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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咱去省城

四十米外的地方,刘光明观察到了,悄声对李响说:“看吧,他们现在抱成一团了。”

李响回头瞥了一眼。还真是的,这么短时间,二懒已融入到其中,大声喊着:“老贵叔,歪了,歪了——”那种其乐融融的架势,仿佛什么也没发生过。

“都跟小孩似的。”李响小声说。

刘光明也感觉出来了,村民们三五人抱成团的争来抢去,甚至还激烈交锋,面红耳赤,但很快又成为一家人。他刚来第五天,华明嫂子被一辆机动三轮撵进沟里,不过五分钟,村里就跑出来上百人。远看那阵势,刘光明着实吓了一跳,还以为发生了命案。

但为了点破事,他们转眼又分裂成各自小团体,为了一丁点的利益,争个不停。他不知道其他村是不是这样,或许这是李王集独有的特色。

这个特点有坏处,但又不完全坏,如果能找到一个点,让村民得到更大实惠,大部分村民就会集结过来,李王集会空前团结,各项工作也都好开展了。

可问题是暂时找不到这个点,而且也很难找到。刘光明在心里叹息一声,低头去拿秧苗。

有了昨天经验,秋葵栽种很是顺利,五点刚过,秧苗栽种完毕。王大力拿着名单,挨个发钱。很多人干了两天,领一百块钱,像二懒这样,只来一天,也拿到了五十块钱的钞票。

王福海看着高高兴兴离去的村民,脸上也露出了笑容。

这跟以前真不一样了。以往谁家活多,忙不过来,邻居们都是义务帮忙,顶多是管一顿饭的事。现在村里也进入经济时代,按天计酬。

这也挺好。三十亩地,李响自己种不过来,需要邻居伸把手,而邻居们也能挣点零花钱,一举两得。

吴福海站起来,拄着拐杖往回走。

董倩帮李响把剩余的秧苗先暂时买入地头的土中,等着明后补种坏死的秧苗。随后又告诉李响,若三天后不下雨,就开始浇灌秧苗。

秧苗还小,不适合大水漫灌,最好是喷灌和滴管。但不管是喷灌和滴灌,设备很贵,李响又只准备种一季。董倩想出办法,可以请人家来帮忙,每亩大概收费五十元。

这个主意还不错,李响和刘光明都点头赞同。

看着满地秧苗,刘光明也终于松了一口气。他把李大志叫到身边,商量打水井的事宜。

刘光明知道李大志脾气,就是顺毛驴,好说好商量,怎么样都行,但二懒这么闹腾,即便他想赶紧打井,也要故意拖上一拖。

这不是帅脾气的事,毕竟想让村委赶紧大水井的人,不止二懒一个。刘光明说了自己想法,李大志也只好说:“明天就联系。”

排好好,刘光明和董倩各自开车,回了市里。李响和李大志招呼几个年轻人,把遮阳棚拆了,送还给人家。

回来已是天黑。二懒去秋葵地闹腾的事,父亲已经知晓。这已在意料之中,但父亲以为找茬的不是二懒,而是老贵。在李王集街面上,能说上话的顶尖人物有两个,一个是王福海,另外就是老贵。

王福海是老支书,正直又倔强。老贵刁钻狡猾,还小肚鸡肠,这些年真想占村里便宜,却一直没能成功。现在种秋葵吃了亏,他岂能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而且,老贵和李大志的过节,父亲很是记在心里。

为了避免老贵找李大志麻烦,所以父亲才提醒李响,赶紧把租金交了。

“这几个货啊,简直就是搅屎棍子。”忠厚老实的父亲也叹了一口气。

李响赶紧安慰父亲:“咱不理他们,等您好了,收完秋葵,我就回省城。”

可以不理他们,但他们还是想着李响。回到家里,二懒越想越憋气,拿着刚挣来的五十块钱,到村里小饭馆,要了俩菜,买了一瓶酒,拎着去了老贵家。

刚进门,又看到了王二奎。

王二奎昨天夜里回来的。他接了个大活,需要人手,尤其需要砌砖的技术工,于是回来找人。

之前说好的种秋葵,却溜了号,他害怕李大志会找上门来,当面质问,于是天黑后才进家,今天也没露面。听说秋葵种完了,这才偷偷摸摸,溜进老贵家。

村里的事,他也知道一些,尤其听说老贵想租地但没成,立即觉得彼此有话可说,而且由于老贵干活还行,挺实在,也希望他能跟着去省城。

之前他从不找本村的人,管不好管,钱还一分不能少,不然能堵门骂上三天。还没等说话,二懒来了,王二奎收住了话题。他真不想叫着二懒,因为这家伙不仅名副其实,脾气还暴躁。

老贵让二懒坐下,又倒了一杯茶,才啧啧嘴,叹口气:“我说二奎啊,你这步棋算是走错了。”

二懒也火上浇油:“是啊,二奎哥,你真不该去省城,这下可便宜老蔫家儿子了。”

“不是,你也想种秋葵?”王二奎问。

二懒晃晃脑袋:“挣钱的事,谁不想干?”

真没想到啊,王二奎又觉得自己阵线多了一个人,于是眨着眼睛,说了一个秘密:“你们还不知道吧,老蔫儿子李响在省城送外卖。”

二懒经常玩手机,知道外卖,老贵却听不懂,问:“送啥?”

王二奎解释说:“就是人家在饭店定了菜,他骑着电动车给别人送过去,送一次能挣三两块钱。”

莫说老贵,就连二懒都表示严重怀疑:“说啥呢,根本不可能!”

“开始我也不信。”王二奎说。

前几天,千程物流给工地送了一批货,王二奎跟人家司机显摆,俺们村的李响在你们公司上班,研究生,到时让李响请他吃饭。巧了,司机和吴明很熟,还去过他们出租屋。司机告诉王二奎,李响辞职了,前段时间正送外卖攒钱创业。

王二奎给李响打了电话,问他还在不在千程公司上班,李响回答说已经辞职了。王二奎估计这事八九不离十了,就没再问下去。

二懒和老贵面面相觑,难怪李响会留下来种三十亩秋葵,肯定是在省城混不下去了。还创业,创个鬼,不过是被公司开了之后,在省城留下去的幌子罢了。

“唉,这个老蔫说起来也是好人,咋就好人没好报?”老贵这才叫二懒打开酒,铺开菜。

“活该呢!”二懒心里仍憋着一股气。

王二奎想了想,说:“咱村的研究生从省城回来了,那咱都去省城。”

“干嘛?”二懒和老贵同时问道。

王二奎已经把两人当成一根绳上的蚂蚱,既然如此,可以让他俩都跟着干了。

老贵不大愿意。在家里吃喝不愁,悠闲自得,每天还能一杯小酒,又何必去睡大通铺?二懒也不想去吃苦,更舍不得离开老婆。有人劝他出去打工,他为自己的懒惰找了借口:“去干啥啊,娶的老婆还七成新呢,放在家里能放心?”

但王二奎开出了价钱,以量计,干好了,老贵一天挣四百多,二懒打下手,也能挣三百。

两人泛起了嘀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