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粟音
“你是真正爱着松冬。我想知道，在你心中，我算什么？”
她猛的睁开眼睛，一身冷汗地从睡梦中惊醒，眼睛里是还没有消散掉的惊惧与恐慌。
黑漆漆的房间像一口大嘴要将她吞没。拿起床头柜的手机，凌晨三点半。窗外下起了雨，墙壁上映出水滴流动的影子。
掀开被子，起床去厨房接了一杯冷水，待心里冷静下来，回到了卧室。
粟音，你怎么了？
床上的男子被她起床的声音吵醒，支起身子问她。突然觉得眼前这个男人很陌生，想起来是前不久在软件上约的一个男人，因为对彼此印象不差，长得也帅气，所以偶尔需要的时候就会在一起睡觉。
我没事，只是做了一个噩梦，把你吵醒很抱歉。
无妨，你经常做噩梦。
是的，一个人睡觉的时候，经常有做噩梦，两个人睡的时候，做的少些，许是因为有人在旁边，睡得比较安稳。
你不喜欢我抱着你睡觉，那我就拉着你的手，也许这样你睡得会更安稳。
男子紧紧地拉过她的手，不容她挣开。他的手温暖宽大，手心的茧温厚，轻轻向她诉说他的沧桑。
此后无言，他再次因为困意来袭，沉沉睡去。
她因为噩梦直到早晨五点多才再次睡着，等到醒来已经是中午十二点，枕头边的男子已经消失不见，枕头还残留着他的古龙香水，睡过的位置温度冰冷。
起床去厨房打算找点吃的，发现桌子上有包子，旁边还放了一张纸条。给你买了包子，锅里煮了紫米粥，记得热了之后再吃，我走了。薄生留。
粟音随手拿起已经凉了的包子，是梅干菜馅的，他知道自己很喜欢吃梅干菜馅的包子。拿了干净的碗习惯性地冲了一下，打开锅发现粥已经没有温度，常年吃凉的食物让她没有任何想热粥的想法，拿起舀粥的勺子尝了一口，冰冷的粥失去了紫米的味道，但是无所谓，只要能饱腹就行了，她对食物从来不挑剔。
手机震动，由于怕在睡眠中被电话惊醒，所以她的手机总是静音状态，这也导致她经常漏接一些电话，不过所幸，都是一些不重要的人和消息。
打开手机，是薄生打来的电话，她看也没看直接摁掉。继续咬着包子，冰冷的粥使她的胃有些不舒服。她望着厨房出神，贴着一个个洁白小方格瓷砖的墙面，发出毛巾擦洗的味道。
她不喜欢接听电话，也不喜欢拨打电话，哪怕是最亲近的人。是因为害怕电话那头的人会传来坏消息，还是因为不习惯在手机上与不熟悉的人说话，她也不知道，也许都是吧。
手机再次响起，无奈接听，手机那边是一个低沉让人上瘾的男人声音。
粟音，你终于醒了，为什么没有给我回消息。
抱歉，醒了之后因为饥饿，一直在吃早餐，所以没有看见消息。
好吧，粥应该是凉的，我猜你一定没有热粥。
嗯。她含糊的回答，不打算再继续说下去。
所以你才会经常胃疼，你总是这样，照顾不好自己，也毫不爱惜自己。
习惯了而已，你不用为我担心。
电话那头沉默良久。
晚上有时间吗？我想和你一起吃晚餐。
恐怕是没有，我要赶稿画画，客户那边催得紧。
这样吗？你总是对我保持疏远的态度。好吧，你注意别又画到深夜，熬身子。我还有事，就先挂了。
她知道他会失落，她也知道自己晚上其实根本不用赶稿，她只是不想离他太近，她习惯将自己与任何人保持距离。
阳台上，窗外温暖的阳光，透过没有关闭的窗户倾洒进来，光线中飞舞着细小的尘埃，粒粒分明。房东阿姨亲手装上的黄色小碎花窗帘，和柔软有分量的蕾丝窗纱，时不时在轻柔的清风中微微摆动。她最近有打算将这稍有轻浮的窗帘换成亚麻材质的。
房间狭小，但住的舒适。有干净的木地板和一整墙深色的木书架，它在这个空间中散发出木材特有的幽幽古香。
她有一个宽大的阳台，阳台上有一个棉布单人沙发，沙发上盖了白色带蕾丝边的麻布，这本来是用来当做桌布的，但她突发奇想，从桌子上扯下来盖在沙发上。
沙发旁边放了一摞书，抬手就能碰到，这堆书的高度刚刚好可以用来放东西。她很喜欢看书，家的每处都有书。
她喜欢在这里做任何事情。
晴朗天气她就窝在阳台的单人沙发上晒太阳，然后打开手机播放轻纯音乐，看看书或是画个画。阴雨天她就把整个人都陷进沙发里，然后喝咖啡，闭上眼睛，听着雨滴拍打在窗户上的声音入眠。
曾在阳台上养过几盆花草，可惜她不懂得如何养护花朵，买的几盆花全都已经枯萎，地板上有凋零的叶子。但是她从不曾清扫，也没有打算扔掉坏死的植物，只是让它在那里待着，也许会有一天她突然的好心情，就会将它们清理掉。
她是一个自由工作者，不用朝九晚五，也不用天天挤地铁去上班，所以她租的地方在老城区，安静偏僻，租金低廉，生活也没有因为离市中心偏远而不方便。她住在这里是为了画画和写诗不被打扰，对于写书她更喜欢写诗，她的主编曾试图让她尝试写写短篇小说，因为小说比诗集更博人眼球。她拒绝了，因为她觉得自己没有那么多耐心，去花很多心思在一个故事上面。
她也喜欢画画，国画、油画、油画棒……不管是什么类型的画，她都喜欢，也曾开过画展，时常会有人联系，要买她的画作。插画她也擅长，也有人会拜托她画一些小说里面的插画。
她靠着自己的才艺，日子过的也还算不错，不需为温饱发愁，时常去各地旅行。她喜欢旅行，因为她想在旅行中找到自己，但至今为止，她都没有在旅行中遇见过自己。
或许，她会一直这样下去，或许她会改变，没人能知道二十岁以后的她会是什么样子，我们只知道静静等待，看看时光荏苒，她也许会活成她自己想要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