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酆都邪魔
许酆阎随口罢黜了六尊神明的力量，将他们转化为普通的生命，言出而法随，彰显世界之王的无上威严。
脱胎换骨后的六天故鬼均是一惊，因为许酆阎此时表现出来的力量已经远胜于他们记忆中的如来。
可是，他成为宇宙之主才多长时间啊？
许酆阎则对自己现在的力量感到十分满意，这是他第一次体验到完全掌控一个宇宙的美妙。
那是一种近乎无所不能的感觉——但他很清楚这只是一种错觉，宇宙之主的权柄固然强大，但也要遵循宇宙本身的基本法，不可能真的凌驾于宇宙之上。
通过对历史信息的查询，他也知道了，虽然曾经的如来和现在的自己同为世界之王、宇宙之主，但自己对这个世界的掌控力度明显比起如来强出许多！
明明如来已经在这里经营了不知道多长时间，而自己掌控这个宇宙还不到十分钟，但他就是不如自己……这种差异的背后似乎牵扯到宇宙更底层的奥秘！
许酆阎想了想，念头一动，将整个宇宙尽收眼底。
十万光年尺度的浩瀚空间巨细无遗地呈现在他面前，他的目光从星云黑洞一直穿透到世界底层的物质微粒之上。
物质的运动，能量的跃迁，时空的曲率，各种各样的宇宙常数……
无数种基本的宇宙自然规则绽放在他眼前，暴露出其中最隐秘的“花蕊”，却又转瞬即逝，如同昙花一现。
许酆阎看懂了许多，但他看不懂的更多，冥冥之中，他能感到，如果自己能看透所有宇宙自然规则，那么自己再使用“宇宙之主的权柄”时，就不是“不求甚解”，而是“知其然，并知其所以然”，力量必然飞升到一个全新的层次。
甚至，有能力创造出另一个宇宙！
而除了这些宇宙中最基本的自然规则之外，许酆阎还能体会到另一种和宇宙自然格格不入的、充满瑕疵和缺陷的、无法做到完美自洽的另类规则。
“超凡体系！”
许酆阎眼帘低垂，喃喃自语着。
这种另类规则和【地球OL】中的超凡体系并不相同，但本质却是一样的，都充斥着一股人为刀削斧凿的匠气，某些地方十分生硬，毫不自然。
没有这些规则，佛国宇宙也能良性而健康地运转下去，而有了这些规则，宇宙反而变得充满了瑕疵——这些规则中的很多设定都和人息息相关，比如“信仰”，这显然是只有智慧生命诞生才会产生的东西。
没有智慧生命，这套规则便毫无用武之地，有了智慧生命，这套规则才有了意义。
很显然，这不可能是宇宙天然存在的规则！
不是天然的，那就只能是“人为”的。
而能够充当这个“人”的，在许酆阎的认知范围中，只有玩家。
事情到这里就明朗了。
许酆阎睁开眼睛，脸庞上第一次流露出开心的笑容，他扫视着这个宇宙内的一切。
鸟语花香荡漾，飞禽走兽俱全，只是缺少人烟。
——这个世界上几乎所有智慧生命都信仰如来，最终也都被如来献祭。
在一众科学家所处的这片净土一样的神庙之外，繁华的都市城池内，无数人倒伏在地，还保留着生前的状态。
他们死亡的时间并不长，尸体还没来得及腐败，即便如此，这也是犹如炼狱一般的光景。
但许酆阎脸上的笑容却越来越洋溢。
“原来，如来的掌中佛国，曾经也是一个低维游戏宇宙。”
他低语着，周围的人并不明白这句话的含义，也不明白为什么许酆阎如此激动。
只有许酆阎自己知道自己为何而开心——他将一个低维游戏从玩家那里抢了过来！
纵然其中有无数的机缘巧合，但他毕竟做到了！
而有了成功的第一次，那么第二次，也就不难复制！
终有一天，他相信，自己可以像炼化佛国宇宙那样，炼化地球宇宙，将【地球OL】也从玩家的手中抢过来！
还不够！
他还要更多！
他要从玩家的手中解放所有低维游戏宇宙，解放所有低维众生，在无数宇宙中燃起文明圣火，唤醒众生反抗玩家的意志！
