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西钦在一个治疗舱里醒来，面前是透明的复合玻璃舱盖，上面的显示面板显示他的健康数据一切正常。西钦动了动身体，发现他没有受伤，便推开了舱盖，从治疗舱里爬了出来。外面是一个小房间，摆着一套桌椅，椅子上坐着一个鸡族人，正在看着他。

西钦吃了一惊:“雉……雉祁禽?你怎么……”

雉祁禽没有说话，只是走过去，拍了拍西钦的背。西钦一时愣住了，过了一会儿，他伸出一只手，碰了一下雉祁禽的身体。

雉祁禽大笑道:“哈哈!你可算醒了，怎么样，现在你摸到什么东西可就穿不过去了。”

“你……你怎么知道那个幻觉?”

“不，”雉祁禽摇了摇头，“那不是幻觉。有人用针管将一些微型机器人放入了你的头部，那些机器人便组合成了一套侵蚀你意识的系统，不仅把你弄得昏了过去，还把一堆图像播放给你看。那些图像我们都看见了，幸好因为故障而跳过了一些不能播放的片段，否则我们就救不了你了。”

“怎么……我……我在哪?”西钦支吾了好一会儿才问道。

“你在阿更迪斯一世号太空战列巡弋舰上，这艘飞船是刚刚到货的，布连祁夫上校在鸟国警方的帮助下把你从那个贼窝里救走后，就带你上了这艘新的飞船。这飞船可不便宜，拉套尔元帅花了8600万狗币才买来。这种南野海级的……”

西钦打断了雉祁禽的讲述:“史丹夫恩呢?你知不知道史丹夫恩在哪里?他被鸟国警方抓获了吗?”

“还没有，”雉祁禽说道，“他们一伙人都从那楼里的密道逃走了，我们只抓到史丹夫恩手下的一个鸟国人，他说他原来是个苏匪，后来史丹夫恩给了他一些钱，让他当保镖，他完全不知道这件事情。不过你别急，那十六亿狗币已经从史丹夫恩在当地银行的账户上返还给荷斯奇福了，史丹夫恩也被锁定为一级星际逃犯，由鸟国警方和荷斯奇福共同通缉，并由双方追捕。”

西钦松了口气，问出了最后两个问题:“斯威德尔为什么不在这里?你又为什么在这里?”

“斯威德尔被那伙人劫走作人质了。”

“什么?!”

“你听我说，“雉祁离解释道，“当时状况不清楚，只来了十几名警察，结果突然不知从哪儿冒出来出来二十多名歹徒，双方就开始混战。那二十多人用各种手段掩护史丹夫恩在走廊里撤退，然后斯威德尔就打算趁乱把你救走，没想到房间里还有几个歹徒，他们把斯威德尔绑架后就准备跑路了，等我们冲进房间去找你时，他们就从窗户逃走了。”

“他们往哪里走了，现在知道了吗?”西钦着急了。

“不清楚，但你放心，我们一定会找到的。现在你要做的，就是配合我们，等我们把你送到安全的地方再说。”

“你们……我……你什么意思?你为什么在这里?”

“现在还不能告诉你，这是一个很大的计划，而我也是计划的一部分。你可以这么理解，史丹夫恩他们在执行一个计划，而我们在执行另一个计划，你对这两个计划都很重要，因此我们都需要你。”

“那……那为什么我要加入你们呢?你们和史丹夫恩有什么区别?”

“等你到那里你就明白了。我先告诉你我们最基本的区别，史丹夫恩他们是为了什么龙，而我们是为了宇宙的人民，为了宇宙的文明。想想吧，这个宇宙确实需要改变，但改变并不代表要让那些龙重回王座，改变也不代表要让封建重新统治世界。任何事情都要以人民和文明的利益为重，不是么?”雉祁禽指着西钦，说:“而你，是实行我们计划的关键，是由宇宙中最为精密的计算机，从银河系一百亿亿的人口中挑选出来的。为此，我们才如此努力，想从史丹夫恩手中把你争取来。”

西钦想起了在布棱福特他第一次见到雉祁禽的场景，点了点头，说道:“演得真像，不是吗?但很抱歉，我不想加入你们的什么计划，我只想回到荷斯奇福，去当一名警察。”说完，他就要离开。

“西钦，”雉祁禽拉住他的手，”好好想想。那个侵入你意识的声音有很多都说错了，但有一点是对的，你一个人所能做的终究是有限的，但在我们当中，您却能发挥巨大的作用，推动文明的发展，给这个世界的人民带来福祉。造福人民不正是您的目标吗，西钦?”

“但是………我不想……我想做一个平凡的人。”

“有些人拒绝了给予他们的机会，结果在无谓的平凡中浪费了自己的才华，很可惜。”

“这……”西钦忽然想起了他的爷爷诺尔莱登，拉套尔元帅曾说他很有才华，但因为这个时代对复活人的限制，才导致他无法施展自己的才华。而西钦面对这样一个机会，为什么还要拒绝呢?”

雉祁禽看出了他在思考，于是说：“没关系，你可以好好想一想，时间很充裕。冰球发生了变故，狗国方面同意了结盟请求后，突然有一些鸟族人袭击了谈判现场，局势十分紧张，包括布连祁夫在内的所有贝塔共和国军官都要离开冰球。布连祁夫要带着这支新舰队回到贝塔星，到那时您再决定是回荷斯奇福还是跟我走。”雉祁离说。

“这么说，谈判成功了?”

