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艺术
项潜摘下头盔，淋漓的汗珠沿着他额头挥洒出去，甩得空气里似有水雾升腾，在麦穗还在发愣之际，他嘴角却浮起一抹淡漠的笑，还把脚搭在哈雷的刹车处。
麦穗没好气的说道：“就不劳烦您操心了，正好今天天气好，适合有氧运动。”
项潜不置可否地从口袋里随手拿出口香糖，把包装纸揣回另一个口袋，顺手把口香糖扔进嘴里，有一下没一下地嚼着。
“上车！”
他废话并不多，连忙招呼道。碍于情面，麦穗只好扭扭捏捏的上车，她还没坐稳，发动机那炸雷的轰鸣再次响起，吵得她赶紧捂住耳朵。
麦穗还没坐稳，哈雷再次启动。呼啸的风声从她耳畔掠过，手还没扶好后面的尾架，项潜那欠揍的话语便自由地飘散在风中：“麦小姐，你可要悠着点了，我可保证不了你的安全，出了事故到时候劳您跳个车～”
“啊？”很显然麦穗没听清。
项潜只好再重复一遍，这次他敞开了怀抱，用右手掌管方向，麦穗赶紧搂住他的腰，生怕跌下去。横贯东西的渡江桥梁上，只有不明就里的路人看着摩托车上的男人怒吼，和身后那个坐立不安的女孩，唏嘘这个世界果真无奇不有。
渡江附近水陆发达，四处纵横的岛屿坐立其中，也有不少小舟停泊此间。迢迢的江水一路蜿蜒曲折，蔓延至连绵不绝的远山，因降雨量惊人，竟造就了云雾缭绕的场景，每逢登临山顶的道馆，不免总有行人感叹“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
如今正逢深秋，山上的鸡爪槭漫山遍野的红，煞是好看。林间不少馋嘴的小动物都偷摸出来寻觅掉落的果实，有时枝头蹦出的喜鹊啾啾叫两声，无意经过的路人都会吓一跳。
项潜一心向前，哪里会留意麦穗的目光早已转向别处，只不过他注意到，麦穗除了开哈雷的时候害怕的揪着他的冲锋衣，好像再没别的肢体接触了。
怎么？她就那么害怕自己，唯恐他会吃人似的。
一路上，两人依旧无话。
才开始四周都是熟悉的地名，有山川河流，也有城市高楼，有商场公园，也有繁华相随。到了某处等绿灯的时候，项潜却突然拐弯，钻进了一条路边种满泡桐树的快速路。
“这不是回公司的路，你要带我去哪？”麦穗神色忽冷，警惕的弦一下就绷紧了。
项潜嘴里的口香糖已经嚼到没味，他说的话含糊不清：“抄近道不行么？我的大小姐，你还怕我把你卖了不成？”
麦穗气上心头，她也找不到地方跳车，只好由着他来，但由于愤怒值爆满，她只能恶狠狠捶了一下项潜的肩胛骨发泄愤怒。
项潜闷哼一声，心想这姑娘力气还真大，不过无所谓了，他有的是办法整这姑娘。
听身后没了动静，项潜又主动搭腔：“你知道红酒洒在衣服上怎么清洗最干净吗？”
麦穗迟疑道：“倒点八四消毒液……抑或是氧净？”
“不对！”项潜直接否决道，“记得，洗之前倒点白葡萄酒，之后再用冷水冲洗。因为白葡萄酒中的酒精可以溶解红葡萄酒中的色素。”
麦穗无语。
项潜又问道：“那你知道怎么给自己催吐吗？”
“……喝点盐水刺激胃部？”
“错！用筷子抵住咽喉，也就是舌头根部，这都不知道，麦小姐，看来你没什么生活经验啊啧啧！”
麦穗恶狠狠地瞪着他：“项潜，你到底要干什么？”
刚被吼到，声音似乎还在耳边振聋发聩，项潜有些怂地耸了耸肩，郑重其事地对她说道：“过两天就是老爷子生日宴会了，会场会来很多金融界的大拿，他们肯定会在宴会上炫耀一下自己的成就，才开始的时候会有舞会，那是老爷子送给我们这些年轻人的自由时间，我还没有舞伴，能不能请你帮我一个小忙。”
