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启程

我一点也不喜欢出远门，也不喜欢去旅行，更不喜欢离家太久，没落地之前，我压根没预料到高反来得这么快，胸腔撕裂的疼痛感让我在迷糊中被迫清醒。

一边拖着行李箱一边观察着站在出口的司机师傅，他们皮肤黝黑，持着一口藏普，热情地打招呼，“妹妹去哪？”“稻城去不去？”任由司机大哥热情地招呼着坐上了一辆黄色的出租车，虽然极少出门，但我也懂得拼车，大哥问出发吗？我说再等一会儿，看着后面的妹妹，但没等她们过来就被另一个司机师傅截走了，等了半天，急性子发作了，算了，走吧，问大哥多少钱，600，大哥比划着。一边内心吐槽着比机票还贵，一边喊着出发，然后大哥又接一句，“可以算你500哈”，“大哥爽快人哈”，大哥嘿嘿一笑，“因为你长滴好看嘛”，说我可爱的很多，这么朴实无华的还是头一个，这里我就感慨早了，后面还有更直白的。

有点后悔坐在副驾，因为这司机大哥是个话痨，我又头晕得厉害，一边大口吸氧，一边附和着，“是是是，对对对”，大概离提前预定的酒店几十公里的时候，大哥估计终于问了想问的问题，“妹妹你结婚了吗？有男朋友吗？”，“有的有的”，这慌撒得太熟练了，脸不红，心不跳。大哥失落地有点可怜，“那好吧。”

匆匆说了一句再见立马奔向酒店前台，拿到房卡后横躺在床上，感受这昏天黑地的高反。再难受也得吃饭，出门正好有一辆出租车，坐上车，师傅呆呆地看了我一会儿才扭头开车，我笑着问他，“你们是不是对外地来的人很好奇？”“不不不，这一段时间我们县城来了很多外地的人，但你这样的我还是第一次见”，“我哪样的？”，大哥有点吱唔了，“就，就，就你这样的”，我也不太懂，出于好奇，就去附近古寨子逛了逛，低矮的白色围墙上嵌着黄色的灯带，温暖又有些神圣。慢悠悠地跟着其他人转了转经筒，走了没多久后面传来几声口哨，回头，两个高我两头的男孩子直直地看着我，他们太高了，以我的视角我只看到他们的下巴，这种压迫感让我有些慌，就快步走进一个窄巷子里开始往前跑，发现没人跟过来，担心过头了。

忍着腰酸背痛又坐了三个小时的“过山车”，终于到达目的地了，在网上看到的一个偏远小山村，刚下车，就看到一个眼睛大得像铜铃的小孩，正好奇地在房间里透过玻璃往外看，我走进餐厅，点了一份青菜，一个年约三十多岁的阿姨端给我一大盆米饭，刚断降糖药的我看着这盆米饭不知所措，我问阿姨，在哪里结账，阿姨好像有点不苟言笑，睁着大大的眼睛很诚恳地回答我说，“吃完再说”，我觉得阿姨有点客气了，有点不好意思地笑着重复了一遍阿姨的话，因为在魔都生活了五年，习惯了先付钱后吃饭，但阿姨好像愣了一下，然后就眼神变得冷漠，随后就走开了，我很是不解，后来通过村里其他小姑娘才知道，重复别人说话在他们看来是不礼貌的，或者以为你是在嘲笑他们的口音。好巧不巧，初来乍到就把人给得罪了。

村子海拔比县城低四百米左右，由于没有制氧机，就算海拔低一点，也还是彻夜难眠，抱着氧气瓶，辗转反侧。清早被一大群人嘈杂的声音吵醒，透过玻璃窗往下看，是昨天那个小男生，天真无邪地在楼下望着我，应该是等着带游客去景点。一向孤僻入里的我一般都习惯性地避开这种场面，我跟负责分配向导的负责人说我想让女向导陪我去景点，然后负责人用藏语对他们说了一句不知道什么话，我回头，那个小男生大大的眼睛此时挤巴成一条缝，一脸幽怨地看着我，我完全不知道那个负责人说了什么，被他这样瞅着，我感觉好像做了什么错事，急忙跟着女村民灰溜溜地上了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