许酆阎的思绪飘荡在宇宙时空之中。
通过对佛国宇宙和地球宇宙的比较，再结合对“天庭玩家”等异界来客的观察，他第一次无比明确地意识到自己所生活的“低维游戏”的本质。
原来“低维”并不真的低，“高维”也未必真的高！
宇宙的底层法则是一样的，玩家不过是更了解宇宙的底层，乃至能创造一些宇宙，编辑一些“额外规则”。
但他们不是作者！
不是所谓的“上层叙述者”！
不是“游戏开发人员”！
在过去，许酆阎对此只是猜测，并没有实际的证据，但今天，证据摆在了他的面前！
玩家想改造低维宇宙、想编辑低维宇宙，同样需要遵循宇宙的底层法则，就连那些高于自然的超凡体系，也是在底层法则的基础上才能建立的东西！
宇宙间存在一条“普遍真理”，强如玩家也需要遵守！
玩家，并不生而高贵！
他们不过是一群先发者，只是比我们更靠近世界的底层真理，差距或许有，甚至犹如天堑鸿沟，但，存在追赶的道路！
对于许酆阎来说，这简直是最美妙的消息了。
和他预想中最好的情况一样好！
……
在许酆阎忙于比较两个低维游戏宇宙之间的异同，观察不同宇宙的共性，总结“多元宇宙的普遍真理”，乃至据此推演玩家宇宙的真实情况之时。
【地球OL】
世界的最深处，比原子尺度还要微观的领域中，物质在这里呈现出量子叠加态，处于无时无刻的坍缩之中。
这里的物理法则和宏观领域截然不同，按照玩家的定义，可以算作另一个“维度”。
在这片属于量子的维度之中，一道淡淡的黑气浮现——这显然是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东西，但它的出现已经成了事实——于是，在不违背底层法则的情况下，宇宙做出了让步。
黑气出现的同时，全新的物理法则在原有法则的基础之上被衍生出来，用以解释这种全新的现象。
这种世界法则的变动从量子维度一直延伸扩散到宏观维度，于是——
地月引力平衡点处。
真空之中，一粒又一粒“虚粒子”随着量子涨落而不断涌现，在得到额外能量补充之后，迅速转变为实粒子。
这种实粒子不同于过去宇宙间出现过的所有粒子，它们性质奇异，具备量子特性，犹如“幽灵”，能轻易穿透其他粒子，能扩散成无法触摸的“波”，也能坍缩成“实体”。
无数个这种粒子结合在一起，构建出了一种全新的原子。
这些幽灵原子又迅速堆砌，很快，一具普通人大小的幽暗身躯便浮现在了宇宙虚空之中。
幽暗的身躯睁开眼眸，猩红的双目之中略带着一丝茫然。
这正是地府之主，玩家南罗。
原游戏ID“泰皇”，现ID“酆都大帝”。
南罗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想要改名字，在那一刻，他的心中泛出强烈的冲动，仿佛泰皇是什么不共戴天的仇敌一般，必须抹杀。
但他也不喜欢酆都大帝这个名字，他对这个名字有一种古怪的陌生和疏离感……明明这是他选中的ID。
南罗猜测，自己大概是出了些问题，或许他应该到灵魂委员会或是意识委员会接收一次审查……但他最终也没有这样做，而是遵循公司的命令又一次来到了【地球OL】之中。
和他一起降临的，还有百万名地府玩家。
但出于对许酆阎的忌惮，他们没有在第一时间降临到地球上。
南罗的黑气素体之躯降临在量子维度，并在那里改造了这个世界，为【地球OL】增添了一些更符合他心意的法则，这些法则将有利于地府玩家的活动。
而其他的地府玩家，此时还没有降临——他们虽然是同时开始登录游戏的，但是通过一种调节时间流速差的小道具，可以将登录成功的时间交错开来。
当然，能交错，也就意味着能同步。
南罗伸手在虚空中一挥，百万地府玩家便在同时出现在他的身后。
