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打火机
他就站在不远处，看起来精神状态不怎么好，见唐生朝他点头，便也点了点头走过来。
这位年轻画家的脸上没多少神采，眼中透着几丝疲倦，而且身上有股淡淡的酒味，难道画家在借酒消愁？
唐生自然也闻到了这股味道，正要开口，被身后的圆脸老板娘抢先了一步。
“哎呀小伙子，可见着你了！哦对，你是不是来找打火机的？”
“打火机？”
“对啊，等等，我给你拿去！”老板娘说完便急急走进馆子里边，很快又走出来，手里多了一个别致的打火机
“就是它，昨晚你在我这喝醉啦，把这个落下了吧。”
唐生发现周扬满脸疑惑，傻站在那直直盯着老板娘的手掌心，他又回头仔细瞧了瞧那个精致的打火机，表面有一只镂空的蝴蝶，很好看。
“这是你的？”
“不，我从没见过。”
看到周扬眼中的神色，唐生觉得他应该在说实话，他等待着老板娘的反应。
老板娘听完就摇了摇头，也有点惊讶，“可我是在你昨晚坐的地方捡到的啊，而且每次客人吃完离开，服务员或是我都会仔仔细细收拾干净，也会注意他们有没有落下什么东西。你来之前那个位子已经空了很久，地上也没这打火机，你和你的女朋友走之后就出现了。不过你刚才说从没见过它，这怎么回事啊！”
“他女朋友？”唐生条件反射地想到了已经死去的胡雪。
“嗯。”老板娘仔细看了看他们几个人的反应，“怎么，你们互相都认识啊？”
李萧和孙民虽然满脸疑云，但还是对她点点头算回答了，周扬则愣在那盯着老板娘，一句话也说不出了。
发现这些人都看着自己，好像在等什么解释似的，老板娘觉得奇怪，周扬那种复杂的眼神让她有些不舒服，便把打火机硬塞给他，“小伙子，昨晚喝醉后估计也没印象了吧，你在结账时说不想再喝了，还说“我们”回家去什么的。接着我就发现门口站着一个穿裙子的女人，那时又没其他人，你说的“我们”应该是指你和她吧，还说要回家去，这关系肯定不一般嘛，所以我就觉得她应该是你女朋友么。”
她说这话时，唐生一直观察着周扬的表情，从惊讶到更惊讶，再到某种幽暗的沉默，最后又猛得低下头摸了摸那枚打火机，似乎在想事情。
他便提醒一句，“周先生，你不记得昨晚的事了？”
“完全不记得。”
“噢，这样……你刚才好像要进这家馆子，去吃饭？”
“没有，我只是经过这。”周扬撒了个谎。
“你以前常来这吗？”李萧问道。
“不，以前没来过。”
“昨晚是第一次了？”
“是的。”
“和那个女人一起过来的？”孙民顺着李萧的话接着问下去。
周扬茫然地摇头，“我确实不记得昨晚的事了，而且也不知道什么女人。”
“哎呀，不是一起过来的。”老板娘忍不住开口了，“他一个人来这吃饭喝酒，结账时我才发现那人的。”
周扬这时捏紧了打火机，他在此刻已做出一个决定，“各位，我先走了。”说完就朝前走去。
6月23日星期六中午11：15分
老板娘望着那背影，说出了她刚才一直想说的话，“你们几个人认识他，但看起来好像又不怎么熟，而且老问问题，好像审犯人似的，呃，难道你们是警察啊？”
孙民无奈地笑了笑，拿出了自己的警官证，“没错，我们是警察。”
“啊？还真是啊！”
“老板娘，您看清那女人的样子了吗？”唐生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
“没呢，她背对着我，外面又很暗，我老了，眼神不太好，只记得她穿着红色裙子。”
李萧听着，心里一阵泄气。昨晚周扬和一个神秘女人回家，而他声称自己什么也不记得，不知道，真的？偏偏老板娘没有看到对方的样貌，郁闷。
唐生心里也是一沉，他想了想，再问老板娘，“您亲眼看到他结账后和那个人一起离开的？”
“那倒没有，我之后忙着去收拾桌子了，不过当时也没其他人了嘛，小伙子肯定和她一起走的。”
“大概几点离开的？”
“很晚了，好像是……晚上12点多吧。”
唐生点点头。这个时间喝醉后，要想回到租住在农村的家只能打的了，但在深夜，这条路上很难拦到出租车，醉酒的人也不能清楚地说清地址，如果他和红裙女人一起离开，那么对方把他带到了哪里?送回家？还是找个旅馆住宿？或者去其他地方？
