘莲挤出笑脸:“二爷,下着大雪,还习武呢?”
柳湘莲“嗯”了一声,问道:“昨晚吴尚又吃醉酒了?吵闹到半夜?”
吴尚家的道:“是哦,又发酒疯了,别说二爷嫌吵,连我这个跟他一辈子的都嫌吵了。”
柳湘莲道:“你去做早饭吧,我吃了好去柳府祭祖。”
吴尚家的挤着笑脸:“二爷,有件事昨儿忘了跟你说了,今儿我们一家三口都要去亲戚家过年,会在亲戚家住二日,估计得初二才回来,这二日,二爷不如住在柳府,好好在那里受用二日。”
柳湘莲:“……”
家里一共就我一个主子和你们三个奴才,大过年的你们竟都要离开?
而且,你分明知道我和柳府不和睦,还让我去“受用”二日?有你们这般当奴才的么?
吴尚家的又挤着笑脸:“还有一事想求二爷,这回我们三口子走亲戚,好歹该带个一二十两银子在身上,不是为了自己装阔气,是为了给二爷长脸,若我们兜里干净得让亲戚们瞧不起,岂不也丢了二爷的体面?”
柳湘莲明知吴尚家的在要银子,故意装糊涂:“哦,那你带上一二十两银子便是,此事何必跟我说?”
吴尚家的:“……”
嘿,这个小小的柳二郎,平日每当我说这种话,他多少会给些银子,这回咋突然不开窍了呢?
吴尚家的只好明说:“目下我拿不出一二十两银子,二爷素来大方慷慨,念在我们一家子服侍二爷一场的份上,也念在今儿是除夕,二爷好歹赏个一二十两银子,当是给咱们一家子的押岁钱了。”
柳湘莲心里“呵呵”一声,一二十两银子,你可真是狮子大开口开习惯了,还当我是原主那般好骗财啊?
红楼世界的银子是值钱的,二十多两银子就够乡下人一家子过一年,在荣国府那种豪门,贾母身边的大丫鬟,月钱才一两银子,贾母的月钱也不过才二十两银子。
吴尚家的张口就要柳湘莲赏一二十两银子,呵呵!
柳湘莲道:“几日前我不是才赏了你们十两银子?”
根据原主的记忆,他知道此事。
吴尚家的也不尴尬,继续挤着笑脸:“我给金燕添了衣服簪环,也添了头油脂粉,毕竟金燕是二爷的丫头,她打扮体面了,二爷也体面,剩下二两银子则买了酒,初二我们家来还要请二爷一个东道,好好吃一顿酒呢。”
柳湘莲道:“我已没银子赏你了。”
吴尚家的顿时就收住了笑脸:“二爷的五百两银子都花光了?”
她知道,今年春天柳湘莲给父亲办完丧事,还剩五百两银子,尽管她也知道柳湘莲喜欢赌博吃酒,但这才过了大半年,不至于五百两银子都花完了吧?
柳湘莲“嗯”了一声。
真就几乎都花完了,他现在只剩不到十两银子了,唉,原主属实是个败家的,其中,吴家三口贪走的估计就有上百两银子。
吴尚家的脸色都冷了,转而一想,重新挤出笑脸:“无妨,二爷今日便要回柳府祭祖,顺便找大老爷张个口,不说五百两银子,一二百两多半能要到的。”
“大老爷”指的是柳湘莲的伯父柳棠。
柳湘莲道:“你知道的,大老爷素来吝啬,也瞧不起我,别说一二百两银子了,即便一二十两银子,他也不会给我。”
吴尚家的道:“大老爷好歹是二爷的伯父,没准能要到呢。”
其实,吴尚家的知道柳湘莲多半要不到,眼下心里打算的是,等过完除夕,若柳湘莲没能找柳棠要来银子,她们一家三口便让柳湘莲把他们的身契给她们,放她们走人。
柳湘莲懒得啰嗦了:“你做早饭去吧。”
吴尚家的道:“二爷,你没银子了,用度须得节俭了,今儿的早饭只能煮点稀粥,待到你找大老爷要来银子,再给你做受用的饭食。”
柳湘莲:“……”
吴尚家的做早饭去了。
柳湘莲走出堂屋,来到了西厢房门口。
西厢房住的是吴金燕。
柳湘莲敲了敲门,里面没动静,又用力敲了敲,里面才传来吴金燕慵懒的声音:“谁啊?”
柳湘莲道:“我!”
吴金燕喊道:“二爷吗?我还在睡觉哩,有何吩咐,你找我妈吧。”
柳湘莲:“……”
吴金燕作为他的丫鬟,按理该比他早起,服侍他更衣洗漱,结果竟这般……
这种事经常发生,吴金燕属实是个懒惰娇气的。
柳湘莲道:“你是我的丫头,我都起床半个多时辰了,你怎可还不起床?”
吴金燕烦躁起来:“哎呀,二爷,头里我便常这样,也不见你唠叨的,今儿是怎么了?不跟你说了,我继续睡了,二爷走开吧。”
柳湘莲:“……”
柳湘莲在西厢房廊下站着思索了一会儿,做出一个决定……
他走回堂屋,拿了把油纸伞,然后走出堂屋,撑着油纸伞于大雪中穿过小院,走出院门。
他来到附近的一座二进宅院,这座二进宅院是桃花胡同里最大最好的住宅,当家的姓严,严老爷手下有群泼皮,也开着赌博场。
片刻后,柳湘莲从二进宅院走出,身后跟着赵管家和两个豪奴。
回到四合院,柳湘莲让赵管家和两个豪奴在院外稍候,他独自走进。
赵管家看着柳湘莲走进院门,笑了笑,心想:“一家三口子奴才,竟把柳二郎惹得要卖了他们,可见这一家子多没奴才样儿了,不过谁让咱们家老爷看上那丫头了呢,只好买一小的带俩老的了。”
吴尚家的见柳湘莲撑着油纸伞从院外进来,忙问:“二爷去哪了?”
柳湘莲道:“你即刻把你家男人和女儿都叫起床,我有事交代。”
吴尚家的道:“叫我男人和女儿作何?你知道的,我男人醉酒的次日,一般要睡到午时才起,早上叫醒他,他会发火的,我女儿也喜赖床,叫她也会跟我闹脾气。”
柳湘莲冷起了脸,沉声道:“我是主子,我让你即刻将他们叫起床,你就给我去,再跟我啰嗦半句,看给你一顿好嘴巴子!”
吴尚家的顿时懵了:“……”
这……这还是柳二郎吗?他……他竟这般对我发怒了?
柳湘莲毕竟是主子,也身手不凡,还结识了一群吴尚一家惹不起的人。
见柳湘莲第一次对自己这般发怒,吴尚家的怕了,先去西厢房叫了吴金燕。
吴金燕嚷道:“妈,我还没睡饱呢,别来烦我了,二爷需要伺候,你顶着不就成了,巴巴的叫我,何必呢!”
“我的儿,你快起来吧,二爷发火了。”吴尚家的说完又去东厢房叫吴尚。
吴尚骂道:“吵什么吵,再吵老子捶你,你就跟莲哥儿说,我昨夜吃醉了酒,目下起不来!”
柳湘莲正站在东厢房门口,听到这话,迈步走了进去,对吴尚道:“你果真不起来?”
吴尚道:“莲哥儿,你非叫我起床干嘛?”
柳湘莲没再啰嗦,上前一把揪住吴尚,强行将这厮拖下了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