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艺术就是爆炸
安元贞已经没有了之前的从容。他此时正焦急的等待着消息。
他整个身体都紧绷，甚至连端着茶杯的手，都不停的抖动。幸亏下人没有将茶杯倒满茶水，否则的话，茶水定然会洒到他的手上。
“安大人，你不必紧张。”张巡则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
安元贞更像是那个要谋反被抓的人。
张巡虽然跟苏落相识已经有将近一年的时间，但他发现自己对苏落的了解还是太少。或者说他完全不知道，苏落到底还能弄出多少他无法理解的东西。
安元贞听到张巡的话，反而更加紧张了。他现在非常的担心，生怕这一次还是遭到惨败。
他终于还是忍不住，从椅子上站起来，在大堂之中不能停的走来走去。
与此同时，睢阳城的许远也在纠结之中。
当他收到消息的时候，感到非常的惊讶。且不说苏落，至少张巡他认为是绝对不会造反的。
他第一时间就怀疑是杨国忠的阴谋，可是他却没有什么办法。
“大人，不能在拖延下去了。大军如今已经到了雍丘城外。不管怎么说，您都要去拜见大将军。”许远的一个幕僚出口说道。
其实许远知道，他应该去雍丘城。毕竟张巡说到底也是自己的属下，自己的辖地内发生谋反的大事，他无论如何都是要担责的。
“唉。”许远长叹息一声，终究还是下定了决心，“去吧。”
他带着长史、司马领着一千兵马前往雍丘城。
同时他还带上了十架三弓床弩。
当他来到雍丘城外的时候，却发现了一伙败兵。这些败兵几乎是都受了伤。
他们相互扶持着朝着雍丘城前进。
“你们是谁的兵士？”
许远询问的是一个受了轻伤的兵士。这个兵士抬头一看，见许远穿着一身官服，还带着一队士兵，便忙回道：“我们是左羽林军的士卒，奉命前往三家村捉拿反贼苏落的。”
“你们为何落到这般模样？”许远不解的问道。
“那叛贼会法术，能够召唤天雷。我们离着三家村还有一里多地，就被那叛贼召唤来的天雷给炸成这样。”这个士兵此时仍然感到十分的恐惧。
那样的场面，他是不想再遇到第二次了。
“法术？天雷？”许远闻言只感到疑惑。
许远与这伙残兵一同进入了雍丘城。
“大帅，许太守到了。”副官进来说道。
“快请进来。”
“河南太守许远参见大帅。”许远向安元贞施礼道。
“许太守多礼了。”
许远看了一眼张巡，最终还是忍不住叹息了一声。
“大帅，我适才在城门外，见到一队败兵，听说是大帅派往三家村捉拿苏落的。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儿？”许远问道。
“你说什么？他们拜了？”安元贞闻言顿时大惊失色，便忙高声喊道，“副官，副官。李孟川可是回来了？”
这时副官再度回到大堂中，面色哀戚的说道：“大帅，李孟川已经真忘了。一千士卒回来的还不到三百。而且都受了不同程度的伤。”
“你说什么？只有三百逃回来？”安元贞因为震惊而变得面目狰狞。
“是的。”
“怎么会这样！”安元贞完全无法理解。
“到底是怎么回事儿？”许远靠近了张巡，小声的问道。
“安将军先是派了三百人前往三家村，结果大败而归。随后便又派了一千人过去，结果便是你看到的这样，回来的人还不到三百。”张巡轻声叹息道，“我终究还是小瞧了他的能力。”
许远感到十分的震惊：“据我所知，苏落的镖局也就六十个人吧。就算是有三弓床弩的辅助，也不可能将一千禁军击败吧。”
张巡像是想到了什么，轻声说道：“我想你应该从这些士兵的口中听说了吧，他们是被天雷给打败的。”
“我倒是听说了。可是天雷究竟是什么？难道苏落他真的会法术？”许远疑惑的问道。
