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质子丢了
西燕女子为王。
十年前梁王送十一岁的儿子入西燕为质。
好好的十年过去,质子却突然丢了。
质子下落不明,窦青衫震怒,可虽是弱国质子,但总归不好交代,于是就命附马秦滨去寻。
这位附马爷是城阳国前太子,爱美人不爱江山,年少时弃了皇位甘愿前来当附马,任劳任怨,窦青衫指哪打哪。
“父亲,女儿也要跟您一起去寻夏侯潇……”
公主窦云若一袭粉衣蹦蹦跳跳进来。
“你呀,不过是想去玩……”秦滨爱溺地敲一下她脑门。
窦云若摸着脑门嘻嘻笑。
“就带我去嘛父亲……”
云歧西出五百里是接壤梁国、城阳国的边关重镇,平山镇。
平山镇除了有重兵把守,驿站也是西燕国内最大的一所驿城,除了负责官方文书及军情、急报、文书的传递,还肩负平息内乱、追捕罪犯、押送犯人等事务。亦为执行公事的官员和公文邮递的驿卒提供住宿,犹如一小城堡。
平山驿的驿长由本县巡检兼任,虽说巡检乃小小九品芝麻官,但麾下有兵,故当地百姓有此一说,“宁愿得罪县太爷,也不要得罪巡检大人”。
驿卒的活儿辛苦,又没几个钱,一般人家不愿干,朝廷就送些轻罪的罪犯充当驿卒,可长此以往易生乱,于是朝廷就颁下令,每家每户都要派出一名壮丁服驿役,但不限于女子,女子若愿意也可前往,若无适龄男子,家中女子也不愿前往,那么此户就无须再服驿役。
时下又来了一批新丁。
平山驿历年来无女子服役,这下可稀奇了。
夏侯汐一身练家子衣着,白衣利落干净,亭亭玉立站在庭中引来众多的目光,大家窃窃私语,驿卒们除了那些当值往外跑的,在家的都围在那里看,都希望大人把人留下呢。
“谁说女子不如男来着?”
夏侯汐搬出朝廷法令据理力争。
“朝廷早有法令不得藐视女子,我朝自开朝以来女子就可入公门,如今更是女王当政,西燕的繁荣昌盛有女子一半的功劳……”
“若没有男子保家卫国,何来繁荣昌盛?”驿长商邑看她的眼光稍有不屑。
“大人身为朝廷命官,难道不懂分工合作之理?”夏侯汐并不惧怕,迎着他的目光。
商邑看着她:“分工合作就是女子在家相夫教子把家管好,女主内男主外,梁、城阳各国无不是这般。”
“梁国女子亦可入公门!”
“哦?”商邑眼微动,“这般了解梁国?去过梁都凤凰?还是说你就是梁国人?”
夏侯汐袖下的手握握,手心有些出汗,但她还是看着商邑,此刻眼光若是离开那就说明她心虚。这个商邑二十五岁,其父官居驾部郎中,三年前其父被诬陷下大狱,他凭一己之力为父洗刷冤屈官复原职,有勇有谋,长公主也对他另眼相看,可不知为何一直就在巡检这个小小九品待着。
商邑一双狭长的眼如柳叶一般,俊美亦看穿人心,她咽一下口水朗声道:“没去过说书就没听过吗?话本没看过吗?我可不当井底之蛙。”
“不想当井底之蛙何苦来这驿站?郑汐,我看你是别有用心是吧?”
“驿站络绎不绝人来人往可以见识到各路不同的人。”
“攀龙附凤驿站可不是好的选择。”
照这般看来,商邑应以为她为了攀龙附凤而来的,那就如他所想吧。
夏侯汐笑笑:“可不是?驿站可见到很多大官呢。”
“你既有学问,为何不考取功名?”商邑突然大喝一声。
夏侯汐心猛地一跳,冲口道:“我重在历练,而不是纸上谈兵,大人不也是一直在此处历练吗?大人想来是重历练之人,为何对我诸多挑剔?你是选宰相吗?不过是选个驿卒!”
商邑看着她片刻,道:“家中既是开客栈的,何必吃这份苦?”
夏侯汐唇角微动,从容道:“后妈凶恶,我爹里外不是人,我就不让我爹为难,我自寻出路!”
“自寻出路你可嫁人!”
“我为何要把自己的命运交由别人?我的命我做主!”
商邑又不作声了,看着她好一会才道:“你若有志向就去投军吧,那里既有你想要的历练,也有你所说的出路,建功立业。”
“可我家是开客栈的,我对这个熟悉。”
“即就如此本官依然不会收你。”
“为何?你总得给我一个理由!”
“没有为何,不收就是不收。”
“你……”夏侯汐瞪眼,“我看是因为胡大人吧?越是胡大人举荐的人你越是不收是吗?”
“姐姐说得对……”站在夏侯汐边上那女子嗤嗤笑。
“大人他就是小心眼……”
此女子与夏侯汐一身白正好相反,一身红衣似火,犹如她此人,她看人的眼光是放肆的,完全无寻常女子见官的惧怕。
“你放肆!”商邑身后的随从喝斥,“找打是吗?”
“小五!”商邑制止,而后对夏侯汐道,“我说不收就是不收,走吧!”
“我说大人你咋那么犟呢?”女子又欲说。
夏侯汐拉住女子道。
“走吧,姐姐。”
“我还会来的!”薛秋水眼挑挑,冲商邑粲然一笑,这才随夏侯汐出去。
“我叫郑汐……”出得大门,夏侯汐向薛秋水行一礼,道,“不知姐姐如何称呼?”
“我薛秋水!”这薛秋水肤微黑,双目有神,“看你刚才啰嗦了大半天,倒不如和他们打一架,身手好他们还能不留人?”
夏侯汐笑笑摆手:“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商邑肯定是因了胡大人的举荐书,咱们都弄巧反拙了。”
薛秋水摸摸脑袋,道:“我正是怕他不收才求的胡进喜举荐,白花了十两银。”
“你还花了银两呀?”夏侯汐苦笑。
“可不是?再怎么说这也是皇粮,日后混个小吏总比嫁人强……你呢?给胡进喜送了多少银子?”
“我没有,我是给胡老夫人治好了她的头疾。”
薛秋水翻眼:“你倒好……”
“那我也是白给她治的呀……”夏侯汐亲昵地挽上她手臂,“不说那不痛快的事了,以后咱俩以姐妹相称如何?”
薛秋水转头看她:“我二十二,你多大?”
“我二十一……”夏侯汐笑着道,“那你就是姐姐了。”
“好!”薛秋水笑道,“出门靠朋友,就认下你这个妹妹!”
“那我请姐姐吃酒如何?顺就商议看看如何说服商邑。”
“成!”
驿城里有买卖、也有客栈,驿站本就是住宿的,这不是抢驿站的生意吗?
这得从驿站的设置、管理说起,驿站所属一切皆朝廷拨款,可全国那么多驿站,朝廷养不起啊,再加上层层克扣,到驿站就没几个钱了。朝廷也想减轻负担,于是就同意驿站做点买卖增收,那些私人客栈按时给驿站缴纳管理费就是了。
两人才到一家客栈门前,后边一阵急马。
“山匪来啦……快跑啊……”有人大呼小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