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夜袭
夜色深沉,汝水岸边,随着清风吹拂,惊起河面阵阵涟漪。
随着一阵淅沥沥的动静传来,河道里,游鱼纷动,借着天上灰蒙蒙的月光看去,却见一群手捏着刀枪、裹着各色头巾,打着不知名旗号的恶汉们,顺着流水缓缓而来。
渐渐的,随着船只靠近了,便隐隐约约能听到,船工们轻快的号子声。
“嘿呦……嘿呦!”
单调的号子,充满了节奏感,只是不同于其他时节下,这会儿声音显得低沉许多,似乎是不想引人注意。
哗啦啦。
随着船只的靠近,带头的大汉见状,一跃而下跳进了河里,带起朵朵水花,而周围人见了,一个个带着兵器,脚下动作也是不慢,跟着大汉一一下水。
一会儿的功夫,河岸的滩头上,就已经站满了人。
紧接着,众人也不迟疑,随着人群里,几声轻微的低喝声传来,人群似乎就好像有了主心骨一样,随着一个方向缓缓而动。
队伍里几面乌黑的旗帜也渐渐伸了起来。
很快,人群离开,船只退走,但只不过稍许功夫,又从河水深处涌来了一只只小船,同样的方式,留下来了一大堆人,也是各自带着兵器。
如此往复下,河岸边上,原本就不多的水草都被踩平。
而此时此刻,鲁山城头上,一众官吏们顶着瞌睡,陪着新来的老爷巡查着城墙的防御。
随着南边的贼寇有了动静后,并打杀了鲁阳关的官兵时,鲁山县上下就升起了警讯,毕竟,这里和鲁阳关不远,那儿什么货色,大家是再也清楚不过了。
近日间,县令更是下令,征发了大批民夫加紧修补城墙,同时砍伐木材,搬运石料,作为储备,并向四面八方发出告急文书。
一时间,也是得到了很多人的响应。
就是这大晚上的,都有人手顶在城头上。
“老爷也真是的,晚上不好好睡觉,白天怎么有力气干活啊!”
有随行的官吏打着哈欠,言语里,有些不耐烦的意思。
“是啊,晚上的确辛苦,这样做委实不近人情了。”大家都是清楚这些时日的辛苦,本来战乱之后恢复地方秩序就已经够吃力了,如今随着贼寇复起,众人更是忙上加忙。
再者众人也清楚里面的凶险,可是巡查城防,你把所有官吏都叫上是什么意思。
“更何况,最近好几个镇子上千壮丁入城了,再加上已经武装的民夫,都有小万人,我看跟贼人野战都是不怕。”
“就是,就是。”
正说话间,忽然远方传来一阵惊呼,还有跑动呼喊的声音。
几个官吏脸色闻声,都是一变,不约而同露出忧虑来。
…………
鲁山县下,借着夜色的掩护,数百个身披黑斗篷,带着长弓刀枪的死士们,缓缓的摸了过来。
带头的汉子,脸上一道长长的刀疤,目光阴冷,借着城头上火把的光亮,他看的清楚,都是身穿号衣的兵丁,且兵器都不在手上,而是依放在一边的女墙上。
见此,他的嘴角露出几分笑意。
再仔细看去,却见彼此之间,也是打着瞌睡,至于剩下的几个,也是百无聊赖,有一说没一说的。
冷冷的看了最后一眼,大汉转过目光,向着前方看去。
只见城墙下,早就挖好了近一丈的陷马坑,旁边则是摆放着拒马、鹿角。
挥挥手,几个身手灵活的汉子一跃而起,几个手搭手,过了陷阱,不多时,几条麻绳便紧紧的绑束在了一起,形成了一条长长的绳道。
这里只要铺上一层木板就能直接通过,当然,这会儿工具粗糙,质量肯定不结实。
未几,那几个汉子走到了城墙的角落里,手上的绳索一甩,便扣在了城头上。
此时,城墙上。
王大儿一阵迷迷糊糊之中,被尿憋醒,只觉得身下一阵难受,看着左右躺在一堆柴草上休息的同袍,连忙起身向着外边跑去。
呼!
随着晚上凉风一吹,身上一阵鸡皮疙瘩泛起,看着远处挂着火把的地方,还有着人声,王大儿一愣,嘴上嘀咕了两声,但听不仔细。
于是,自个儿却是小心的走到了城头边,拉开了裤角,对着外边嘘嘘。
“啊!”
一声惨叫声突兀的响彻城头,瞬间惊动了不远处的看守。
“怎么回事!”
几个兵丁被叫声惊醒,但也没有多想,只当是谁不小心发出的,于是,连兵器都没带,伸着脑袋向着远处张望。
只是不等他们看见什么,几支箭矢破空而来,瞬间将带头的那人洞穿,而单薄的号衣几乎没有提供任何防御力,随着几声惨叫,瞬间将众人拉回了现实。
“流寇偷袭了!”
众人这才反应了过来,当下着急忙慌的。
“咚!”
一面挂在旁边的铜锣瞬间被敲响。
而城下,听着那声铜锣的动静,再看着城头上一片慌乱,这群持刀的汉子们也不再掩饰,纷纷起身,越过陷坑,一个个甩起手上的钩锁,向着城墙上丢去。
一夜无语。
第二天,穿戴甲衣的各路团练使和驻守官将们,纷纷汇聚在城头上。
为首的县令则是一脸的铁青之色,看着远处密密麻麻的贼寇们,指着不远处的狼藉说道。
“昨晚上,贼寇小股精兵突袭城墙,若不是本官带人夜巡,只怕鲁山上下已经易手,诸位到时候,都要按着失地之罪,被朝廷处置!”
众人听着默不作声,大家都知道,昨晚上那场动静,令着这位县令大人,惊怒异常了。
看着众人神色,这县令冷声道:“昨晚上,谁的人负责这段城防?”
话音刚下,人群里,一个官吏伸出了手,只是还不等他继续说完,便见这县令使了个眼色,就有数人上前,将这人堵上了嘴,连告饶求情的时间都没给,在呜咽声下,随着刽子手手起刀落,一颗人头就落了地。
看的在场众人眼皮直跳。
“下不为例!”
似乎气氛的烘托已经到位了,县令冷笑一声,就此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