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6章 旧时
修行圣界，接引殿。
器灵，也就是那名黑袍高瘦男子，望着那道已经越过天午城，逐渐接近深渊海的身影，有些无言以对。
“都说了不要接近深渊海。”他摇摇头，觉得对方死路一条。
却忽而又无法确定了。
修行圣界，来客都是各个世界的顶尖强者，孤傲的、邪恶的、纯洁的、狡诈的、凌厉的……他都见过，可是，最近有两位很特别。
一位，便是这心相道主。
仅仅在城池中待了不到一万年，便开始在荒野中游历，在诸多浑源生物的包围下，逍遥自在，如鱼得水，并且蜕变到了半浑源生命体的身体。
只是，他过度自信了，居然想要去深渊海。
“深渊海主人，和普通的浑源囚徒，可是完全不一样的啊！”
黑袍高瘦男子转移了视线，又望向了另一处，距离赤云城不远的地方。
其中一道白袍身影，正以幻境大规模收割低等浑源生物。
飞雪帝君，是他第二个觉得奇怪的家伙，并且和第一个认识。
这个家伙，面对自己的时候，好像做了什么，导致自己都失去了一段记忆。
这已经了不得了。
对于这种情况，器灵自然不会忽视，他可是有靠山的。
但靠山那边的回应却是，不用在意。
赤云城外，东伯雪鹰收起自己收割的猎物尸体，启程回返。
回到洞府，千眼水珠出现在他的手上。
将千眼水珠举起，一道道无形的丝线勾连着，将他代入另一个奇妙的视野。
以这种视野看着自己，观察着不足之处。
“再试一次。”
东伯雪鹰闭上双眼，身体内部变化着。
几乎瞬间，他的气息就增长了一截，并且显现出圆满之意，与虚空融为一体。
哗！
闪烁了一下。
气息又衰落下来。
这一次，他得到千眼水珠的时间更长，也发掘出了更多的妙用。
构筑半浑源级别的虚空之体，他已经有所把握，不过他还是尝试着在修行圣界这种环境下能否使用传送。
虚空的妙处，一半都在传送上，少了传送，虚空道的优势，就被削去了大半。
“还多亏了黎相。”
就如原本那样，九首蛇祖邀请他，前往猎杀寂静冰山主人，那虚空道高等浑源生物，对他有很大的作用。
可是，也不能忽视玉剑帝君那里的那只枯翼比蒙手臂。
高等浑源生命级别的枯翼比蒙，身体蕴含风之奥妙，生死奥妙，也带着虚空奥妙。
其中的虚空奥妙不多，可是给他带来了另一种思路，使得在修行圣界传送，有了可能。
在东伯雪鹰于赤云城中闭关的时候，黎相也开始了在这修行圣界最后的旅程。
黑海滔滔，幽冥难渡。
在踏入真正深渊海之前，黎相回身望了一眼。
“下次见面的时候，一切都不一样了。”
除了踏入这段旅程之外，不管是黎相还是东伯雪鹰，都在混沌虚空和界心大陆有着不少的分身，通过交谈，黎相也察觉了东伯雪鹰的一些异样。
“似乎，是从不死冥帝血祭那个时候开始的。”摇了摇头，他也不多想。
一脚踏入黑色的海水中，一股奇异的力量就开始对黎相的身体进行侵蚀。
黎相皱了皱眉，继续向前。
这股侵蚀力，对于没有踏入神帝领域的修行者来说，必然是致命的，就好像高维的袭击，一切的防御都失去了意义。
而在踏足浑源之路后，身体其实已经进行了蜕变，对于更高层次的力量也有了抵抗之力，血脉者靠的是浑源血脉，悟道者靠的是道，都在一定程度上脱离了源世界的藩篱。
对于黎相而言，靠着“至高化身之混沌万化”，他的身体已经不弱于血脉修行者的神帝圆满，可他却未曾感觉到半浑源生命体应该有的“圆满之意”。
相比于“时光彼岸”“道界源”，都是依托于道，依托于至高规则，“混沌万化”却是更重自身，凭借黎相对于浑源生物的理解，将自己的身体朝着那个方向构筑。
悟道者在跳出樊笼之前，一切的力量都是来自于世界规则本源，也是因此，想要超脱至高规则，极其困难。
而浑源强者的力量则是来自于自身，他们和源世界虽然体量不同，可却是同等的。
作为未曾超脱者，即便黎相拥有更高层次的认知，却也无法靠自身将身体蜕变到那个层次，除非他移植血脉。
可是，对于想要以力破法的修行者而言，血脉反而是限制。
像是浑源生命始祖们，见到领主的强大力量，难道不羡慕，不想谋求吗？
他们自身或许在道上不够，可是天生浑源生物何其之多，为何不去走以力破法之路？
对于没有血脉的修行者而言，以力破法是要将自身的道构筑到浑源层次，并以绝强的力量突破世界本源的限制（不再依赖世界本源）。
