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天涯酒吧
“你见过它吗？”唐生问道。
周扬面色苍白地摇着头，看了一会儿将手机还给了对方，他很快又抬起头来，“不过，胡雪曾经去过一家天涯酒吧，那里挂着很多面具，虽然与这个完全不同，但样式都很古怪神秘。”
听到最后四个字，唐生想了想，“你也去过这家酒吧？”
“就一次，和几个朋友去的。”周扬停顿了一下，暗淡的眼睛里掠过一种复杂的神色，“当时我发现胡雪也在酒吧。她坐在阴暗的角落内和一个陌生男人说着什么。我想过去，但端饮料的服务员不小心打翻了杯子，溅了我和朋友一身水，等我整理完时发现胡雪和那个人都已经离开了。”
“陌生男人？”蓝晓轩和苏慧皱了皱眉。
唐生继续问道：“而后你再没看到二人？”
“是的，胡雪当时也没看见我，后来我问过，她说那个男的是酒吧的老板，那天见面是想请她为酒吧拍摄一组宣传照。”
“什么时候的事？”
“大概，一个多礼拜前吧。”周扬捂着半张脸，将所有情绪都深埋在了手心里。眼前是一片黑暗，似乎这双手已将自己与现实世界隔离开了，什么也听不见，什么也看不见，从这一刻开始，他好像已经失去了灵魂。
“周先生，请你告诉我酒吧的地址。”
“你现在要去那？”
“对。”
“我也去，可以吗？”周扬无力地放下了双手，缓缓站起来。
唐生点头同意了，他想到了另一个问题，“胡雪家里有电脑吗？”
“有台笔记本电脑，一直放在卧室里。”
“你昨晚将胡雪送回家时，电脑也在？”
“是的。”周扬看了看唐生，“怎么？”
“刚才我们查看过整套房子，没有发现它的踪影。”
蓝晓轩的脸色更差了，“难道它被……”后面的话没有说下去，她的面容比之前又憔悴许多。
唐生发现她的面色更苍白了些，嘴唇也没有血色了，他问道，“蓝小姐，你没事吧？”
“我有点不舒服，头晕。”
“那我先送你回家。”
“我也陪你去。”苏慧挽起她的胳膊，只感觉眼前这人软绵绵的，好像随时都会倒下，不免又担心了几分。
她和蓝晓轩、周扬二人随着唐生走出了屋子，几个人钻进警车，重新回了市区。
一路上，所有人都是沉默不语的状态，压抑的如同车窗外那片阴沉的天空。一个小时后，警车开进一片普通的居民小区，蓝晓轩看了周扬一眼，在苏慧的搀扶下走出车门进了小区。
唐生又迅速调转车头，驶向那个有着神秘古怪面具的地方——天涯酒吧。
酒吧位于市郊的昌宁路上，位置比较偏僻，周围环境倒不错，绿树成荫，花团锦簇，丝毫没有闹市区那种嘈杂拥堵的现象。当他下车后，突然觉得自己站在了一处古代建筑面前。
古朴的黑紫檀雕花木质大门上方悬着一块棕色木匾，“天涯酒吧”四个繁体字显得特别醒目，这复古外观清新典雅，使人看着非常舒服。酒吧里面的装饰也有着浓郁的古典风格，充满了江南水乡那种美丽淡雅的气息，镂空雕花的木质桌椅有序地排列着，桌上放置几件精美的青花瓷器。几盏古典灯挂于墙角，显得小巧玲珑，韵味十足。
舒缓的音乐下，很多人正在悠闲地喝酒聊天。
唐生随周扬进去后，立刻注意到了酒吧东侧墙上挂着的各色面具，它们做工精美，神态各异。有的腼腆地笑着，有的邪魅地抿着嘴，有的惊讶地望着前方，有的微睁双眼，似乎在沉思什么，还有几张表情恐怖，透出了一股子诡异的气息。
好几个人正专心致志地欣赏着它们，其中那些在关注可怕面具的人，眼中都露出了惊讶和害怕的神色，但越是奇怪神秘的东西，越能引起好奇心强烈者的兴趣。那几个人估计就是这种类型，心里觉着可怕，甚至有点想逃避，不过视线就是挪不开，似乎非要看个彻底。
如果三眼面具也陈列其中，或许这些人的目光会像胶水一样紧紧黏在第三只眼上吧。唐生再看了几眼，走到了吧台边上。
一个年轻瘦小的酒保正仔细擦拭着玻璃杯。
“你们老板在吗？”唐生问道。
酒保抬起细长的眼睛瞄了瞄他，“你问的是哪一个老板啊？薛老板还是陈老板？”
“怎么，这家酒吧有两个老板？”
“是啊。”酒保依然不紧不慢地擦着杯子，“天涯酒吧是薛城和陈冰两个人合资开的。”
“他们在吗？”
“不巧，都不在。”
“去哪了？”
“陈老板在外地谈生意，薛老板么，有几天没见他人影了，也不知道去哪了。”
