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无情帝王家
第16章：无情帝王家
李照白的脸色在月光下没有一丝血色，瞳孔里是一抹骇然之色，低声说：“他让我替皇上分忧。”
程月见急的挑了下发髻上垂落的步摇，“能不能说点儿我能听懂的？”
李照白似乎很受打击，将半边身子的重量都压在了她身上，抬起黑眸，看着她说：“有人想要二哥死，恰好也迎合了母亲的心思，母亲就是在等着火烧到二哥身上，她这个时候最不愿意的就是有人站出来承担这一切，她知道我会护着二哥，才不见我。”
程月见抿了抿唇，朝中不乏揣摸圣意，迎合女皇的臣子，比如她爹程元淮，只要这样的人把事情往废太子身上推，女皇就能顺理成章杀掉废太子。
好高明，好狠毒的计谋。
皇家无父子，老祖宗传下来的道理果真比真金还金。
程月见冷静下来说：“君让臣死，臣不得不死，既然皇上早已对废太子起了杀心，你就别瞎折腾了，实话实说吧，我先发现酒中有毒，情急之下不敢声张悄悄告诉了你。皇上若是不信，舫船地毯上的痕迹可以作证，把自己摘出去再说。”
李照白摇了摇头。
程月见实在不理解他，“难道你想跟皇上对着干，非把自己的人头也搞没才罢休吗？”
这时，一队宫人回廊上下阶，走近前来，“王爷，皇上怜您，让奴才们备了轿舆送您回麟德殿。”
李照白被宫人抬回麟德殿，程月见坐在椅子上看着他，劝道：“你看皇上这都向你示好了，你不能不懂事吧。”
李照白垂着眸子不说话。
程月见叹气，“我知道，你舍不得你二哥，可是你想想，哪朝哪代被废掉的太子有好下场的，这是早晚的事情，你能救下他这一次，还能次次救他不成？”
李照白抬起眼睛，“我大哥李照乾，是第一任太子，已经死了。后来照乾太子的女儿与儿子因为太子之死私下说了些怨忿之话也惨遭杀害。李氏族中，被屠戮者上百，被株连者无数，可用之人已经屈指可数。我救二哥，不单纯是救他的命，而是想停止这一切，不想再让母亲错下去。你想过没有，二哥死后下一个是谁？太子，还是我？”
程月见怔住，女皇竟然杀了这么多李家人，弄权之人果真都是狠角色。
她咽了咽唾沫，“可你终究还是没皇上高明，她早就猜到你的心思。她已经给了你面子，给了你台阶，你还要一意孤行就是挑战她的皇权。”
他凝眸看着她，“明日我会给你休书一封，你父亲正在皇上面前得宠的时候，只要不是谋逆，你都会没事，至于我，你就别管了。”
程月见看向他，这一次，她感觉到，他这冷言冷语其实是不愿意连累她。
程月见暗叹了一声，这个人还算有点良心。
五更时分，程月见便被李照白喊醒，她迷迷糊糊睁开眼睛，入目是李照白苍白的俊容，他眼睑处一片黑青，显然昨夜没有睡好，面色憔悴，凭添了几分萧瑟之感。
程月见做了一夜的梦，头有点疼，有气无力地说：“天还没亮呢。”
“不早了，皇上待会儿就该上朝了。”
程月见打了个哈欠，从袖袋里掏出针，“先给你打一针解毒剂，免得一会儿误了。”
打完针，两人便匆匆去了紫宸殿，被告之皇上正在用早膳，而且里头有人在见驾，他们不能进去。
李照白刚要打听谁在里头，就看到程元淮灰头土脸地走了出来，他不由碰了程月见胳膊一下。
程月见的手正在袖袋里摸索，昨夜梦中她又回到了医院，还拿了药，被李照白这么一撞，那瓶药就掉了出来，她迅速捡起攥在掌心。
李照白看到了那小葫芦形状的药瓶，不过此时程元淮已经看见他们，加快脚步近前，他不及多问，侧了身子，懒的搭理程元淮。
程元淮也看到了李照白的脸色，刚在女皇跟前就没得好脸，他可不想再碰新女婿的钉子，直接把程月见拽到一旁，厉声问：“到底怎么回事？”
程月见瞧着眼前这张脸，脑中记忆早已告诉她，这个中年男人就是她在这里的爹。不愧是受女皇宠信的臣子，虽然年纪不小了仍然仪表堂堂，能够看得出他年轻时候的颜值不低。
程月见虽是程府的嫡长女，但自小丧母，程元淮又续了弦，所谓有后娘就有后爹，他对程月见并不是那么疼爱，他真正宠的是继室给他生的一双儿女。
程月见暗自叹息了一声，懒懒道：“什么怎么回事？”
程元淮微怔，打量了程月见一眼，是自己的亲闺女没错，可是又觉得哪里不太对劲。一定是这丫头嫁给了睿亲王一朝得势就变脸了。
程元淮警告道：“现在李照白是谋害皇上的嫌疑人，我是为了你们好，你快告诉我，酒里的毒药到底跟他有没有关系？”
程月见疏淡一笑，“你一大早过来就为这事儿？”
“当然了！他犯的可是诛九族的死罪，我不能才当了一天岳丈丁点儿好处没捞着反把性命搭进去。你快点告诉我，我看看能不能想想法子。”
程月见惋叹，“爹，这一回恐怕您真得被王爷连累了，王爷打算自首去呢。”
程元淮一听差点没背过气去，“怪不得我把从胡商那里高价买来的梅开五度瑞兽镜献给她，她看都没看一眼，让我在膳桌前生生跪了半天，后来索性说心口疼没胃口不想看见我，把我撵出来了。完了，这下真的完了。”
女皇心口疼？
程月见不由得摩挲了一下手中的速效救心丸，难道昨夜梦中从医院里拿回这个药是因为皇上？
程月见认真了些，“爹，皇上心口疼的狠吗？是头一次疼，还是以前就有这个毛病？”
“好像这个毛病有两年了，现在不是说皇上心口疼的时候，而是你不能让王爷去自首，要是把皇上气出个好歹，咱们都得完蛋。”程元淮的嘴唇都颤抖起来，仿佛程府覆灭就在眼前。
程月见反手握住他的胳膊，凑近一些，“你有办法去掖廷宫吗？”
程元淮声音里带了哭腔，“想我程元淮一生为朝廷尽忠……嗯？去什么掖廷宫？”
程月见把速效救心丸塞进他手中，“您要分秒必争，还不能被别的人瞧见，赶往掖廷宫把这个交给废太子，告诉他……”
她的话让程元淮一头雾水，她命令的语气更让程元淮不爽，程元淮脸色一沉要摆出为父者的威严，程月见不给他机会，咬着他耳朵威胁，“我告诉你毒是我下的，你要是不照办，我一会儿到皇上跟前就说是你指使的我。”
程元淮腿一软，不可置信地看着程月见，仿佛不认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