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最后的人类
第一站是鲁省的省会
齐东方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里竟然是一家熟食店，招牌上写着烧鸡、卤味、把子肉、豆皮的价格。
助理急忙打电话确认，这就是申请表上登记的地址。
齐东方也就不再犹豫，推门进去，看见老板竟是一位戴着眼镜，温文尔雅的中年人。
齐东方开门见山，说自己是代表公司来做第二轮考察。
中年人赶紧将两位让进来坐下。
一番交谈下，东方得知此人名叫张海陆，之前是鲁中大学的物理学副教授，前些年实名举报院长贪污和学术造假，哪想到对方关系通天，根本动不得。
最终一番折腾下来，对方安然无恙，张海陆反被学校辞退。
张海陆干脆回家开了一个熟食店，这天看到齐东方发布的征集广告，终于按捺不住自己，将多年来酝酿的想法写成报告发过去。
“三体人迟早还会回来的，我坚信这一点！”张海陆推了推眼镜，慢条斯理地说：
“人类应该充分利用这宝贵的时间窗口，重点突击几个方向，尽可能拉近双方的技术水平，否则，人类全体覆灭只是时间问题。
可能是一百年，也可能是两百年，也可能是十年，我们不可能将期望寄托在敌人的仁慈中。”
“目前人类的航天水平，目前仅仅能将飞船加速至光速的千分之二，但从公布的三体舰队的信息来看，他们已经具备将飞船加速至光速的能力，同学，你可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不等齐东方回答，就自顾自回答起来：
“蚂蚁的平均逃逸速度大约每秒0.035米，普通人跑百米就算20秒，是蚂蚁速度的140倍，也就是说，在三体舰队的眼中，我们连蚂蚁都远远不如。
那些鼓吹将战场设在地球的说法纯粹无理取闹，要想赢，只有将三体舰队拦截在外太空！其中核心中的核心，就是要彻底改变我们的驱动模式！”
张海陆眼神坚定起来
“现在我们的航天驱动主流技术仍然是释放化学能，这种技术路线，永远不可能将飞船加速至光速！只有研发出无工质发动机，才有希望达到这一目标！
核聚变就是打开这扇门的钥匙！”围着围裙的张海陆，竟然有了一丝将军的模样。
“什么是无工质发动机？”小助理弱弱地问。
“就是不需要工作物质的发动机，有别于传统的需要喷射工质的发动机，无工质型发动机是不需要工作物质的。”齐东方回答。
张海陆点了点头。
“你预计整个需要花多长时间？”
张海陆苦笑了一下，“无法估计，目前各方面都差的很远，真的将速度加速至接近光速，到时候飞船内到底会发生什么？宇宙中的尘埃会对飞船造成怎样的冲击？还有各种想像不到的问题，目前都是毫无经验可借鉴的全新命题。”
齐东方点点头。
“以光速30%运动的一千克物体蕴含的动能相当于百万吨TNT炸药的能量；以亚光速飞行的飞船，撞上静止的尘埃颗粒也会因巨大的相对速度而被击毁。
我们都无从知晓，这条路不是艰难地登山之路，而更像是在针尖上跳完一曲华尔兹，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会前功尽弃。”
张海陆说，“从这个角度说，假如最后成功，那才是真的奇迹！所以没有人，甚至没有一个国家的政府真正愿意投入资源去朝这个方向努力，这是个没有希望的深渊，但是...”
“但是我们别无选择！”齐东方说。
张海陆有些感动地看着对面的年轻人，点点头：
“我们别无选择！如果都干脆自我催眠，让自己相信三体人根本就是一场梦，那地球可真的就完球了！今天我们所有的一切，喜欢的，讨厌的，感动的，疑惑的，都将成为历史，不，连历史都算不上！
一万年以后，这个世界不会有任何痕迹告诉你，人类曾经来过。”
临走前，东方给张海陆支付了一笔费用，足够他安顿好所有的一切，一周后来曹县报道，张海陆爽快地答应了。
“看来我错了，应该是天才中年计划，这几份里面只有一个年轻人！”高铁上的齐东方冲着助理说。
助理哦了一声，眨着眼睛，犹豫着说：
“齐总，我可以问个问题吗？”
齐东方看着这个小女孩，点了点头，这个姑娘只比自己小两岁，刚刚大学毕业。
助理鼓起勇气，说：
“您为什么要费这么大力气，研究保护地球呢？就算三体人真的回来了，那也是几百年以后的事情了吧？到时候反正咱们都死了，还管它干什么呢？反正我都打定主意不结婚了，再说了，有政府管着呢，三体人来，和咱们普通人有什么关系呢？”
齐东方动了动喉咙，如果是以前的自己，肯定要呵斥对方这种想法，不负责任。但看着眼前这个刚刚走向社会的小女孩，他忍住了。
齐东方想了想，说：
“我从两个方面来回答你的问题，首先，目前世界上各国政府仍然是各自为政的局面，三体威胁的撤离使得全人类团结一致的条件消失了，人类向来只关心眼前的问题，各国政府仍然会将主要精力放在对付自己人身上，所以，寄希望于政府来解决问题，不太现实。”
“第二，”齐东方眼神中露出一丝悲悯的表情
“刚刚张海陆有些话还是说的太温柔了，三体星系离地球只有不到五光年，而他们已经掌握了光速航行的方法，这意味着他们的舰队过来，仅仅需要五年时间。以三体人和地球人的科技差距，这就好比一位巨人将手指悬在了蚂蚁头上。
哪里还有什么后代，哪里还有什么未来？只要三体人恢复攻击，我们就是最后一代人类。”
刘思琪不可思议地睁大了眼睛，这些话她还是第一次听到。
政府不是说威胁都解除了吗？
五年时间？如此巨大的科技差异，人类怎么可能能赢？这就是各国政府干脆不再考虑三体威胁的原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