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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老吗?

车窗外雨雾蒙蒙,偶有几辆汽车从旁驶过。

听着小雨的淅沥声,程岁然只觉得她的整个世界在此刻都被李祈知包围着。

她不敢再抬起头看向身边的人,只是默默垂着眸中,盯着自己的鞋子,心跳也跟着变得越来越强烈。

很显然,李祈知的问题,让她有些难以招架。

就在她有些不知所措的时候,耳畔突然传来他低沉温润的嗓音,就像是大提琴般的好听悦耳。

“也是哥哥老的没有自知之明。”

这样的他,让程岁然心里瞬间涌现出一种莫名的情绪,她想抬头看他,可却又害怕面对他带有笑意的眼眸,只能将脑袋埋的更深一些。

她的行为就像是一只小鸵鸟。

李祈知瞧见小姑娘的动作,忍不住轻笑出了声:“然然,你怎么不看哥哥?”

听到这话,程岁然只觉得自己的脸颊更红了,恨不得找个洞钻进去,咬了咬唇瓣,小声回道:“没,没什么,就是有一点晕车。”

“晕车了?”程肆延闻言眉头微蹙,眼中浮起担忧:“怎么突然晕车了,难受的厉不厉害?过来让哥哥看看。”

“没事哥哥,我缓缓就好了。”程岁然低垂着眼眸,摇了摇头。

程肆延却是执着道:“听话。”

“……”

最终程岁然还是拗不过他,只能乖乖抬起头,凑在他的身旁。

“脸这么烫?”

程肆延眉眼间的担忧更甚几分,伸手又摸了摸她的额头,片刻后,疑惑道:“也没发烧啊,那为什么脸这么烫?”

“真的,真的没什么……”程岁然结结巴巴地回道,视线无处安放,显示着她此刻的心虚。

“要是难受的厉害,一定要和哥哥说,知道吗?”程肆延还是不放心的叮嘱道,柔和的目光紧紧地凝视着她,眼底尽是担忧和心疼。

李祈知则在一边认真开着车,眼角余光却始终留着着程岁然。

随即开口问道:“要是晕车就睡会儿。”

“知道了,谢谢哥哥。”程岁然又重复了一遍谢字。

程肆延却是在一旁听着,眼底掠过一抹不解之意,他怎么总觉得,小丫头对李祈知有着刻意的疏离感。

不过他的注意力很快就被小姑娘身旁的白色书包所吸引,挑了挑眉梢,面上看不出什么表情,缓声问道:“又叠好了纸星星要去给她告状?”

他口中的她,不言而喻指的的是赵南乔。

哪怕南乔姐姐已经去世了五年时间,哥哥也依旧走不出那晚的阴影,不愿再提及起南乔姐姐的名字,总以她而替代,

她站在哥哥的角度去想过,要是,是她亲手杀了所爱之人,那想必也同样会走不出心里的那道阴影。

哪怕当时是迫不得已的。

当时哥哥和南乔姐姐一同卧底在一处组织里,就在任务要结束时,南乔姐姐却被暴露了卧底身份,要是哥哥当初不亲自动手杀了南乔姐姐,那等待南乔姐姐的只有更非人的待遇。

这段事情,她只是听哥哥的同事述说出来,就觉得难受不已,更不用提哥哥这个当事人是怎样的感受。

他们说,当时是南乔姐姐哭着求哥哥动手的,南乔姐姐说,她害怕自己最终落在那群毒贩手上,但她更不能因为自己而暴露整个团队,所以她只能哭着求哥哥杀了她自己……

程岁然不知道哥哥是怎样动手的,但她知道那段时间哥哥是怎么痛苦熬过来的,哥哥不知产生了多少次想要自杀的念头,每每在哥哥即将要失去理智的时候,还是南乔姐姐临终前的话又将哥哥劝了回来。

她说:“程肆延你一定要活下来,代替我完成那份心中的使命……”

这句话,在那段时间里,她不知道听哥哥呢喃重复了多少遍,但她同时又很感谢南乔姐姐,是她给了哥哥坚持活下去的理由。

程岁然想着,眼底的泪水又不禁快要溢出,不着痕迹伸手抹掉了眼泪,但闷闷的声音还是将她此刻的心情暴露无遗。

“是啊,要去告诉南乔姐姐,哥哥竟然在高中的时候有喜欢的女生。”

程肆延闻言,眼眸闪过一抹黯淡,随后闭上眼睛靠在背椅上,低喃道:“告告状也不错,正好她也好长时间没出现在我的梦中了……”

从前他是不信鬼神一说的,可现在他又只能将活着的希望寄托在鬼神一说上,他只能无数次麻痹自己,她只不过是换了种方式待在他的身边。

他们之间还可以见面,只不过见面的方式变成了一场梦境。

不知又过了多久。

车窗外的小雨淅淅沥沥依旧不停,程肆延闭着眼睛,嘴角噙着淡淡的笑容,似是又在梦中见到了心爱之人。

程岁然抬起头偷偷看了眼熟睡的哥哥,见他是真的睡着后,才悄悄擦眼泪。

伸手从书包里取出那罐快要装满的纸星星和剩余的星星纸条,又拿出一只钢笔,低头动笔写着字。

南乔姐姐,哥哥最近很难过,你可以多去梦中看看他吗?他很想你。

南乔姐姐,我也想你了,这次给你带了你最爱的百合花,还有你应该会遇到我爸爸,可以帮我和爸爸说一声吗,我很想他。

南乔姐姐,我好像喜欢上哥哥的朋友了,你说我要怎么办才好呢?

……

慢吞吞叠好这些纸星星后,程岁然才又低喃说道:“南乔姐姐,这次我的心愿好像有点多了,但还是要麻烦你了。”

李祈知透过后视镜看着小姑娘一张稚嫩清秀的面容上挂着泪珠,心下叹息了一声,但终究没有多言什么。

他深深知道一个道理,这个世界上根本没有真正的感同身受,他以一个局外人的身份去劝说,说不定只会加重事情的严重性。

与其这样,倒不如默默陪伴。

——

今天的天气很是寒冷,她一下车就被扑面而来的冷潮激得哆嗦,忍不住拢紧身上的针织外套,同程肆延同撑一把伞前行。

山上的浓雾很是遮挡视线。

整座墓园里布满了参天柏树,长长的阶梯一眼望不到头,已经数不清她和哥哥从小到大来过多少次了。

而祭拜的人,从一开始的母亲到南乔姐姐,直至这次的父亲,程岁然说不清自己此刻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