“法术？”张巡缓缓的摇了摇头，轻声说道，“我想苏落定是发明了一种新的兵器。”
“新兵器？”许远此时的震惊程度一点不比安元贞听到李孟川阵亡的时候低。
一个人能够发明出三弓床弩这样的兵器，就已经算是惊才绝艳了。而今他竟然又发明了一种新的兵器，这实在是太匪夷所思了。
而其中最令人感到恐惧的是，这两个兵器发明的间隔竟然还不到半年的时间。
“会不会是他靠三弓床弩击败的这些人呢？”许远轻声问道。
“不会。三弓床弩的情况，你也是知道的。一旦是被弩箭射中，根本没有生存的可能。而即便是三弓床弩的威力强大，但是在绝对的数量面前，也并没有可以一挽狂澜的能力。”张巡轻声叹道，“威力再强大，它也终归是弓弩而已。”
三弓床弩更为适合的是守城，但是三家村并没有城墙，相对而言，三弓床弩并不能发挥出它真正的威力。
“张县令，你们为何要谋反？”许远将话题转了过来。苏落到底是怎么击败禁军的，就算是他们想破头皮，恐怕也根本想不出来。
“谋反？”张巡冷笑着反问道，“我为何要谋反？我谋反有什么好处？”
许远却被张巡的三连问，彻底给问住了。
而且他从张巡的语气中，也了解到一个情况，那就是张巡和苏落都是被陷害的。
“唉。”许远也只好叹息了一声。
“许太守，你带来的是什么东西？”安元贞突然过来问道。
他此时已经看到了许远带来的三弓床弩，这是他从来没有见过的弓弩。
而且弩箭也远比寻常的箭矢要粗。
“大帅可是问的三弓床弩？”
“三弓床弩？”
“是的。这是苏落制造的弓弩，我特意从他那里买了十架。”许远轻声说道。
实际上在睢阳城共有二十架三弓床弩，但这其中有十架是张巡购买的。
“你说什么？这个弓弩是苏落这个叛贼制造出来的？”安元贞闻言，再度面色大变。
“是的。三弓床弩的有效射程可以达到三百丈的距离。”许远如实回道。
安元贞闻言，却在心中暗道：“莫非苏落是靠着它才击败孟畅、沈笑和李孟川的？”
“许太守，我有个不情之请，这十架三弓床弩能否借给本帅一用？”
“大帅只管用就是。”许远想了想轻声说道，“不过我有句话不知该讲不该讲。”
安元贞听到许远愿意将三弓床弩借给他，非常高兴，便说道：“许太守只管说。”
“我觉得，即便是有了这十架三弓床弩，也未必能够攻破三家村。”许远说道。
若是苏落制造了一种新兵器的话，三弓床弩能够产生的作用就是微乎其微了。他在遇到的禁军败兵中，发现有些士兵的身上就像是被火烧焦了一样。
当然他也是在张巡说苏楼制造了一种新兵器后，才有了这个想法。
他知道，张巡对苏落的了解，是要超过其他一些人的。
安元贞对许远的提醒，却是不置可否，轻笑道：“这一次我将亲自率领五千士卒前去，我倒要看看苏落究竟是不是真的有三头六臂。”
“先生，此番禁军出动了五千人，而且还携带了十架三弓床弩。”刘乂汇报道。
“三弓床弩？”苏落有些惊讶的问道。
“是的。这些床弩是许远太守带来的。”刘乂回道。
苏落轻笑一声。他早该猜到许远会来。
朝廷已经认定自己会谋反，这些文书必然也会传递到许远那里。
说到底，真源县是归属河南太守辖制的。张巡和苏落若是真的谋反，许远也难脱责任。
只是这个时候，许远才出现，想必也是进行了一番挣扎的。
至于许远会带着三弓床弩前来，也是在苏落的意料之中。说到底许远也是大唐的太守。
“密切关注他们的行踪。”苏落说道。
“是。”刘乂转身离开。
在苏苗的筛选之后，共选出一百多新镖师。这也使得镖师的数量达到了两百之数。
只不过这些新的镖师，并没有经过训练，实际上是不能够上战场的。
但苏落让他们还是来到村口这里。
当然不是让他们去打仗，而是观摩这些老镖师是如何打仗的。