这一切，周扬表示完全不记得，从他的表情举止上看，似乎没有撒谎，只是刚才他低头捏了捏打火机，那副神态像在决定什么事情……
唐生目光一沉，突然跑向周扬消失的方向，其他两个人对望一眼后也立刻追了上去，留下老板娘一个人站在自家馆子门外，惊讶于这三名警察的迅速消失，但还是不忘笑着挥了挥手。
“几位警官，欢迎下次再来啊！”
三个人并没有听见，他们已经跑到一家大型超市边上。
这里的道路并不宽畅，周围全是车子和行人，加上超市前面正在搞促销活动，好多大妈大爷们正围在那儿讨价还价，还有一队学生在老师的带领下也朝这边走来，估计是要去什么地方参加活动，人越来越多，前面的道路立刻就被人墙堵塞住了，唐生见到这情形，马上跑向一侧，打算从边上绕过去，但在那儿排队等待前行的私家车也很多，当他敏捷地避开车子和人群来到另一条街上时，已经完全看不到周扬的影子了，刚才的拥堵使他浪费了不少时间，就这样轻易地让对方消失在自己的视野内，该死！
望着满大街的行人，他暗暗自责起来。如果在周扬离开后就悄悄跟踪他，或许也不会有这样的结果。
“唐生！”
李萧和孙民很快赶到，两人的脸色都不好看，显然也被超市那边的拥堵郁闷到了。
“周扬呢？”孙民的目光朝四周扫去。现在哪还有年轻画家的身影，他拉长了脸。
李萧一边叹气，一边走近了唐生，“你是不是觉得跟踪周扬就可以有重要的发现？”
“肯定，他在餐馆门口捏着打火机似乎在决定什么事情，跟着他绝对能找到更有价值的线索。我刚才不该迟疑的。”
最后一句话的语气显得十分低沉，李萧看着自己的好友，拍拍他的肩说，“你反应已经够快了，瞧我和孙民，当时还傻愣在那呢。”
“不过，周扬总会回家的。孙民，交给你了。”
孙民明白这是让自己密切关注周扬的行踪，他点点头，“放心，包在我身上！”
此刻，唐生的脑海中再次浮现出胡雪的脸。
她已经香消玉殒，那么昨晚站在餐馆门口的红裙女人，会是谁呢？
是谁？
周扬摸着手里的打火机，眉头已拧成“川”字。就在几分钟前，当他听着老板娘的叙述，触碰着这个别致的小东西时，突然觉得，昨晚发生的事情几乎可以用粗线条勾勒出来了。
他喝醉后，红裙女人出现了，之后打火机掉落在地，她并没有察觉到，很快把自己带回了家中，至于接下来发生的事情，他还是不记得。这就像一幅画，粗犷的线条已经勾勒出作品的框架，但细节部分仍然缺失。
画中的女人到底是什么样的，她做过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做，一切依然是个谜。而打火机也让他有了再次回到清醒之地的想法。今天似乎和蝴蝶很有缘。他在中午看到了一只黑底红斑的真蝴蝶，紧接着又看到几只用素描勾勒出的假蝴蝶，而后便是手里这个打火机，它的表面也刻有蝴蝶。
那么这房子的主人难道是位像蝴蝶一样美丽的女人？
他终于抬起头来。面前是一幢普通的居民楼，二楼上某扇微开的窗户好像在朝他招手。
不久之前，他正是从那里跳下，又顺着管道来到了地面。现在，窗户仍然保持着自己离开时的状态，房子的主人或许还没回来，或许，正在静候自己的到来……
胡乱揣测一番后，周扬还是下定决心，走上了二楼。
根据窗户的位置，他找到了那扇通往神秘空间的房门，镇定地敲了三下，里面毫无动静。
莫非没有人？他又敲了几下，仍然没有回应，便离开居民楼，重新站在了那扇窗户底下。
既然已经来了，既然主人不在，那就再爬一次。
周扬环顾着四周，就像小偷那样在等待一个绝好的机会，不过他比小偷更大胆，竟然在光天化日之下爬窗潜入别人家的房子，那些真正的贼如果看到这一幕，估计会暗暗佩服吧。
大约过去五六分钟，周围终于没人了，他立刻抓住那根有些生锈的管道，没几下就爬上了平台，接着快速地翻入窗户，回头望了望外面。
刚才速度很快，应该没有被发现。
擦去额头上渗出的细微汗珠，他转过身，见房间里没人，便轻轻地走进客厅，仔细查看了其他地方，确定真的没人后，这才松了口气。
周围很安静，只有客厅墙上的挂钟在有规律地发出滴答声。