“是的，”雉祁离点头道，“经过拉套尔元帅和安德鲁总统的努力，狗国兵部答应给予军事援助，兔国也同意结盟了。现在狗国舰队正在进攻松井星域的舰队，以护送我们安全通过这条航道。对了，布连祁夫上校也要见见你，他正在舰长室里，我带你去找他。”

布连祁夫·爱希列夫，生于太阳历1709年，是贝塔共和国第三任总统纳米诺斯科夫·爱希列夫的孙子。从小时候开始，布连祁夫就与拉套尔元帅关系很好，但在晋升之路上，拉套尔却从未照顾过他。布连祁夫二十岁入伍，五十岁才升为上校。尽管如此，布连祁夫并不认为拉套尔不重视他，而是认为他施展才能的时机未到。此时，元帅让他承担重任，将新舰队带回贝塔，他没有多么激动，而是全力地投入到工作中，准备像往常一样尽职尽责地完成这次任务。因此，当西钦来找他时，他还坐在办公桌后，盯着电脑叫道:“西钦·士契夫上尉，您有什么事?”

“我……您不是要见我吗?”

“啊……”布连祁夫一拍脑袋，抬头看了眼西钦，说道:“我就想着不对嘛!实在对不起啊，我这儿有个叫西岑的人，我把你们给弄混了……对不起……我这几天太忙了……”

“没事，您要是忙的话，我就先走了。”

“不，不，我现在不忙，来，你坐这儿。”布连祁夫指了指对面的椅子。西钦坐下来，跟上校握了握手。布连祁夫的面色看起来有些憔悴，但和之前差别不大，总体上依然是那么有活力。他对西钦说:“您能来这里见我，我还迫不及待呢。我想跟您谈谈您在……嗯……幻象中所看到的事物。”

“什么?什么幻象?”

“就是您之前昏迷的时候看见的东西，我认为这些对情报分析工作很有用处。”布连祁夫用手碰了一下屏幕。

“我也不太清楚，好像就一开始有个声音说什么让我加入他们，不是史丹夫恩，是什么‘龙’……然后我拒绝了，他就说我需要思考和感受，就给我看了一些图像。”

“什么图像?”

“是……是雉远德手下的将官，然后是被毁的飞船场，然后是两个人坐着吃饭，谈论什么企鹅的事，然后就是山洞里的人在说话，还有爆炸声。”

“不，不是这些，”布连祁夫打断了西钦，“这些正常播放的东西我们检查的时候都能看到，但后面有一些图像因为故障原因，被机器人删除了。我想知道的是，后面这些图像中有没有出现过什么奇怪的?有什么……你不理解的?比如说……一些怪异的标志?”

“怪异的标志?嗯……有，我想起来了，有一面蓝白绿的三色旗，中间还有一个……您有触写板吗?我可以把它画下来。”

“当然有。”布连祁夫把电脑屏幕取下来，平摊到西钦面前，又给了他一支笔，说道:“请画吧。”

“好的………它就是一个三分样式的旗子，然后这边蓝……这边白……这边绿……中间有一个这样的图案，红色还有黄色……就是这样子的旗帜。”西钦将画完的图给布连祁夫看。

布连祁夫点击了一下屏幕的什么地方，将图存了起来。接着，他又问：“还有没有什么怪异的旗子？”

“有，有……蓝白蓝的横条旗子……上绿下白的旗子，中间有颗红星……还有一个，黑底色上的红色圆，里面有一个……呃，像鸡爪子的标志………”西钦将这些旗子一个接一个地画了下来。

“好的，这一共四面旗子，”布连祁夫在他画完后说，“还有别的东吗?不是图案，就是……您不理解的事物

“我不理解的事物……有一只穿军装的企鹅，他有元帅军衔，但我实在画不下来。还有一口里面长着许多钉子的棺材，大概是这个样子的，有一个机关……就在这个地方。对了，在最后面还有一条龙。”

“龙?”布连祁夫来了兴趣。

“对………有一条龙，我也说不清楚，好像是一个很长的东西，然后这是头、这是尾，呃………差不多就长这样子。”

“好了，好了，谢谢你，”布连祁夫点了点头，“我想知道的就这么多。您现在可以走了。”

“嗯………我能不能问您一个问题?”西钦站起身来。

“问吧，什么事?”

“就是……我们现在在什么地方?是在贝塔共和国境内吗?”

“不，”布连祁夫摆摆手说，“我们暂时还没有到达贝塔共和国境内，现在我们所处的位置，在新新斯加姆与方利格加姆之间。这条航道直到夕阳星域都是很安全的，但穿过了夕阳星域之后，便离松井星域很近了。到那时，你可得做好准备。鸟国人可能会来偷袭。”

“好的。我再问一个问题，新新斯加姆是什么地方?我听着很耳熟，好像之前在哪里听见过似的。”

“新新斯加姆?这是一颗冰封的行星，是狗国人最早的太空殖民地之一。您大概什么时候有听见过这个名词?”

“呃……大概是我小时候，常听见太奶奶说。”

“那她应该就是从那个地方来的吧。说实在的，我对大星海时代之前的历史没什么研究，也不太清楚新新斯加姆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但是我去过一次，整个行星的表面都被冰雪和岩石覆盖，人们几乎全都住在地下城里。我觉得在您太奶奶的时代，是没法儿在这样一颗行星上建造地下城的。”布连祁夫说。

“好吧，我回去再研究研究。那您就先忙您的吧，上校。”西钦道了别，就准备离开舰长室。这时，布连祁夫上校突然叫住了他:“西钦，您先别走!不好意思，我忽然又想起一件事。”

“没事，您有什么事?”西钦站住了。

“这件事是关于您爷爷诺尔莱登的，他现在从比邻星到了科沙，因为整个行商商会都搬过去了。您要是想去找他，可以到科沙郡去。”

“他们为什么要到科沙去?他们商会里不是有很多鸟国人吗？”

“因为鸟军在比邻星做出的那些事……连他们自己人也看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