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不速之客
“如此神射,可惜当下也只得自保!”
虽然弓术一道,自觉颇有些惊艳,但刘子涉却是明白,若想要依仗这一手,在军中或者乱世自保,那就是想太多了。
这方修行大世,近来虽有些落寂,可自古以来,将修行之法,渐而简化又推广到军中的拳脚功夫,那可是专为杀伐而生。
这里面涉及到的,可不仅仅是弓术一法。
古时,这都称兵家本领。
今时,虽说又是拳脚末艺,可就这拳脚功夫,也不简单,似乎乍一听也只是些打熬气力的把式,可这许多年过去了,内行谁人不知,这军中武艺,既有养气呼吸调整内里之技法,也有军阵根本斗战之能耐。
君不见,那些造反的义军,积年累月下来,已不复当年的孱弱,曾经的庄稼汉、小商贩们,已然在一次次的战斗中,学习着官军的一切。
其蜕变后的身姿,已经丝毫不逊色于当年精锐的官军。
且随着一次又一次激烈战争的考验,也敢于同朝廷官军展开正面切磋,具备了改朝换代的底气。
由此奠定了西部州郡沦为义军的基础。
这年头,就是称呼他们是贼,都显得有些底气不足。
然后,到现在为止,就是北虏与义军交织,更兼豪强作乱,天下混乱的大势。
而这也是刘子涉底气的来源。
“家主……县里来人了。”
靶场之上,刚刚放下长弓感慨着,便有着几个粗实的汉子带着满头的汗水,跑来前来知会刘子涉。
不需多言,只看着这些壮汉的体格,便知道,平时便是不缺衣食,再仔细瞧瞧手上的茧子,也能看的出来,都是拿捏过兵器的好手。
“县里?”
闻声,刘子涉诧异道:“怎么回事,近来太平安定,县里来人干什么?”
虽说红莲道活动频频,可相较于西边气焰汹汹的义军,那简直都不值得县里的老爷们多看一眼。
毕竟,距离朝廷平定红莲道上次叛乱,已经过去了十多年,且这十多年里,红莲道恢复了多少元气,还是个未知数呢。
虽说红莲道重新开始在中原活动,但在诸多大人物们看来,属实不如西边成气候的义军和东边的强虏有压力。
“家主,打听过了,来的是个太监……”几人脚步前后间,便将来人的大致消息告知了刘子涉。
“太监?”
刘子涉闻声,心下一阵诧异,他当然不会以为来的人是宫里的那种有品级的大人物。
但对于普通大众而言,分清这个也属实有些为难,所以一般来讲,把阉人都称呼太监,就方便许多了。
毕竟,这个称谓对阉人来说,是个褒义词、尊称。
“莫非是州郡太守那边监军太监的手下?”
刘子涉毕竟是见多识广,自然明白这里边的区分,也知道,朝廷在本州所在有一支数千人的驻军,里面还派遣了一个太监做监军,就在州郡里。
近来随着地方乱事渐渐平息,以刘子涉等骤然崛起的土豪便被这些州郡大人物们看在了眼里。
当然了,这不是什么好事,毕竟,当下这个环境里,能看上的只有钱财和粮食。
而刘子涉这样的借着地方乱事一跃而起的土豪,恰恰就有这个。
“应该是的……”
听到刘子涉的言语,这汉子断言道:“我听说附近乡镇的几位大家那边,都有上官的差使去了。”
“这样啊……”
刘子涉微微颔首,这样看来不是针对自己一个的。
“但,不得不防……”
刘子涉又想了想,吩咐着手下准备些银两,毕竟,阎王好见,小鬼难缠。
须臾。
回到大宅。
只见门口处,几个跨着刀穿戴着绯色官衣的小校堵在门口,一脸的傲气十足。
“家主……这太监带了十几个人,一到这就差使我们找您,门口看护的家丁都被他们的人取代了。”
“嗯,不要紧。”
刘子涉表示自己知道了,想了想,便上前而去。
到门口前,那几个绯色衣裳的小校刚要发难,给这些乡下的土包子一点好看,但见到刘子涉身侧的那几个负弓挟剑的壮汉,顿时心下一阵发虚。
他们看得出来,那几人目光凌厉,步履稳健,很明显都不是简单易于之人,看身姿说不定还当过兵,就是不知道曾经效力过谁家了。
毕竟,这年头逃兵、溃兵多的很,不是投贼,就是投官,要么上山当了土大王。
“干什么的?”
但本着输人不输阵的心思,那带头的小校仍是鼓起心气喝问道,只是色厉内荏的本质,任谁都看得出来。
“瞎了……”
听到这话,刘子涉身侧的一人登时大怒,只是不等话说完,便在刘子涉眼神的威慑下,又咽了回去。
“这位小哥请了,在下乃是这刘家镇团练使,听闻上差来访,特意拜见……”
看着刘子涉温文和雅的样子,又瞧着这人身侧那瞪眼欲要吃人的恶汉,这绯衣小校哪里还敢摆谱,当下诺诺称是。
按着规矩,请了刘子涉进门。
未几,待众人进了宅子,却见一个面白无须的中年宦官静坐在会客厅里,瞧着刘子涉到了,这人露出几分笑容来。
起身拱手道:“刘团练真是一方英杰啊,闻名不如见面,洒家久在吴帅身侧,也是多有耳闻啊!”
“不敢,不敢。”
一番客套,无形之间,将宅子内沉闷的氛围破去。
不过,这宦官身上透露的信息有点多,吴帅,这不就是州郡里那支官军的主帅吗,看来还真是监军太监的手下。
“刘团练,此番老太守念在地方忠勇平贼有功和我家监军使商议过后,特许各乡镇团练使官长于郡里旁听剿贼大事,此番,洒家受命前来,多有叨扰,还请刘团练不要怪罪。”
乡兵团练使官职,乃是近来本地太守给各乡镇剿灭响应义军作乱的流民而颁发的奖励。
说穿了,一文不值,但好歹也是个官方认证的名头了,虽然不是正经官职,但地方上的武装就能明目张胆的组织起来了。
“这样啊……”
刘子涉一听,当下应承了下来,同时,说话间,身后有着一人,举着托盘,上面盖着一张红布,走了上前。
“上差辛苦,这些权且为在下一点心意。”
虽说眼前的宦官一行,都是些无足轻重之人,可刘子涉却是清楚,就是这些无足轻重的小人物,往往不可轻易忽略。
只因他们承担着上传下达的重任,往往只需要言语之上一个不小心的偏颇,就足够让你付出惨重的代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