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5章 苍老
茫茫虚无中，落入了一个意识。
“这么暗吗？”似是有些疑惑。
一缕光芒出现在了此地。
渐渐地，虚空中出现了一块大地。
一名青年男子自虚幻中显形，脚踏实地。
面前又出现了一座木屋，他起身走了进去。
不过一会儿，他又走了出来。
望着空旷的大地与星空，他想道：“要有花草树木，要有日月星辰。”
花草树木，日月星辰，都按照他的心意出现。
太阳、月亮、无数的星星，一切挂在漆黑的天空中，有些古怪。
“昼夜应该轮转。”他想着。
日月开始了交替，天边出现了晨昏之时。
地上草木长出，点缀着各色的花儿。
他的思绪有些偏了，他想起了猩红的月，湛蓝的日，各色的星。
天空按他心意变化了。
“应该有鸟兽。”
鸟兽出现。
“有人？”
“有山脉、海洋、沙漠……”
……
世界随心意变化，只是，一切都只是在他感知之内，心想事成，可感知之外，一片虚无依旧。
没多久，他便发觉了这些，一切的一切，都如他手上的玩偶一般，不衍变化，观察才有，不观察便无。
失去了兴趣，他又走到了屋子里，很简朴，但又一应俱全，空间的大小也与外界看到的不一样，只能说是任我心意。
透过窗户，看着外面的景色，却不知，除了透过的部分之外，一应虚无，变个方向，虚无与存在的范围也变了。
“老关，到底是什么意思？”
这青年正是黎相，在通过雾晶，将自己提升到极限，达到高等浑源生命后期之后，黎相便进入了“老关”。
可这“老关”，让他有些不明白，自己的力量并未削弱，只是没有什么用处，好像可以操控一切。
时间久了，渐渐乏了，这片空间，不存在任何的隐秘，感知之内心想事成，感知之外一片虚无，但虚无好像是无尽的。
“应该提升感知范围与精准度？”
黎相猜测，是不是提升感知，彻底掌控这片空间，是通关的方法。
于是，他便这般做了。
提升自己，再借助外物进一步提升，至于外物怎么来的，想出来之后，只要不出感知范围，便能放大感知，之后套娃。
很快，他便发觉，这种提升范围的方法，是无效的，因为虚无好像无穷无尽，甚至他怀疑，时间是不是也是他“想出来的”。
“对了，时间。”于是，他便开始研究时间。
想象出来“流态时间”“循环时间”……各种各样，甚至“空间”“物质”……种种都被他想过了。
“没有头绪，那就修行吧！”
可是，修行也是不行的，因为，但凡修行，都是一种适应环境的过程，但这里的环境，根本不需要适应，一切心想事成。
漫长岁月的积累，有众多的花样可以玩，但终究还是有限的。
“然后呢？”
这个问题，一遍又一遍的，掏空了他的积累，越来越枯燥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少万年，多少亿年，多少万亿年……
觉得一切无趣的黎相，也就枯坐在大地上，面前的场景变幻无尽，背后却是一片虚无。
他怀疑，是不是要待“足够的时间”。
这一关，是“老关”嘛！
各种变化，开始了重复，失去了修行的能力后，心想事成成为了负担，根本没有任何新的信息量灌入。
时间，继续流逝。
“永恒？”
他不清楚，自己的外貌变得苍老了，原本，他是一直喜欢保持在青年样子的，但如今，却已经是白发苍苍的老者。
一切都已经没有了意义。
早就拥有永恒的生命，却还需要一颗永恒的心。
他也试过分出分身，但是，没有更多的交互，也渐渐无趣。
他也想到，在修行早期，神级，界神，都有活得太长，本尊神心崩溃之说，而突破真神之后，就没有这个说法了。
可是，百亿年无虞，万亿年无虞，百万亿年，大破灭之期，乃至无穷呢？
其实，随着自身越发的庞大，每一点新的信息，都衍生出无穷之变，只要还有变化，终究，是不会枯竭的。
可，杜绝了一切外来信息，一切一切，都体会过了一遍又一遍呢？
“等着吧！那就等着吧！”
黎相想要“沉睡”来消耗时间，却又醒来，也不知过了多久，他只知道，这片空间中，一切存在，皆为自己所想。
等待，等待。
渐渐地，他面前变幻的场景消失了，他已经疲倦于幻想。
毫无意义！
他脚下的陆地消失了，因为他不需要一片立足之地，一切不过幻想。
身体也消失了。
灵魂单独存在，也消失了。
意识，不依托于任何事物，存在。
归于寂静，但依旧存在。
也不知过了多久。
“为什么不放弃？”
一个声音出现，问道。
“什么放弃？什么不放弃？”
他疑惑。
“已经呆了，你不如放弃吧！”
“放弃什么？”
那个声音，发现黎相已经彻底陷入懵懂，无尽的演化，最终是虚无。
“什么情况？”那个声音疑惑，甚至有些气急败坏。
似乎，是因为他这么两句交谈，给黎相灌入了新的信息，思维又开始活跃起来了。
那庞大的记忆再一次被调动，无穷演化，归于虚无，但似乎，比第一次更长久。
“放弃吗？”
一声轻唤。
再一次。
一次次的，那个声音都沮丧了。
“你这么充满希望的吗？还不放弃？”
“希望是什么？放弃又是什么？”
为了弄懂一切，庞大的记忆再一次被调动，但调动之后，却又不再回答问题。
那个声音不问了，因为他知道，只要问一次，那便是新的一轮。
虚无寂静，恍若永恒。
这好像是一场耐心的比拼。
