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彼得之殇
“我回来了……”
“今天怎么回来迟了？”
梅姨转过头，发现彼得已经一声不吭走到楼上。
“这孩子……”梅姨摇摇头，继续做饭。
过了一会儿，肖之因也回来了。
“梅姨我回来了。”
梅姨将食物摆上桌：“最近麻匪案闹得沸沸扬扬，警卫厅忙得焦头烂额。你乔治叔叔这几天晚上都不回来了，我们自己吃吧。”
“嗯。”
“彼得！吃饭了彼得！”
梅姨喊完，彼得却没有下楼，也没有回应。
“这孩子又闹什么情绪？”
肖之因寻思，昨天他跟哈利两个还因为拆卡的事还挺高兴的，怎么突然闹情绪了？
难道好朋友吵架了？不至于吧？
“梅姨我去看看。”
“你们年纪差不多，你多和彼得交流交流。现在年轻人的想法梅姨也看不懂了。”
“嗯，我会的。”
肖之因上楼敲敲门：“彼得，开开门。”
没反应。
肖之因换了个语气：“基哥叫你开门！”
过了数息，房门咔嚓一下打开。
肖之因推门而入，发现彼得已经重新趴回床上，把头埋在枕头里。
因为不喜欢和话痨相处，肖之因第一次到彼得房间。
墙上到处贴满了怪物海报，看得出来彼得是个资深的卡牌迷。
“为什么不下楼吃饭？”
彼得的语气闷闷的：“我不饿。”
肖之因听出彼得的声音不对，一把抓住枕头从彼得怀里抽了出来。
枕头上满是湿痕。
彼得趴在床上，伸手又将被子拉过来，把头埋进去。
肖之因是过来人，此时已经猜出了七八分，去把门关上。
站在床边问道：“彼得，学校是不是有人欺负你。”
彼得的肩膀剧烈颤抖起来，强忍哭声的呜咽声传出。
肖之因已经十分确定。
但是无论肖之因怎么问，彼得就是不说话。
最后似乎是哭累了，沉沉睡去。
肖之因无奈，只能轻轻出门把房门带上。
下楼后，梅姨问道：“彼得怎么了？”
肖之因犹豫了一下，不知道该不该如实相告。
他知道校园暴力这种事哪怕告诉家长和校方，一般也很难处理妥当。
他当年读书时那个年头，除了社会上更凶恶的私刑以及少管所以外。
来自青少年的暴力案件几乎是无法被制止的。
甚至因为青少年缺少是非观，他们的暴力手段反而比成年人社会的案件更加没有底线。
如果处理不当，诱发的后果，可能会让彼得受得伤害更深。
但思来想去，如果不告诉梅姨，他又能做什么呢？
难道眼看着彼得受伤不去管吗？
“梅姨，彼得在学校很可能被一些坏学生欺负了。我觉得你应该打传声机跟乔治叔叔说一下。”
肖之因还是选择如实奉告。
梅姨露出惊慌的表情，起身准备上楼：“彼得受伤了吗？”
肖之因拉住她：“彼得睡着了。让他一个人待会吧。他现在一定只想一个人待着。”
梅姨起身拿起传声机，打给乔治。
一连打了十多个那边才接通。
“什么事？”乔治语气有些急躁，看来工作确实很忙。
“彼得在学校被人欺负了！”梅姨带着哭腔说道。
传话机那头沉默了一会，然后传来交流工作的声音，过了一会乔治的声音才重新传来。
“你刚才说什么？”
“我说彼得在学校被人欺负了。”
“这种小事通知学校处理就好。告诉彼得他是个男子汉，所有挫折都会过去的。先这么说，我这边有急事，先挂了。”
传话机里传来了忙音。
肖之因心中默叹，看来墨菲定律来了。
凡事有一点好的希望时，必定会往坏的方向倾斜。
用中国一句老话来说，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啊。
梅姨也没了胃口，心里拿不定主意。
看着肖之因大口吃饭，下意识就征求肖之因的意见。
“小基，你说我明天是不是去一趟学校。见一见他们的负责人？”
找学校？有个屁用啊？
到时候校长一定会说严查，然后该饭局饭局，该夜总会夜总会。
管生活的辅导员（半个班主任）也肯定会是差不多的说辞。
更操蛋一点的说不定还会来句类似于“苍蝇不叮没缝的蛋”“人家不欺负别人为什么偏偏欺负你，肯定你也有问题”等等受害者有罪论来。
这事最好就是当警员的乔治叔直接出面，震慑宵小。
那帮小兔崽子有所忌惮，彼得才会安全。
你啥事先找学校，就等于告诉那帮崽子彼得是个软柿子。
只有一个家庭妇女帮他撑腰……
可惜现在看来乔治叔犯了绝大多数父亲都会犯的错误。
觉得小孩子打架是小事……
不过肖之因不能这么说，只能挠挠头发道：“梅姨，我乡下来的，没上过学，我也不懂啊。”
梅姨一叹：“对不起，是我忘了。”
吃完饭后，留了一些食物下来给彼得。
肖之因主动去洗碗。
梅姨坐立难安，还是忍不住上楼去找彼得了。
也不知道母子谈得怎么样。
第二天早上，梅姨随便做了点早餐，就开着小汽车，亲自送彼得去上学了。
…………