可有了血脉，那就需要再多一层血脉的限制，浑源之下的血脉还没什么，达到这个层次，早就炼化了。
可浑源血脉，却会在达到这个境地之时直接终极觉醒，最终力量会被污染干扰。
虽然理论上来说即便如此也不是一定无法突破，但突破领主本就渺茫，还更多了一层干扰。
念头百转，黎相的身体已经彻底浸入深渊海中。
海水中涌动的力量侵蚀着身体，黎相强悍的身体也自发恢复，抵抗甚至吸纳着这股力量，修补着被这股力量找出来的破绽。
就这么僵持着，黎相感觉到了自己身体的蜕变。
海底下，那庞大巍峨的身影，睁开了双眼。
“轰隆隆~”他想要站起来。
身上的锁链涌动着金光，将他牢牢束缚着。
极其淡薄的力量自他身周散溢着，好像墨水般，将大海染成漆黑。
这股力量，对他来说根本算不上消耗，就像是普通人身上散发的气味一样。
但长久的囚禁，让铖嚎有了更多的时间，去关注原本不怎么关注的一切，这股气息，也就成了他感知的延续。
“你来了。”
低沉的声音，以海水为媒介，传递到黎相的耳朵里。
“你认识我？甚至知道我在这里？”黎相将信息传递到海水里。
他知晓，对方能够感知到。
虽是疑问，语气却带着肯定。
“扭曲魔帝，是吧！”
“你叫，铖嚎。”
双方透露了对方的底细。
铖嚎感觉，自己落入下风。
自己说出对方“扭曲魔帝”的称谓时，对方好似预料之中，可自己“铖嚎”之名，又是如何被得知的。
沉默中，铖嚎感知到了对方如今的状态。
没有浑源血脉气息，神帝圆满级别的肉身，并且利用自己的“洗澡水”在蜕变。
“你变弱了。”铖嚎的声音再次传来。
黎相没有回应，而是闭上眼睛，继续蜕变身体。
“你怎么可以这么弱？”这一次，铖嚎的声音中带着愤怒。
“嗯？”黎相很是疑惑，“我的强弱，和你有什么关系？”
“没有关系？你竟然觉得你这么弱，和我没有关系！”铖嚎的怒火变得更盛了。
“我比当初显得弱，可比你还是要好很多。”
到了如今，近距离接触这么久了，黎相也是知晓了，对方就是那个和巽风祖神一起被他封印起来的倒霉鬼。
确认了对方是“铖嚎”，原时空对方也是被囚禁在这里，如今也是。
“的确，比我好得多。”铖嚎声音变得越发低沉。
黎相是“变弱”了，可是，依旧是自由的，他却是度过了漫长的囚徒生涯。
见铖嚎不发声了，黎相抓紧时间，蜕变身体。
一股阴毒的力量，混杂在海水中，如烟雾般渗透了黎相的身体。
眉头紧紧皱着，显出痛苦之色，黎相浑身染上了青绿色，身体颤抖着。
“哈哈哈，你以为，我会这么看你蜕变吗？虽然微不足道，但你休想从我身上得到一点好处。”铖嚎的声音传来，显得很兴奋。
嗡！
海底，他身上的锁链又泛起了金光。
“该死！”铖嚎咒骂着。
要不是这束缚，他何至于用这种手段报复一个只余蝼蚁之力的昔日仇敌。
“等着吧！”他心里默默想着。
他积蓄了不少力量，压制着自身在高等浑源生命后期，连圆满都没有突破，就是为了在下一次出巡的时候，直接突破到世界级。
“到时候，这里的蝼蚁，全都要死，磨刀石，也是能磨断刀的。”
被抓到这里之后，他也得知了当初那名把他从巽风世界拘出来的黑发男子，到底是谁。
那是第八领主，无限浑源空间如今最可怕的一把刀。
“居然还活着？”铖嚎感到有些不对。
黎相的气息起伏不定，甚至总体来看，还变强了。
“这。”铖嚎甚至有直接出手的想法，可是，现在被牢牢锁着，时机不对，出手很难完成逃离，要是引得来检查加固封印，就得不偿失了。
“那就试试吧！”
海底下，铖嚎目光幽深，直望向那道气息起伏逐渐平稳下来的身影。
嗡！
“如果在外面，我还真无法干涉，可这里是深渊海。”
所谓禁地，自有缘由，浅海，也不真的安全。
恐怖的波动，从海底冲向海面，掀起惊涛骇浪，甚至蔓延向整个修行圣界。
“深渊海，发生什么事了？”
赤云城中，修行者们都感知到了这股波动，一道道流光从洞府飞出，前往中心的赤云殿。
更近的天午城，远一些的冰星城、塍光城、寒月城，类似的一幕都在发生。
外界荒野中的修行者们，一个个踏上了回程。
接引殿中，器灵也望着那汹涌的海面。
“深渊海主人，出巡的时间，还没有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