这些人虽说是主动加入到苏落的镖局，但他还是想要给他们塑造一种信心。
“先生，他们已经进入到一千米的距离之内。”葛云突然说道。
斥候队之间，是有着特殊的联络方式的。
“准备吧。”苏落轻声说道。
既然对方携带着三弓床弩，还是对自己有些威胁的。因此必须要在一千米的距离就进行攻击。
因为无论是许远还是张巡购买到的三弓床弩，他们的攻击射程都打不到一千米。
“放。”随着苏苗的一声高喝。
二十架床弩飞速的射出，弩箭排成一排，在天空中划过一道弧线，落在了左羽林军的阵中。
巨大的爆炸声响起，烟雾瞬间笼罩了将近两百米的范围。
然而仅仅过了不到三分钟的时间，又是一轮爆炸响起。
苏落看不清楚左羽林军中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有烟雾不停的蔓延。
短短的一刻钟的功夫，已经发射了五轮火箭。
看着远处的爆炸，苏落忽而想起了一个艺术家的经典名言，艺术就是爆炸。
“先生，他们已经退走了。”葛云突然说道。
“唉。禁军精锐，也不过如此啊。”苏落忍不住叹息道。
他并没有派镖师追出去。
满打满算，他也只有两百镖师，若是追出去的话，反而会被安元贞回手反攻，自己这点家底估计全部都得搭上。
他现在只能保证防守万无一失。
安元贞狼狈逃回雍丘城。
他因为落在队伍的中间，并没有被爆炸所伤。
但他可是亲眼见到了爆炸时发生惨状。
甚至有一个士卒因为正好被弩箭射中，在爆炸的时候身体四分五裂。
仅仅短短的一刻钟的功夫，左羽林军就已经死掉了将近五百人。
很快左羽林军就出现了溃散的局面。
安元贞根本无法控制局面，在溃兵的簇拥下，一同逃回了雍丘城。
张巡此时也是无比的震撼。
虽说他不认为这一趟能够轻松取胜，但也没有想到，安元贞竟然溃败的如此之快。
许远同样觉得不可思议。
这可是五千大军，攻打的是一个小小的村落。据他所知，三家村的村民，男女老少全都加起来都没有一千五百人。
而安元贞则是率领着五千军队，即便是会遇到一番阻挡，也不可能会是如此溃败。
“大帅，到底发生了什么？”许远忍不住问道。
“法术，他一定会法术。”安元贞此时仍旧感到十分恐惧，“他能够召唤天雷。”
“又是天雷？”许远心中暗道，“苏落到底是造出了什么样的兵器？”
而张巡则是忍不住叹息道：“奸贼当道，却将这样一个人物逼反，看来大唐气数已尽。”
许远、安元贞看向张巡，他们觉得这话有些大逆不道，但却说不出反驳的话语。
甚至连呵斥的话，都没有底气说出。
这到底是什么样的怪物？
“三弓床弩呢？”许远突然问道。
安元贞面色一红，轻声说道：“都丢了。我们根本没有使用床弩的机会。天我们距离三家村还有三百多丈的时候，天雷就落了下来。一瞬间就死掉了五百多人。”
他的脸上现出惊悸的神色。
那样恐怖的场景，给他带来了极大的恐惧。
他甚至不知道这一仗到底该怎么打了。
“如今之计，还是先将这里的情况的上报朝廷吧。”张巡突然提出了一个建议，“这段时间暂时不要去攻打三家村了。等到朝廷的旨意下来再说。”
安元贞闻言，便忍不住轻声点头：“看来也只能如此了。”
他很快将奏折写好，八百里加急送往长安城。
“希望苏落不会攻打雍丘吧。”许远忽而说了一句话。
安元贞闻言，浑身一颤。这要是苏落攻打雍丘，而雍丘又陷落的话，恐怕自己也就活到头了。
而这时县尉却是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诸位大人，不好了。邢捕头带着三班衙役投降苏落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