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绝不姑息
拿那些衣裳布料破旧又粗糙，即便是连翘此等丫鬟都不会穿，难以想象肌肤细嫩的王宝钏是怎样忍受这粗布衣裳的劣质而穿了这么久。
连翘道，“要扔掉吗？”
其实衣裳虽然破旧粗糙，但却是干干净净的，没有补丁，若是放在穷苦人家之后，恐怕得到这样一件衣裳都要高兴许久。
王银钏粗略地看了一眼，道，“留着。”
连翘诧异，眼睛瞪大道，“留着？以后二小姐还要穿？”
王银钏默不作声，只是挥了挥手，连翘见此，也按下心中的困惑，按照她的吩咐，仔仔细细地放到箱子之中。
她回来之后，王银钏忽然出声，叫住她。
“小姐，什么吩咐？”
王宝钏，“相府的喜鹊近日犯了错，成了粗实丫鬟，宝钏她可能不太适应身边没有贴身丫鬟的日子，你先去相府照顾她几天。”
连翘低眉顺眼，恭敬道，“是。”
王银钏放下手中的茶盏，道，“你在我身边许多年，你一向机灵，与喜鹊也认识多年，想必也知道她是僭越主子而被罚的。”
连翘的头低的更加恭敬了，“是，奴婢知道，奴婢一定不会再让那种事情重演，一切为了二小姐声誉考虑，还有，一定如实向小姐您禀报。”
王银钏唇边漾出浅笑，“好了，知道你忠心，放心，两边跑着，这边的例钱也会给你。”
连翘的情绪瞬间高涨，兴高采烈地点头，“谢谢小姐！”
等到王宝钏终于梳洗完毕，已经是晌午之后了。
红底绣花诃子裙，裙摆曳地，腰间束着腰封，勾勒出细窄的腰线，姣好的身材掩在外罩的透粉大袖衫之下，瓷白如玉，细腻柔滑的肌肤若隐若现。精致的妆容，唇不点而丹，桃花眼眉眼氤氲，摄人心魄。云鬓之上只是带了一朵绢花，斜插着一支缠丝金玉簪，简单的装饰却衬得人贵气逼人，像是国色天香，含苞待放地牡丹，颊边飞红，像是天边那火红的云。
“姐姐。”
王宝钏在连翘的搀扶之下从盥洗室走了出来，盥洗室迷迷蒙蒙的雾气泄开，在她身后绽开，像是搜身志怪之中腾云驾雾的美人，像是雨后青竹，笔直翠绿的枝干带着露水，清新而带着香气。
王宝钏盈盈一笑，本就倾国倾城的骨相，因为注视着某个人而添了几分烟火气。
即便妹妹是从小看到大的，可是这一刻，还是微微失神。
那是刹那之间令人惊艳，叫人目瞪口呆，念念不忘的美。
京城之中无人能匹敌。
王银钏道，“很好，虽然瘦了一些，稍微打扮一下，倒也还算看得过去，与以前相比，几乎也没什么差别。”
“万幸城外的强劲的风没有把你这细嫩的脸蛋吹得变得粗糙蜡黄，不然母亲又要伤心了。”
王宝钏笑道，“真的吗？我还以为……”她伸出手摸了摸自己的脸，“我还以为自己大不如前，要变成了苍老的婆子。”
她在城外待了半月有余，没有铜镜，只有溪水偶尔会倒映出自己的脸，她自己都不敢相信自己如今变成了那般苍老颓唐的模样，活像是在田里的农妇，没有一点曾经锦衣玉食的模样，久而久之，她也不会再照了。
“你才十五，就算是过得再糙，也断然不会你说的那般夸张。”王银钏上前，牵上她的手，“走吧，爹娘还在等着我把你带回去呢。”
“嗯！”王宝钏点点头，虽然她有些怕爹，可是想到家中的人接受了薛平贵，这些惧怕也染上了甜蜜的滋味。
相府。
王银钏刚带着王宝钏到了府中，小厮见到两个人，小跑着跑向了内府的王夫人的住处。
“夫人，三小姐回来了！三小姐回来了！”
沉闷的气氛瞬间在小厮欢天喜地的呼喊声中破开，相府上下一顿欢欣鼓舞，好像来了什么大人物一般，重新变得生机勃勃。
两个人还未走到，王夫人先脚步飞快地迎了出来，母女两个人隔着一段距离相对而立，眼泪瞬间漫上眼眶。
王夫人声音哽咽，道，“几日不见，瘦了这么多。”
王宝钏眼睛红红的，吸了吸鼻子，道，“娘……”
声泪俱下，王宝钏小跑着扑进了王夫人怀中，母女两个相拥而泣，抽噎的声音令在场的人无不动容。
“娘，外面风冷，进去说吧。”
两个人抱着哭了好一会儿，王银钏在一边提醒道。
王宝钏这才从娘亲温暖的怀抱之中退出来，“对，娘，进去说吧。”
“好，好，许久未见宝钏了，娘难免有些失态。”王夫人用帕子试了试眼泪，牵起王宝钏的手，母女想携进了屋子。
屋子里面，王允坐在椅子上，母女两个人一进门，就看到了手捧着一本书，神色有些不好的王允。
周身弥漫着低气压，身居高位多年，若是不如意，便给人不怒自威的威慑感，压迫地人头皮发麻。
王允低头看着那本书卷，头也没抬，像是根本不在意谁回来了，仿佛方才相府内的呼喊之声与他无关，只是看着自己的事情。
王宝钏看到王允，便顿了顿脚步，说实话，她自小就害怕爹，虽说父亲不常说话，可是很是严厉，对待女儿们虽然溺爱，也绝不纵容，几个女儿，哪个小时候没被他罚过抄书？
以致于王宝钏现在看到爹爹这明显心情不好的样子，便有些紧张。
王宝钏吞了吞口水，道，“爹……”
王允：“哼。”
声音从鼻子里嗤出来，昭示着他听到了，却根本不想面对她。
王宝钏更为紧张了，嗫喏着嘴唇，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思绪翻涌，王宝钏想到，既然同意自己回府，不应当是同意了自己与平贵在一起？想必是因为从前罚了自己而闹别扭吧。
想到这里，她又道，“爹，我回来了。”
王允好像这才听到女儿的话，矜贵地从书本之中抬起头，一双老而矍铄的眼睛淡淡地看了她一眼，“知道你回来了，以后若是再犯错，绝不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