唐生若有所思地点着头，朝四周环顾了一圈，发现周扬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离开他身边，正站在东侧那面墙跟前，也加入了欣赏面具的行列，他的表情十分凝重，脸色在灯光照耀下泛着绿光。周围许多人依然在喝酒闲聊，轻松自在的表情与这位年轻画家形成了强烈的反差。
“哎我说，你来也不叫东西，到底有什么事啊？”酒保打量着他，明显开始不耐烦了。见对方掏出一张证件，神色一变，说话也客气起来，“原来是位警官啊，呵呵，有什么事？”
“几天前你是否看到过这个女人？”唐生拿出了照片，这是他在死者的写真相册里拿走的那张。
酒保一瞧，“哦，是胡雪胡小姐呀，来过好几次呢。”
“你怎么知道她的名字？”沉闷的声音突如其来，酒保被吓了一跳。
不知到什么时候，周扬已在吧台这边了。他紧紧盯着酒保，眼神就像柄利剑，似乎要把对方刺穿一样。
唐生没被吓到，可这种眼神让他感到了一丝咄咄逼人的气势。他也等待着酒保的回答。
“这个嘛，刚开始我也不知道这位美女叫什么，有一天她和几个人来酒吧，立刻就吸引了很多人的眼球，都是高挑性感的美女呐，我琢磨着应该是模特吧，胡小姐又是最漂亮的那位，总给人一种惊艳又时尚的感觉呢……”酒保似乎正陶醉于美人的绝色容颜，脸上浮起了笑容。
周扬厌恶地盯着他，脸色十分阴沉，“然后怎么样？”
“然后她们就坐下来喝饮料啊，这时薛老板从外面回来，看到胡小姐这个大美女，眼神立马就变啦，后来他发现胡小姐对墙上那些面具很感兴趣，就过去给她介绍起来，这两人你一言我一语，还蛮聊得来呢。没过几天，胡小姐又来了，不过这次是一个人，薛老板正好也在，两个人就坐在角落里说着什么。以后她有空便会光顾我们这儿，我也就慢慢知道了她的名字，叫胡雪，还是个平面模特。”
唐生听到这，也猜出了几分。周扬看见的那个男人应该就是这里的老板薛城。胡雪经常光顾酒吧和他聊天，看来两个人的关系不一般……他下意识地把目光投向周扬。
周扬低着头，脸色更加难看，有个画面浮现在了脑海中。美丽女子优雅地坐在酒吧昏暗的角落里，和一个男人有说有笑……
画面逐渐消失后，他的脸色变得阴沉了许多，“薛城是不是中等身材，浓眉大眼，戴着一副无框眼镜？”看见酒保点头，又低哼一声，“他就是那个男人。”
这话隐约透着几许嫉妒和愤怒，唐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回头问酒保，“你听到过两人的谈话吗？”
“呃，我基本上都在吧台这，所以不知道两个人在聊什么，反正吧说说笑笑，蛮开心的。”
“胡雪第一次来酒吧是什么时候的事了？”
“大概两个多月前吧。”
唐生接着问了几个问题，看看手表，已是中午11点半，于是离开了酒吧。
周扬瞥了瞥那些古怪面具，也一声不吭地朝门口走去。
见两个人离开，酒保缓缓地放下了玻璃杯。他扭头看着墙上那些面具，细长的眼睛里闪烁出一道精光。
在酒吧门口，一直低头沉默的周扬抬起脸来，“唐警官，我现在想去见见胡雪，可以吗？”
“抱歉，尸体今天上午刚运回殡仪馆，法医还得做进一步检查，你明天过来吧。”
周扬点了点头，脸色依然很难看，他和唐生告别后，拦下一辆出租车离开了市区。
唐生驱车回了局里。
在公安局三楼的一间办公室，胡雪的死亡照片孤独地贴在一块小黑板上，旁边还用记号笔写着几行字。一群人正在旁边狼吞虎咽地吃着方便面，见唐生进来，立刻问他午饭解决了没有。
唐生摇了摇头，习惯性地拆开了桌上一包方便面。在这里对着血腥的照片吃饭非常正常，而方便面基本上已成为他们在忙碌时期的主食。几分钟后，一碗热腾腾的海鲜面泡好了，唐生也大口大口享用起来，他和同事们围坐在一起，边吃边研究着案情，并将早上发现的情况详细说了一下，这时面条也基本上被他消灭殆尽了，他用纸巾擦擦嘴，和同事聊了几句，得知李萧和其他几个法医科同事已经在市殡仪馆了，于是很快又出了公安局，开车来到市殡仪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