麦穗听他继续说道，“我知道你是新闻记者，到时候你也可以带着你的微型摄像机就地取材，舞会只是短暂的一小时，我会尽量不让你暴露在公共之下，保证给你打扮的漂漂亮亮的，自己都认不出来～”
麦穗面色泛起微微的红晕，故意嗔怪地拧了一下自己的大腿。
“你是跟我讲真的？”
“骗你干嘛！刚刚问的两个问题就是喝舞会相关，如果舞会上有人来搭讪，千万不要理，也尽量离那些人远一些，他们都是三教九流，你惹不起也躲不起。还有就是陌生人给的东西不要喝，你要是觉得不妥可以自己带水。”
项潜说这话时无比的认真，麦穗受益匪浅，她一直待在自己的舒适圈，也没怎么见过大场面，如果有行内人带带她更好，她自然也是想在舞会里抓住热点，上十大榜单，然后向传祺邀功，拿到一笔额外的收入。
麦穗听了很心动，却在犹豫要不要冒险，这时项潜的语气已不容拒绝：“麦穗，你一定得帮我，我可只有你一个朋友了。”
麦穗打了个“stop”的手势，含含糊糊地应了过去。
她的脑海里一下子涌进无数的灵感，全都是拍到金融圈大佬的稿子，她头脑发热，在车上又找不到合适的位置写作，只好把装笔记本的斜挎包拿起又放下。
她一边想着这群人平常肯定见不到，说不定真的能上热搜，一边想着写完这篇稿子这个月的kpi就完成了，那她就可以提前下班，一个人去骑自行车旅游烧烤火锅，还有终于不用被传祺的组长嘲笑了……
项潜粗暴的一声“喂”突然打断了她的思维，“麦小姐，我真的很想知道你每天都在想什么？”
麦穗还没经过思考，便脱口而出：“想翘班啊～”
项潜“噗嗤”笑了，已然把心中的盘算都计划好了：“麦穗，一会先带你我家，我给你配备了专门的化妆师，你先去试试裙子。”
麦穗才开始“嗯嗯”胡乱应着，后面发现不对劲，直接发出一长串的“啊”声：“直接去商场挑件就可以了，我还以为你是要送我回家。”
项潜嫌弃她的品味，再加上商场那些地方人多眼杂，谁知道试过的衣服哪件干净，索性就请了个造型师，专门来给自己打扮打扮。
听着后排一路叨叨，项潜忽然觉得很安心，他已经一个人孤独很久了，每天在空荡的房子住着，肖叔晚上八点就撤回家陪老婆了，而他只能一个人缩在书房，点上台灯熬到天明，因为长时间负荷加班，他的两只眼睛早已熬成了大熊猫。
好不容易才从CFA这个职位跳出来，结果项氏又把他聘请过去，他本来是没有这个意向的，如果说非要找出一个理由，那就是他这个同父异母的哥哥可能想跟他正面刚一刚。
一想到这个舞会也是项氏集团的手笔，他脑瓜子就疼。他这个不管事的爹天天好赌成瘾就算了，偏偏碰上了个会来事的哥哥，如果不是看在那个女人的份上，项氏现在估计早就归他管理了。根本用不着特地去考个金融分析师的职业资格证，再跑到别的公司求职……
他跟麦穗的目的可不一样，他这次去是为了广交人脉，无论是花花公子还是行业巨咖，通通都要收入囊中。
这次哈雷走的是另一条小道，越过了快速路驶入了满是小叶女贞的灌木丛，麦穗突然被聚集在空中的蚊子袭击，不幸嘴巴里也含了一只。
正当她欲哭无泪时，项潜脚踩了一下变档踏板，快速划向深不见底的黑暗之中，她想看清门口的那团红色是什么，环抱着项潜的腰，大脑却是一片空白。
过了好久，才有些愤恨地咒骂自己，大傻子麦穗，刚刚那是攀枝花丛啊，面前闪过的一排排车，正是项潜的藏品，而这凉沁的温度，正是来自车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