“夫人！我们东区中学校风优良、风纪严格，绝对不可能出现这种事情！请你不要仅凭自己的猜测，影响到我校的清誉！”
校长室。
校长对着坐在对面的梅姨严肃说道。
刚才四年级的辅导员领着学生家长过来，说起这事，校长第一反应本想说一定严查。
没想到对面的家长根本说不出霸凌者的名字，甚至学生到底有没有受到霸凌都没有证据。
校长顿感侥幸，随之而来的是愤怒！
如果任由这种捕风捉影的事情在学校发酵起来。
那可是会影响学校入学率的！
那每年会少掉多少财政拨款？！
辅导员也接话道：“是啊！就算彼得真的被人欺负了，那肯定也不是我们学校里面发生的。你也知道彼得平常不好好学习，天天玩卡牌。说不定玩牌认识了一些校外杂七杂八的人……”
“不可能！我的彼得每天放学都准时回家！他虽然成绩不是最好的，但也绝对不是在社会上鬼混的孩子！”梅姨生气地说道。
辅导员连忙安抚：“夫人，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彼得在学校绝对不会有人欺负他。孩子们天天在我们眼皮子底下学习，我们还不了解么？我看彼得只是和同学发生矛盾了，所以心情不好而已。他们这个年龄段的孩子都这样。”
校长连忙帮腔，一个红脸一个白脸，说得梅姨都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多心了。
校长说道：“学生的心理辅导我们一直很重视。夫人可以放心回去，我们的辅导员一定会多关心彼得同学，好好开导他。”
此时梅姨都觉得，彼得应该只是和同学闹矛盾了。
她起身道歉道：“对不起校长，给您添麻烦了。”
校长暗地松了口气，这个家长是个好打发的。
起身道：“夫人哪里的话，为学生家长解除疑惑本来就是我们的分内工作。”
校长和辅导员送梅姨出门。
梅姨看着一路上“快乐教育”欢声笑语的孩子们，心头慢慢放宽。
这些孩子都那么天真无邪，怎么会欺负彼得呢？
来到彼得教室，看到彼得的好朋友哈利正坐在彼得身边和他说话，而彼得还是闷闷不乐的样子。
“梅姨。”哈利看到梅姨过来，打招呼道。
梅姨抚摸着彼得的脑袋：“彼得，在学校要和同学们好好相处知道吗？”
见彼得闷声不答，梅姨也说不下去了。
只好对哈利说：“哈利，那彼得就麻烦你好好开导了。”
哈利说道：“放心吧梅姨，我一定会好好开导彼得。”
梅姨走后。
不远处的卡卡罗特冷冷一笑，慢悠悠起身走出教室，向楼上走去。
“彼得，到底怎么回事？你说啊！”
彼得一直闷声不吭，哈利都急了。
彼得扫了眼哈利，他个子比自己还小，能帮上什么忙。
可别连累他了。
…………
“皮皮鲁老师，我下午有点事，能不能早一点走？”
皮皮鲁正在调校一只义体，闻言斜了肖之因一眼。
“很急吗？”
“这……”肖之因知道才上三天班就要早退，确实有点过分，不禁犹豫了一下。
“那就是不急喵。把事情推迟到明天，今天下午还有最后一匹检修喵。”
“知道了。”肖之因无奈一叹。
希望彼得没事吧。
…………
一放学。
彼得背起书包，飞快蹿出教室。
只要跑得快，那些高年级一定兜不住我！
“彼得！等等！”
彼得充耳不闻，往楼下跑去。
胳膊却被人拉住，回头一看，是喊他的辅导员。
辅导员是一个微微丰满，看似很温柔的中年女人。
“不要走那么急，我们聊一会。”
看着随着放学，周围人流逐渐变多。
彼得浑身颤抖：“不了老师，我急着回家。”
辅导员奇怪道：“家里有什么急事吗？”
“嗯。”
“彼得你要记住，如果有什么心事一定要和老师说，知道吗？”
“知道了老师，我能走了吗？”
“行吧，那你回去吧。”
彼得连忙蹿下楼，找到单车就往家里骑去。
回家的必经路。
彼得一咬牙，脚踏板踩得飞快，冲了过去。
“喂！彼得！”一个大个子拦在了前面。
彼得踩得更急，直接撞了过去。
大个子急忙闪开，飞起一脚踹在自行车上，彼得连人带车翻倒在地。
“你tm是想撞死我吗？”
两个高年级在巷子里喊道：“别废话，把他拖过来！”
彼得挣扎着被大个子拖进巷子。
“喂，彼得。听说你还跟家长告状了？”
“来学校找校长了对不对？”
“干什么？以为校长能吓住我们啊？”
“我说过，你不把卡牌从哪里来的说出来，我们每天放学都在这里等你。”
“见一次，打一次。”
沉闷地击打声再次传来。
“喂喂，下手别太重，会打死人的。”
“看，这是什么？”
“艹，这小子把古龙牌带在身上呢！”
“还给我！”
“还尼玛！”
击打声再次传来。
“还得给这小子一个教训才行。”
不一会，三个高年级学生从巷子里出来，手里拿着衣物，看四下无人，塞进一个垃圾箱，飞快地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