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丢人
不知道幸与不幸，或许是因为石窟并不是一个合格的密闭空间，又或许是因为吹进去的粉尘数量并没有太多，因此这次爆炸虽然看着挺唬人，但实际上却只死了十多个土匪。
………………
“杨默，接下来的事情究竟怎么个章程……要不还是你拿个主意吧。”破败的寨门外，小胖子有些纠结地看着杨默。
按照原本的计划，他俩是想打着练兵的旗号，由小及大地把这一片的土匪挨个揍上一顿，然后套出那批魔芋种球的下落的——毕竟他们监察厅初来乍到，在广安县这边的耳目委实说不上什么灵通，而这边的土匪彼此之间或多或少都有些关联。
但他们万万没想到，这才把七间屋的土匪打趴下，几乎没费什么功夫就盘问到了自己想知道的情报。
按理说，这是一件大大的好事，毕竟能早一日追回种球，损失就会小一点，毕竟现在哪怕是土匪的日子也说不上好过，保不准什么时候就把那几车魔芋种球给吃光了。
然而，情报是盘出来了，但另一个小麻烦却又出现在他们的面前。
劫走那批魔芋种球的，压根底就不是什么专业土匪，而是一票子“土棒老二”，也就是那种半民半匪的土匪，而且还是一年开不了两次张的超级业余土匪——说白了，这种类型的土匪就是就一群普通的村民遭了灾，实在混不下去了，这才跑出来捞一票。
当然，这并不是真正的重点，真正的重点是……根据那位仅仅只是受了些轻伤的七当家交代，这次魔芋种球半路遭劫，背后有袍哥会的影子，而那些来自桂兴镇某个村村民的武器，也是某位当地的某位很有些影响力的袍哥借给他们的。
这一下，事情就有些复杂起来了。
袍哥会在蜀南道的影响力众所周知，虽然说袍哥会下面的分支多如牛毛，而严格说起来，活跃在乡村间的袍哥跟城里面的袍哥也并不完全是同一路人——但不管怎样，打断手还连着筋呢，袍哥会向来又以团结著称，因此很难将不将他们视作是一个整体。
而且更关键的是……
在蜀南道，实力强大，各路人脉深厚无比的袍哥会不能以寻常帮派势力视之，这次的半路截道，究竟是一场不知就里的意外呢，还是代表了袍哥会对朝廷的态度……如果是后者，那无疑是一个巨大的麻烦。
因此，面对着这种充满着这种不确定性、一个处理不好，甚至有可能演变成为导火线的事情，张健君算是彻底抓麻了——大灾之后除了有大疫之外，往往也可能伴随着大乱，这可不是开玩笑的事情。
………………
见到这个死胖子把皮球踢给自己，杨默翻了个白眼，却是没有立即拿主意。
怔怔地盯着不远处那群正在乱糟糟地掩埋尸体的士兵，又瞅了瞅正在临时充当军医，给那些被俘虏的土匪治伤止血的陆鸣，杨默忽然开口问道：“这批子土匪最后能留下来多少人？”
虽然有些奇怪杨默为什么会问起这个，但张健君还是如实回答：“包括重伤员在内，七间屋的这伙土匪一共还有37个活口；”
“但刚才经过互相指证筛查，这里面有8个有过屠戮无辜的经历，属于重罪份子，再加上又有两个重伤的土匪已经变成残疾，因此……最终能留下来的，顶多也就27人而已。”
杨默自然知道等待那八名重罪分子的下场是什么，当下点了点头，感叹道：“人数还是太少了！”
旋即又探头看了看远处：“那位帝都来的大少爷人呢？……刚才跟你说了什么？”
所谓的“大少爷”，说的自然就是那位空降而来的军屯都监。
张健君闻言，脸上苦笑了一下：“其实也没说什么，无非就是些跟废话没啥区别的场面话——我估计他还是有些不服气。”
“至于现在么，自然是带队回去不瞌睡去了……换成是我，知道当初把自己辛辛苦苦练出来的兵吓跑的竟然是一群只会握锄头的农民，我也没脸继续待下去。”
杨默闻言，轻轻笑了笑，眉头却重了几分。
他这次之所以全程充当一个类似于捧哏的角色，刻意让张健君大出风头，其实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那就是通过“真实案例”来彰显张健君在练兵方面的实力，从而帮助这个死胖子在屯田军中建立自己的威信，夺取舆论主动权，最终让当初的那个计划步入正轨。
但他没想到，人算不如天算——原本这次攻打七间屋山寨，张健君的种种表现让充当着旁观者的那群人刮目相看，想必只要再打上一两场，死胖子在屯田军中的名声就算彻底奠定下来了，后面的计划自然也就顺理成章地继续开展下去。
然而好死不死的是，这里面竟然又牵扯到袍哥会，打不打这一场就成了一个需要谨慎思考的问题；
而更要命的是，当初把这伙屯田军吓得屁滚尿流的竟然是一伙农民……输给专业土匪他们能接受，毕竟大家都默认这些土匪的战斗力的确要比普通士兵强，但是输给一群整日里握着锄头的农民就真的没脸见人了。
可以想象，那位军屯司马以及那一部屯田军刚才是怀着何等一种恼羞成怒地掉头回营的——并且不出意外的话，此行将会是他们很长一段时间羞于启齿的经历，等闲是绝对不会给旁人说道的。
既然羞于启口，那么张健君展露的这些手段自然就没法子在短时间内在屯田军中形成舆论，监察厅在练兵这一块抢夺主动权的计划自然也就腹死胎中。
想到这里，杨默有些头疼地揉了揉眉心——他原本还想着这两天找个机会把那百来号屯田军编入作战单位呢，毕竟就另一个计划而言，他的确需抓住更多的土匪；
而如果手上没有足够的兵力的话，在确保没有较大伤亡的情况下，仅凭区区三百号人就想剿灭2-3窝土匪，无疑是痴人做梦。
闭目沉思了一会，各种计较得失在脑海里飞快盘算，足足过了半柱香的时间，杨默这才睁开眼睛：“走，带队去洞坪村……咱们去见识见识那帮子土棒老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