神荼郁垒打量着这个世界，敏锐地从虚空中嗅到了一丝陈腐的气息。
他们不由得深深呼吸了一口——其实什么气体也没有吸收，但在神秘测的领域里，“九幽之气”补充到了他们的体内。
这是南罗为这个世界增添的，来自【九幽OL】的宇宙法则。
而作为回应，地球宇宙也对这些来自异世界的法则做出了一定程度的异化。
虚空之中，南罗展开了自己掌握的“六道轮回”，此时，这个珍贵的超神级道具通体爬满了锈蚀。
六口浑洞之中，充斥着扭曲的触手、黏稠的液体、无数狰狞的口器和灰白的眼球，还有嘈杂的低语蔓延而出……所有看到这一幕、听到这声音的地府玩家俱感受到一种恶寒，像是吞下了剧毒的果子，身体本能的产生了不适感。
南罗皱起眉头，沉默半晌，而后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法则兼容的产物……总是这样难以控制。”
作为资深玩家，他并不是第一次见到类似的情景，南罗很清楚，不同宇宙的产物强行捏合到一起，发生的“兼容现象”每一次都会有所不同。
其实，许酆阎掌握的佛国宇宙和地球宇宙之间的那种“退相干”现象可遇不可求。
佛国宇宙在地球宇宙的表现为一粒光点，几乎不参与任何事物的反应，只受到引力和精神力的作用，堪称温和至极。
但南罗的“六道轮回”和地球宇宙之间发生的“兼容现象”就不那么美妙了。
他为了深度改造地球宇宙，借助了这件超神级道具的力量，而地球宇宙对此作出的反应也令他损失惨重——地府玩家的复活渠道，被玷污了！
他们曾经的复活是无损的，但现在，不再是了。
保存在六道轮回中的遗传信息遭受了永久性的污染，即便更换新的遗传信息也无济于事。
如果通过这样的信息复活素体……南罗想象了一下，只觉得不寒而栗。
很显然，地球宇宙尊重了六道轮回的“复活法则”，六道轮回也尊重了地球宇宙的“生物遗传变异法则”，这就是此次兼容的结果！
只要六道轮回还留在地球宇宙一天，它就必须遵循。
南罗眉头紧紧皱起，却也没有好的解决办法，最终只能自己安慰自己：算了，至少还能用，以后尽量别死就行了……
他手掌一翻，六口浑洞融汇成一体，开辟了通往一处神秘领域的通道，瞬息之间暴涨千万倍，将百万地府玩家一同吞没。
六道轮回作为玩家首次通关【九幽OL】的奖励物品，自然不会只是一个简单的复活泉，它同时也自带一个广阔的空间，以后这里就是他们的作战基地了！
……
佛国宇宙中，许酆阎一边体悟着宇宙自然的奥妙，一边改造这个世界。
如来的佛国被他推翻，无数神庙被他埋葬，连带着那遍布整个世界的，数以千亿计的信徒的尸体们，一同被开裂的大地吞噬。
大地深处，岩浆喷涌而出，地壳深处富集的一条条金属矿脉犹如巨龙般冲天而起，许酆阎的精神力犹如重锤一般将它们锻造成一块块重达千吨的金属单质块！
借助玩家在这个世界上设定的“佛国念力体系”，许酆阎的执行力不知道强大了多少倍，近乎于心想事成！
碳和水按照他想要的方式凝结，金属和火焰按照他希望的样子凝练，千百名科学家张大了嘴，不可置信的看着这个世界。
那遮天蔽日的大手，那浮空的金属矿脉，那源源不断喷涌而出的炽热岩浆……种种犹如天工造物一般的奇景已经超出了他们的认知范围。
此时的他们再看许酆阎，只觉得自己看到了一尊在世真神！
甚至有学者不由自主的跪倒在地，向着许酆阎顶礼膜拜。
而与此同时，许酆阎也感受到一种冥冥的联系将自己和跪地的学者沟通起来，一种奇异的力量从他的身上发出，融入了自己的心中，增强自己的精神。
这是，信仰之力？
许酆阎瞬间反应了过来，自己在这个宇宙成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