“明明都如此苍老了，却还是不死。”那个声音疑惑。
“什么老？什么死？”又是新的一轮。
无穷无尽，无休无止……
“你成功了。”那个声音放弃了。
“成功什么？”又是一轮，但并未进行下去。
一座大殿上，黎相盘膝坐着，白发苍苍，皱纹遍布，尽显老态。
面前，一名黑发黑袍老者看着他，眼神有些奇异。
“前辈！”睁眼看到对方的一刻，黎相的白发渐渐染上黑色，皱纹逐渐抚平，变成了中年的样貌。
“恭喜，你通过那一关了。”元神殿器灵如此说道。
“老关？”黎相逐渐回想起来，却又觉得，难度是不是有点太大了。
“恭喜你，具备了永恒之心，不过，有些古怪就是了。”元神殿器灵这般说道。
永恒之心，也是心境的一种，拥有永恒之心，意味着自我的心灵永恒，不会寂灭。
经过解释，黎相也明白了缘由。
正常来说，修行走到这一步，应该有所挂念的，也许是理想，也许是家人，甚至野心、贪婪、癖好等都可以。
而“老关”考验的，便是这种心念的坚韧程度，达到永恒之心，便可通过。
可是，黎相就很古怪了，好像在乎很多东西，但实际上又什么都不在乎，一切不过衡量而已。
这种情况下，没有“锚点”，直达极度苍老之态，却又不死，不放弃，心灵在这种情况下永恒了。
“古怪，太古怪了。”元神殿器灵感叹，“我都不知道，到底应不应该告诉你，不过，作为器灵，我还是遵守规则好了。”
“前辈请说。”黎相有些紧张。
他也觉得有些古怪，但是，他自己是觉得自己很正常的。
“你已经通过了老关，按理说，你是可以得到老级源种的，可是，你应该是看不上的。”老者笑道。
黎相的样貌已经恢复了青年，就和闯老关之前一样。
“生关，很简单，也很困难，只要打败守关者，过去，便能够得到生级源种了。正常情况下，不借助源种之力，是不可能通过的，但是，你是个例外。”
“例外？”黎相疑惑。
“怎么不是例外，修行圣界，怎么会出现高等浑源生命呢？按照规则，如果你是在这里突破的，早就被接引了，可偏偏不是。”
器灵嘿嘿笑了一声。
“你已经进入了领主的视野。”
领主？哪位领主？元吗？
黎相心中有些疑惑，但并未问出。
“给你！”器灵抛过来了一枚玉简。
“这是？”黎相接住玉简，拿在手里，意念探入。
“这是一部分守关者的情报，你直接挑选吧！”老者说道。
“暗云雷山主人，高等浑源生命中期……”
“夜森罗之王，高等浑源生命后期……”
“永夜河之主，高等浑源生命巅峰……”
“星宇天之主，世界级浑源生命初期……”
“梵宙天之主，世界级浑源生命初期……”
……
“你这么强，要不要挑战一下九大天主？要是成功了，那可是一具世界级浑源生命躯体。”元神殿器灵揶揄道。
“世界级？”黎相看了看情报，放弃了这个想法，这些什么“主人”“王”“之主”，实际上都是囚徒，九天之主，实际上便是九大囚徒，九天，是他们的囚牢。
但是，世界级与高等浑源生命，差距太大了，即便对方被囚禁着，黎相也不敢轻易尝试，而且自己现在还不是高等浑源生命圆满。
“你知道命火神君吗？当初他便是干掉了一位天主，得到了一枚心种，你也可以试试。”元神殿器灵继续挑拨道。
“心种？”黎相盯住了这个字眼。
“心种，也是源种，不过是特殊的源种，那可是一只世界级的心河貘。心河貘这种生命，连高等浑源生命都罕见，更别提世界级的了，那可能是仅有的一只。不过，你也不是修炼灵魂道路的，也不需要这种。”
“他怎么成功的？”黎相问道。
他感觉不对，弱小的时候，他觉得前世命火神君很厉害了，可现在，论影响力，自己还不如，但是境界上，应该早已超越了前世。
“嗯，也是取巧了。心河貘，虽然心灵幻境强大，但是体质上是存在弱点的，当然，这个弱点一般人抓不住，但是，命火神君借助命火，硬生生突破了这一点，又用了某种手段免疫了灵魂攻击，才成功杀死心河貘的。”
“原来如此。”黎相点点头。
“你快选呀！如果不愿意选世界级的九天之主，选一高等浑源生命就是了，虽然你只是中期，但那些囚徒限制许多，否则，连带那命火神君在内，也不可能成功。”
“我选了，失败了怎么办？”黎相问道。
“失败了？”老者挠挠头，“重来就是了，只要你不被干掉。”
“嗯。”黎相继续查看情报，认真挑选着。
“快选吧！不过，我要提醒你，除了第一次我给你传送，之后你需要自己赶路的。虽然你的情况速度也不会慢，但是路途上容易受到阻碍，可一位修行者只能杀一位囚徒，可不能错杀了，后悔都来不及。”
“这斩杀的囚徒是会影响之后源种的特性的吗？”黎相问道。
“当然，所谓完整的雾晶，本身就是足够的死气与迷雾，注入囚徒的尸体的产物，之后，我通过一些方法制成源种，”老者脸上浮现笑意，“这种方法，你也可以自学，学费一颗完整雾晶。”
“那，劣雾晶？”
“劣雾晶，其实也是完整雾晶，只不过是换成低等浑源生命而已。未有献祭，最多，也就得到残雾晶。”
黎相终于明白了，为什么自己的身体形成的雾晶，品质会高一些。
虽然都是残雾晶，但真正完整雾晶的残次品，与劣雾晶的残次品，本身就有差距。
“快些选吧！”老者催促道。
“知道了，”黎相放下玉简，沉吟片刻，“我选择，梵宙天之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